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哨所枪声

在波浪滚滚的海面上，有个翠绿的小岛叫浪花屿。海岛的山顶上有一座解放军的观察哨所。战士们日夜守卫着祖国的海疆。这里，地势险要，是通往内陆的重要航道。

一九六二年初夏，捕墨鱼的季节到了。一天夜里，哨所所长彭涛发现一条可疑的渔船，老是在离海岛不远的海面上徘徊；同时我电台又收到了一种奇怪的呼号。

根据可靠情报，这是蒋帮派遣的一艘特务船。敌人企图摧毁我浪花屿哨所，向内陆窜犯。彭涛按上级的指示，隐蔽在海边的剑兰丛中，监视敌船的活动。

半夜过去了，那只“渔船”仍在岛外海面上游弋。新战士张小强悄悄地问：“哨长，是不是敌人知道这里有埋伏？”彭涛摇摇头。这时，忽听哨所前面的树林里“砰”地响了一枪。

夜深人静，枪声从山谷传来，显得格外响亮。张小强焦急地说：“哨长，哨所可能发生敌情了，是不是撤回去支援他们？”

彭涛立即用报话机和哨台联系。值班战士报告说：“枪声来自石佛寺方向，原因不明。”彭涛要值班战士发现新情况及时和他联系。

张小强看看海面，对彭涛说：“哨长，现在那只渔船不见了。敌人会不会趁大雾在千步沙登陆，利用石佛寺作掩护袭击哨所呢？”彭涛说：“从枪声判断不像。”

这时，哨台值班战士又向彭涛报告：“刚才民兵巡逻队在石佛寺前的树林里发现一个可疑的人影，开了一枪。”彭涛忙问：“人呢？”“跑了！”

彭涛把岛上发生的情况，及时报告了指挥部。首长命令他们继续隐蔽观察。一夜过去了，敌船再也没有露面。天亮时，潜伏哨便从鳄鱼滩撤了回来。

回到寝室，彭涛和张小强正在擦枪，忽见一只狗从门外跑来。这狗是哨所战士们养的，名叫“虎子”。

虎子虽不是警犬，但常跟战士们巡逻放哨，有时还拖只小山麂回来。彭涛见它嘴上有血，觉得奇怪。张小强说：“这可能是咬死了大山麂拖不动，回来搬兵求援哪！”

彭涛和张小强跟着狗走出寝室，又弯弯曲曲地跑了一段山路，在一块礁石旁边停下来。彭涛见地上有血，却没见有山麂。

狗在地上闻了闻，摇摇尾巴，顺着血迹又往前走。彭涛和小强跟在后面仔细观察。

他俩跟着狗穿过一片葱茏茂密的树林，走到一座红墙绿瓦的古庙前。古庙山门紧闭，横匾上写着“石佛寺”三个大字。

走近石佛寺，狗抬起前爪去抓那庙门。张小强忙对彭涛说：“哨长，昨夜民兵向可疑的人影开了一枪，是不是那家伙被打伤后，躲进庙里去了！”

张小强要到庙里搜查。彭涛说：“进去你怎么说？说是搜扑坏人，万一搜不出来呢？这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造成不良影响！”

为了带好张小强，彭涛又说：“遇事要沉着，单凭热情不行。我们要善于调查分析情况，才会取得斗争的主动权。”

听了哨长的话，张小强点点头。这时，团部张参谋来了，说方团长来岛上检查工作，叫彭涛到山下去开会。

彭涛临走时对张小强说： “你从礁石后取点污血，快乘船送到团部，请他们化验一下。”小强答应着去了。

彭涛和张参谋翻过山梁，向山下渔村走去。早晨，渔船归来了，港湾里桅杆如林。渔民们正喊着号子，唱着渔歌，一筐筐地往码头上卸鱼。

他俩走进大队办公室，见团长方杰、浪花屿党支部书记金山和大队长赵岐都到了。彭涛把昨夜潜伏观察的经过和刚才发现的血迹，简要地作了汇报。

方团长说：“昨夜敌人在海上向一个代号“乌贼”的特务呼叫，妄图里应外合袭击哨所，以掩护敌人的船队向大陆窜犯，但没有得逞。现在我们把情况研究一下吧！”

赵岐首先发言：“潜伏特务不大可能在我们内部。昨夜民兵巡逻到石佛寺前，突然有个人影往树林里一闪，接着有一块石头飞了过来。大李开了枪，这庙里怕有问题！”

