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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最好的归宿是变成星星

 冬不拉拉 2023-06-15 发布于新疆

记者:后人如何评价您,您介意吗?

黄永玉:没有什么,我自己对自己是知道的。勉强要人家纪念你,那就太没有意思了。

记者:您在沈从文墓碑上的题词是“一个士兵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回到故乡”。如果您给自己的墓碑上题词的话您会题什么呢?

黄永玉:我也想过。爱。怜悯。感恩。

记者:爱,怜悯,感恩,没有一点湘西人的匪气呀。

黄永玉:没有。爱所有的人吧。

记者:我以为还要有恩仇。

黄永玉:没有了。仇,嘴巴里面讲一讲,就算了。

记者:真要入土的时候,仇就忘了。

黄永玉:忘了。

今日,黄永玉先生子女黄黑蛮、黄黑妮、李洁琴携孙黄香、黄田发出讣告:“我们的父亲黄永玉因病于2023年6月13日3时43分离去。我们尊重他的意愿:不举行任何告别、追悼仪式。”

用今天的话讲,黄永玉是一个“制造流行”的人,什么东西只要跟他沾上边,保准会畅销,比如他画的猴放到邮票上成了畅销的猴票,他画的阿诗玛、他用泥巴随便捏的酒瓶子变成了畅销的烟酒品牌……而他的人生经历更是畅销书的好题材——他从小学画画没有拜过老师,无门无派,却当上了中国美术家协会的副主席;他中学没有毕业,连留了五次级,后来当上了中央美术学院的教授……黄永玉总会给人们带来意想不到的话题。

本刊作者周文福曾记录了一次与黄永玉先生的对谈。《名人传记》谨以此篇,送别黄永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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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

逃学的少年


黄永玉在北京郊外建了一座著名的大宅子,里面有一个栽满荷花的水塘,取名“万荷堂”。在“万荷堂”黄永玉的卧室里,一张照片引起了来访者的兴趣。

记者:这张照片显示的是您小学时的母校,这是原来您上学的那个班吗?

黄永玉:是我上学的那个课堂。

记者:母校会经常请您回去讲一讲吧?

黄永玉:我没有讲。

记者:我很好奇,因为您提到,您中学连留了五次级,但是这一点不影响您成为一个大画家。

黄永玉:哪里。

记者:所以如果孩子们问这个,您会怎么讲呢?

黄永玉:没有出路只好当画家了。

湘西是一个美丽的地方,黄永玉在那儿度过了难忘的童年时光。十二岁时,父亲托亲戚帮忙,把黄永玉送进了福建著名的集美学校。黄永玉不喜欢古文,又觉得数理化没有用,整天在图书馆里看那些自己觉得有趣的书。在老师眼里,黄永玉是一个爱打架、爱逃课、无可救药的差生。

记者:听说有一次您出门躲了半个月才回来?

黄永玉:那是另外的事。那个老师太坏了,要是他现在还活着,我隔几天就要打他一顿。

记者:老师为什么太坏了?

黄永玉:因为他曾经是共产党,但他变节投降了,共产党没杀他,让他办了个实验学校。因为我父母是共产党,班里还有在长征、在延安的共产党的孩子,这些孩子他都打。打屁股,孩子感到还可以理解。打手背、打手掌,孩子们受不了。

记者:手背尽是骨头,打得很疼

黄永玉:这个太可怕了。被打的另外一个同学说,你为什么不逃学呢?我说,我不怕这个老师,我要逃,我们一起走,我带你走,外面多好玩。就这么跑出去了。我不但自己逃学,还带着我弟弟逃。有时候骑马,那时候马很多,我们那里的土皇帝是很厉害的,自己有兵工厂,有骑兵,有炮兵,马平常就散放在山上。我逃学就骑马,爬到马跟前,蹦上去,这马没经过训练,我们叫做“毛马”,没有鞍子,抱着马脖子骑。“毛马”尥蹶子,我摔下来,摔脱臼了,半个月不能回学校,也不敢直接回家,我家有个大的石头院子,我弟弟在门口跟其他孩子玩,看见我,扭头就进去了。

记者:报信去了。

黄永玉:嗯。然后爸爸就知道了。我爸爸是搞教育的,他知道这个事也不追究我。我进了家,爸爸笑眯眯地说:没吃饭吧,先吃个蛋糕吧!然后拍拍我说:那个学校的确不好,我们换学校吧,不去了。

记者:这下您踏实了?

