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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西斯》:我们的惦念

 置身于宁静 2023-06-15 发布于浙江

许多年前,出了一部奇怪的小说(小说?)。由于这小说用英文这种不太普及的语言写成,所以过了许多年,读者依然寥寥无几。小说的作者名叫贾科莫·约伊斯,或者按照圭多·皮奥维内的写法,叫“伊奥伊斯”,再或者叫作“乔伊斯”。我尝试着向读者们汇报一下对于该书的读后感(鉴于许多文人手头都有该书的法译本),却感到千头万绪,大概是读了这部支离破碎的作品之后,自己的思绪也深受其害。所以我只能在此罗列一些零碎的观点,逐渐加以深化,同时标以序号,以便大家明白以下段落并非是以前因后果的逻辑关系为基础而逐一渐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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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在意大利,该书与乔伊斯的其他作品一样,鲜为人知。即使在十分小众的圈子里,大部分人也只是在知识分子聚餐或沙龙上听闻其名。所以说,为数不多的几本《尤利西斯》(意译本为Ulisse,这样恰好与荷马史诗中的英雄同名)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极少被人借阅。无论多么努力想要读懂,最终也归于徒劳,只留下一种混乱茫然的印象,认为那是一部充满了污言秽语、七颠八倒且光怪陆离的作品。

二、不仅如此,早在阅读他的另一部作品《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时,人们便在结尾处感到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无论是思想还是结构都粉碎成潮湿的碎末,如同受潮的火药粉一般。

三、在结束第一遍艰难的阅读之后,我们不用再为它搭上更多的时间就可以立即断定,这部《尤利西斯》谈不上是艺术作品。

四、谈到这部小说的手法,乔伊斯无非是采用了心理及文体层面上的“点画派”手法。由于该手法自始至终都无法构筑起整体情节,所以不光是乔伊斯,还有诸如普鲁斯特、斯韦沃等类似风格的作家都注定只能引起一时的关注,却无法长久。

五、旅居的里雅斯特的爱尔兰颓废派诗人乔伊斯之所以会被认为是斯韦沃的“伯乐”,这绝非出于偶然。无论如何,斯韦沃都算得上是最为接近被动式解析文学的意大利作家。这种文学由普鲁斯特发扬到了极致,如果说积极向上之人的作品才算是艺术品,如果说艺术家的价值大于一面镜子,那么这只能算一种二流艺术。

六、说到底,乔伊斯是意大利臭资产阶级低级趣味的传承者之一。感谢上帝,也感谢墨索里尼,意大利还不完全算是一个欧共体利益至上的、巴黎派头的资产阶级国家。

七、无论如何,塞纳河岸上还是有人愿意翻译这部作品的。读到最后一页的人一定会觉得恶心作呕,仿佛刚刚从一间装满了垃圾、住满了怪物的美术馆里走出来。乔伊斯就像是一阵如大雨般倾泻而下的烟尘,令人窒息。如果说其他的作品让你们期盼浪漫,让你们自觉是坠落的天使,那么这个铁石心肠的家伙则坚定地将你们定义为有着强烈情欲需求、钟情于凶残诡异的魔法的懒猪。那些曾让你们自豪的梦想无非是现实版的巫魔夜会,对于物质的痴迷将导致精神上的狂妄和放纵。我说过了,无路可逃……当然,他的作品包含极大的耐心,这种耐心几近疯狂、非常智慧,却并不天才。乔伊斯所说的真理无非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暂时的真理,与我们的经验存在过于关联。

八、一位被众人称为“隐逸派”的诗人——翁加雷蒂——似乎曾研究过拉伯雷与乔伊斯之间的关系。毫无疑问,在两位作家所代表的两个不同世界(拉伯雷式的和乔伊斯式的)中的确存在着类似的“分崩离析”的现象。但通过这种有机的分裂,他们一个是表达关于想象、诗意表达及神话的经典力量,而另一个则是要表达关于现代智慧、品味、人性表达及心理学的经典力量。我要重申的是,拉伯雷的作品所体现的,是一个史诗主题的“分崩离析”,它会形成一部光怪陆离的、荒谬的、形而上的电影,一种流动的、不成形的、零散杂乱的、但令人理得清脉络的物质;同时,它也体现了一群五花八门的人物之间的“分崩离析”——这些人物原本都是经典史诗里英勇无畏的英雄。这种“分崩离析”让上述所有元素都进行了某种非正常的、刻意形成的和超出正常尺度的“变脸”。而在乔伊斯的作品中,哪怕只是针对一个普通的事件、一种情感或心理状态(例如某人在早晨醒来),也要对所有的细枝末节进行无穷无尽的描写,描写其可能出现的分裂的结果,描写各种昏暗、古怪、相悖的幻象。他那复杂的想象力可以进行精确到原子和细胞的计算,将某人的思绪进行最为彻底的化学解析。简而言之,前者进入了一个超乎想象的荒谬王国,倚靠在纯粹由幻想搭建的建筑之上,后者则踏入了一片无与伦比的幻象大陆,只有随身携带着“最前沿智慧”的手术刀、放大镜和手术钳的人才敢于涉足。

九、也许我们可以将乔伊斯的作品归于心理解析的文学之列,但他作品中的某些特质把他阻挡在此类作品的范畴之外。他追求的是本色的人,一种针对情感的粗线条塑造,论其深度,可以说极为肤浅。正如先前的评论所说,它的作品是混杂着愚蠢、偏见、模糊的文化记忆、脆弱的感性主义和性强权的一团污泥。对他来说,心理解析只是一种手段,他本可以好好利用这一手段,使自己不在出发点和最终结果之间的尴尬地带流亡,但他在该领域的研究仅限于科学范畴,而不属于文学范畴。很显然,从文学史的角度来看,他属于一个早已被人尝试过的老旧流派,充其量只能算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左拉以及塞缪尔·巴特勒(有那么一点类似)的一个迟到且蹩脚的模仿者。

----该片段选自《树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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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郭薇

视觉 | 郭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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