黄永玉:这个学校太讨厌,爸爸说。他大概了解学校有很坏的老师。我听到这话就大哭,委屈。从那以后我就表现很好,四年级、五年级、六年级都表现很好。

记者:看来外面有些误传啊,说您小学的时候就爱逃学,其实这个逃学是有原因的。

黄永玉:是一种反抗,所以我说人生要锻炼意志。斯巴达人的孩子,生下来就风吹日晒雨淋,我说这只是锻炼身体,没有锻炼意志。我们从小就要让孩子锻炼意志,各种各样曲折复杂的折磨都得能受得了。这没有什么坏处,最好每一个人都能够忍受胯下之辱,像韩信。再一个是,受到胯下之辱后,不要消极,要奋进。

记者:对于您后来所受的那些“胯下之辱”,您的态度是什么?是奋进吗?

黄永玉:我从来没有消极过,我还劝别的同志不要消极。

宠辱不惊

20世纪60年代,黄永玉遭遇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受尽了侮辱。他的一幅名为《猫头鹰》的绘画作品,被定为反对社会主义的黑画,黄永玉因此受到激烈的批判。

黄永玉:他们用皮带抽我,一边抽我一边心里数,抽了二百二十四下,我一动都不动,打的人奇怪,他们以为我会叫,会求饶啊什么的。

记者:您数的时候在想什么?

黄永玉:人家打你,你还想别的吗?有一个老画家,我挨打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他说我看着都打颤。我被打时一动不动,因为我不能收拾他们,就只能忍着。

记者:您还是学过打架,有功夫的?

黄永玉:我不能还手,我还了手我的家就毁了,我以后还要做很多事情的。

记者:您曾经引用过一句话,叫“聪明的人为真理死去了,狡猾的人……”

黄永玉:那是书里面说的。

记者:狡猾的人为真理活下来了?

黄永玉:不是这样的。这里“狡猾的人”指的是智者,他们为了真理而屈辱地活着。

记者:刚才您说到在“文革”中面临的屈辱,我在想您的表叔沈从文,他面对屈辱的方式是不是跟您有一些不同?

黄永玉:不一样。我不是说过吗,我说他像水,我有点像火。他是碰到问题老是微笑,总是微笑的。但不要以为这么微笑的人是没有脾气的,他不愿干的事,你拿刀子架他脖子上他也不干。这一点像湘西人,湘西人有湘西人的特点,因为湘西地方小,在山里面,必须去当兵,必须去当土匪,当了兵的掌握了文化,湘西人的文化是当兵的带出来的。

记者:所以是要有一点匪气在里面的。您经常说自己身上是有一些匪气的?

黄永玉:匪气,现在谈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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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

老夫聊发少年狂


1977年,黄永玉被邀请为“毛主席纪念堂”创作山水作品,这标志着他获得了创作的自由。国画、人物画、雕刻、写书,晚年的黄永玉迸发出强烈的创作欲望。

记者:您有一次感慨,说80年代时间过得太快了,流水一样,说自己现在要是三十岁多好啊,哪怕四五十岁也行。

黄永玉:六十都可以。

记者:假如今天您真的是三十岁的话,您会怎么选择?

黄永玉:做很多事。写的,画的,但是我不会去玩。人家看见黄永玉这个人挺会玩,但是其实我很少玩,到任何地方我都是去工作的。我到巴黎,两个月时间,我从巴黎铁塔到巴黎圣母院几十里地,每天这么走,背着个包袱去画画。到德国,我的好朋友说你来德国,酒你也不喝,女孩子你也不喜欢,城市你也不爱逛,就是工作,不停地工作。

记者:其实您是把很多别人看来是玩的东西当成您的工作?

黄永玉:比如说我要“玩”盖房子,盖房子必须要有钱。

记者:所以您要挣钱?

黄永玉:挣了钱拿来干什么,又不吃喝,又不留给孩子。钱留给孩子,让孩子将来变成一个懒虫?

记者:您不准备把钱留给孩子?

黄永玉:不准备。慈禧太后是坏,但是她有一点好,就是留下个颐和园,留下个故宫。我盖个房子,将来可以留给以后的人,以后的人会说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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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

笑看庭前花开落

黄永玉把盖房当做一种创作,意大利佛罗伦萨有“无数山楼”,北京有“万荷塘”,香港有“山之半居”。八十岁时,他在故乡凤凰建了“玉氏山房”。有人戏称他是“生命不息,造房不止”。

黄永玉:有一次我跟好朋友说,你看我们这帮人,剩下没有几个了,都吃喝死了,一天到晚讲吃,吃了喝,喝了吃,到一个地方就看这个地方有什么好吃的。

记者:所以对吃喝不能太讲究?

黄永玉:吃喝怎么这么重要?还是干活吧。有人说我劳动态度很好。

记者:您能够有今天这些成就,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您干了一个您自己非常喜欢干的事,您可以用全部的精力去干这件事。

黄永玉:事情也是怪,有的人为了钱,老婆孩子总动员,裁纸的裁纸,磨墨的磨墨,不停地画。

记者:像机器一样地生产?

黄永玉:钱也不多,人也不快乐,因为他没有创作性的快乐。你不要去想这些东西,你认认真真地去画画,很诚心地去画画。你不为了钱,钱就来了,挡都挡不住。

记者:您这一生当中有没有为了钱去干的时候?

黄永玉:有。

记者:什么时候?

黄永玉:“文革”以前。那时候年轻,我很认真地工作。晚上上课,上完课了回家刻木刻。

记者:那个时候刻木刻是喜欢还是为了赚钱?

黄永玉:是喜欢,也为了挣钱。挣五块钱,就可以解决这一个月的很多问题。那时候和现在是不一样的。那时候过日子艰难,两个木刻发表了,十块钱,一个月多十块钱,多好。

记者:那您能不能理解您刚才说到的,有些画家老婆孩子总动员一起帮他画画?

黄永玉:我理解。理解是新的时期来到了,人们要很多钱,要存钱。

记者:您当年纯粹是为了生计,但今天一些画家是为了钱,因为生计已经不是问题了,这些人可能是为了享受,或者为了更多的东西。

黄永玉:为了安全,不叫做享受。有很多钱,他感到不再贫穷了,不再害怕了。

记者:您有没有为了安全去挣钱的时候?

黄永玉:没有。因为我不怕,因为我经历太多了。生死之间,我看得比较透,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把人生看淡了。

感恩的心


黄永玉少年时因为贫困,离开了家乡。在十多年的时间里,他的足迹遍及江西、福建、上海、台湾、香港。他在砖厂当过小工,在车站做过搬运工,备尝艰辛。漂泊中,不同的文学样式、艺术样式都吸引过他,有的甚至成了他谋生的手段。1939年,他发表了第一张木刻作品。1947年,他在上海加入中华木刻协会。在上海的那段时间,黄永玉一直与贫困为伴,也一直与美术为伴。在窘困中,他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帮助,对此,他一直感恩在心。

黄永玉:我在上海时二十一岁,我的房租一个月是五十块钱,一副木刻的拷贝是五块钱,我要刻十块才能付得起房租。

记者:还得吃饭呢?

黄永玉:在上海,有一个老人家很喜欢我,我们住在一条街。他喜欢我的木刻,一张张看,说,你给我,我替你送去发表,钱我先垫给你。他都是先垫钱给我,但垫的钱他不一定都拿得回来。我常自问,这样的事情,我今天能办得到吗?

记者:为什么办不到,您觉得是因为社会环境变了?

黄永玉:没有这样单纯的关系了。现在我上当的机会很多,人际关系复杂化了。后来我在上海生活更困难了,当地的一个知识分子——他是上海大学毕业的,他的夫人是上海美专毕业的,他们对我说:到我家来,住到我家,我每个月给你点零用钱,你用心看书。他的书房里都是现代书,都是进步思想的书。他说:你看书,看到什么时候要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

记者:真的像一家人一样。

黄永玉:这个不光是帮助,还有感情的灌溉,我碰到很多这样的事情。我一生中碰到这么多的好人,我很难去报答他们,那么只好对年轻人多做点事。想到当年那个老人家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做才能够比他们更好呢?

记者:您觉得你还远远做不到那样?

黄永玉:像唐弢,我感到他不应该以后见了我就躲,以前的事我得感谢他。当时他在上海邮局当高级职员,他帮我解决稿费问题,带着我跑,帮助我给有钱人塑像,好让我拿一点钱。我刚到上海时,意大利华先生说请我看电影,我说太好了。他又问,你有钱坐电车吗?我说没有。他的意思是他有坐电车的钱,但他出不起我的电车钱,就说,那咱们一道走吧。我们两个人就这么走到大光明戏院。

记者:他没有钱,还是对你这么好。

黄永玉:所以这种感情、这种温暖激发人向上,人生就是这样,难过的事情不足道。

记者:我觉得今天的年轻人,很难再碰到像您那个时候那么好的人际关系了。那么好的老人,像您今天对待年轻人一样。

黄永玉:我只是尽我的力量做一点事。但从情感上来讲,我远远比不上他们。老人家这么动情地帮助年轻人,我比不上。

记者:为什么才几十年的时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黄永玉:解放初期,唐弢有一天到我这儿来,我们谈到一个问题,我说我们那个时候在上海在国统区干进步工作,领导我们的像夏衍这些人,还有很多别的同志,冯雪峰啊,都是我们的叔叔伯伯,我们没有感觉到他们是我们的领导、我们的上级,怎么怎么样。

记者:有一种长辈的亲情在里面?

黄永玉:是的,亲情。除非自己懈怠,自己懒惰,没有出息。还有,我这个人基本的态度是,我不想成群结党,搞个什么画会呀,什么流派呀。二十多年前我的一些学生到美国去了,现在这些人很有名,写信回来说,我们要成立一个画派,我臭骂他们一顿。

记者:怎么骂的?

黄永玉:我说狼群才需要成群结党,狮子不用。

“老顽童”的个性


2004年7月,黄永玉的作品《比我老的老头》出版,立刻成了畅销书。这本书出版前还有个名字《让我们一起变老》。时间的流逝,带走了他越来越多的朋友,比他老的老头一个个离他而去,写作对于黄永玉来说,是一种怀念。

黄永玉:我最近开玩笑想写一本书,书名叫《比我嫩的老头》。很多没有写完的。这些老头有的死了,有的没有死。

记者:准备怎么写呢?

黄永玉:每一个人的脾气都不一样,都很可爱。在这个时代里,我用特别的角度来写他的经历,没有太多的恨或者是太多的爱,不用写什么我非常爱你,你非常美丽,或者我非常痛苦,你非常坚强,不是那么一个简单的概念,就写一个活人的经历。比我嫩的老头我要先写我自己,黄永玉先生写黄永玉先生。我第一句话就说黄永玉没有比我老,也没有比我嫩。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根本不是写自己,是写一些看法,对世界的看法,对艺术的看法。

记者:有没有想结尾怎么结呢?

黄永玉:写文章不能这么写,因为我到底不是作家协会的会员,所以我很自由,爱怎么写就怎么写。

记者:所以很多人对您最好奇的是,您是怎样成为艺术大家的,能不能学得来?

黄永玉:我告诉你,很简单。别人问过这个问题。我的一个老同学,初中的同学,说,我都不相信黄永玉是这个黄永玉,我以为是另外一个黄永玉,他读书全学期的总分都不超过一百分,他怎么可以当教授?我的朋友就这么说我。我没有出路,的确是没有办法了,我只好到美院去当教授了。按照正常顺序来讲,我不可能当教授。

记者:为什么您成了今天的黄永玉,别人成不了?

黄永玉:大概有一种专注的东西在里面。我二十一岁在上海木刻协会做理事,常务理事,干什么呢?每年春秋两季的全国木刻展览,当时布置展览会不像现在,有这个,有那个,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展览会开了几天,收摊收好了,我们到一个俄国餐厅去吃饭。所谓的俄国餐厅是白俄罗斯人开的,在一条窄胡同里,只有几张小桌子。我点了一盆汤,很普通的酱油啊,葱啊,放了点。一个汤,一盆饭,还有几片鸭梨,这样就很享受了。那时候没有饭吃,我到复旦大学,走那么远去找同学,同学念大学,我吃一顿饭再回来。

记者:就为了找一顿饭吃?

黄永玉:是啊。我唯一的一件西装,是在虹口买的,里头垫的麻垫的草,就这么一件见人的西装,国民党的水龙头一冲,全身是洞,回来一烤,完全变形了。那时候穷得就是这样一个状况。

记者:在这种状况下,您对艺术依然专注?

黄永玉:所以你说有什么了不起,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就靠专注作为生的信念。

记者:实际上是自己的一个犟劲,这点犟劲可能是别人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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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正在绘画

最好的归宿是变成星星


黄永玉是一个个性张扬的人,养狗、造房子、写书,随心所欲。晚年,他的画风变化很大,喜欢用浓烈的颜色,画一些陌生的题材,在画坛以“狂”著称。他的作品,总会引起很大争议。

记者:您希望后人怎么对待您的画,怎么对待您的作品,包括您的文学作品?

黄永玉:鲁迅先生说,如果一个人不活在人的心上他就真的死了,这是鲁迅说的,我说,可见鲁迅还想活在人的心上。

记者:您想不想?

黄永玉:有一次我的孙女、我弟弟的孙女在家乡跟我一起放烟花。过年了放烟花,孩子们问夜空里的烟花是什么,我说那是李太白。那个是李太白,这个是苏东坡。一个一个放,那个是谁,这个是谁。孙女问他们到哪儿去了?我说他们变成星星了,放完了变成星星了。

记者:所以您觉得最好的归宿是变成星星?

黄永玉:对。变星星。

记者:后人如何评价您,您介意吗?

黄永玉:没有什么,我自己对自己是知道的。勉强要人家纪念你,那就太没有意思了。

记者:您在沈从文墓碑上的题词是“一个士兵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回到故乡”。如果您给自己的墓碑上题词的话您会题什么呢?

黄永玉:我也想过。爱。怜悯。感恩。

记者:爱,怜悯,感恩,没有一点湘西人的匪气呀。

黄永玉:没有。爱所有的人吧。

记者:我以为还要有恩仇。

黄永玉:没有了。仇,嘴巴里面讲一讲,就算了。

记者:真要入土的时候,仇就忘了。

黄永玉:忘了。

黄永玉总是习惯于在一种漂泊的状态中画画,写字,刻木刻,交朋友。2023兔年邮票由他执笔。两枚邮票中第一枚邮票名为“癸卯寄福”,用别出心裁的蓝色描绘了一只右手执笔、左手持信的睿智卯兔,仿佛在向人们传递新春的美好祝福。

怪异、荒诞,又带着些许戏谑的蓝兔子形象,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面对争议,黄永玉说:“画个兔子邮票,是开心的事。这个兔子呢,大家都会画,也不是专门只有我一个人会画,画出来大家高兴,祝贺明年的新年而已。”

毫无疑问,黄永玉先生是特别之人。他在《我是黄永玉》一文中这样描画自己:不喝酒,不听卡拉OK,不打麻将及各类纸牌,不喜欢向屋内及窗外扔垃圾吐痰。此屋亦不让人拍电影及旅游参观。而有一部书这样形容他:这个世界上也正因为有了黄永玉,才会变得更加好玩一点儿。

愿此生最后能如他老人家所愿,变成星星。

(原文《文化“鬼才”黄永玉》刊于《名人传记》2005年第12期 文/周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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