赵岐又说：“最近石佛寺里的傻和尚常到千步沙对海朝拜，我怀疑······”方团长未等赵岐说完，问道：“你认为暗藏的“乌贼”就是他？”赵岐点点头。

金山不同意赵岐的发言，说：“如果敌人想让潜伏特务到千步沙去接应，为什么“乌贼”却到相反的方向石佛寺去活动？”

金山接着把解放初期还乡团曾从鳄鱼滩登岛杀害干部的教训讲了一遍，说：“我们应加强鳄鱼滩的警戒。”赵岐却坚持应把注意力放在庙里。彭涛说：“等血迹化验后再定吧！”

散会了，赵岐和金山走后，彭涛对方团长说：“虎子常咬山麂，我们在石佛寺看到的血迹，很可能是山麂血。潜伏特务是不是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导到庙里，转移视线？”

张参谋说：“血迹已送团部化验去了。”方团长点点头。就在这时，赵岐又回来了。方团长问：“老赵，你还有事吗？”

赵岐说：“我的伤口又发炎了，医院来电话叫我去住院！”方团长说：“你要出岛治病，最好先请示一下公社党委。但最近备战任务紧，你是不是先吃点药，晚几天走？”

赵岐说了声：“可以。”就走了。彭涛为了调查昨夜开枪的事，来到民兵大李家中。大李说：“昨天傍晚，傻和尚又到千步沙脱光了脊梁对海朝拜，被赵岐批了他一顿！”

大李又说：“昨夜巡逻，我们在树林里发现了可疑的人影，是赵大队长让我开的枪。我看那个人影有点象傻和尚。他要我留心监视他！”

彭涛回到哨所，方团长指着海面：“你看，这只可疑的渔船一出现，我们的电台就收到报告渔情的讯号！

方团长又说：“我们研究了敌人的密码，内容已经搞明白了，是命令乌贼今晚到鳄鱼滩接应敌人登陆的。”这时，彭涛把在大李那里了解的情况，向方团长作了汇报。

方团长听了彭涛的汇报以后，说：“你的调查很好，开阔了我们的思路。刚才送来的化验报告，是山麂血不是人血，证实了你的判断是有道理的。乌贼已开始浮出水面。”

彭涛心想：乌贼用山麂血想把我们的视线引进庙里，那傻和尚又为何不露面了呢？他便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方团长说： “咱俩到庙里看看去。”

两人进了石佛寺，当穿过斋戒堂的时候，方团长和彭涛隐隐听到屋里边有人在哭泣，屋门上挂着锁。

他俩来到大厅,见年迈龙钟的老方丈,怒气冲冲地坐 在椅子上。当老方丈发现方团长和彭涛进来时，便柱着拐杖站起来迎接客人。

老方丈悲愤地说：“罪过罪过！我那傻孽种到沙滩去朝拜，丢了袈裟不说，还闯了大祸。今天早晨，赵大队长来庙里，要他承认是特务，让我把他锁在屋里。”

方团长又问了一些情况后，便告辞了。路上，彭涛气愤地说：“太不象话了！赵岐到底想干什么？”方团长沉思着，没有马上表态。

潮水拍打着礁石，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俩迎着潮湿的海风，默默地走在林间小路上。方团长忽然问彭涛：“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赵岐的？”

彭涛回忆说：“解放前一年，我才十二岁。一天，我跟爹到渔行卖鱼，认识了赵岐。他说自己也是个穷苦人，被财主逼债逃到岛上，在渔行里当了伙计。”

“浪花屿解放后，党派工作队来岛上发动群众斗渔霸，赵岐表现得很积极。不久，他和我步、金山伯一起当上了村干部。我爹是民兵队长。

“一天夜里，渔霸乘船逃跑了。第二天晚上，金山伯和工作队都出岛开会去了，我和爹在海边扑鱼。这天半夜，赵岐来叫我爹回去有事。

我爹去了很久还没回来，我便上岸去找。当我路过鳄鱼滩时，发现海边停着一只船。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伙人慌慌乱乱地向这边走来。

“我藏在礁石后边仔细一看，原来是渔霸带着还乡团匪徒，绑着我爹和四个积极分子走过来。为了救亲人，我什么也不顾了，拚命地吹响了海螺。

“民兵和群众听到螺号声纷纷赶来。还乡团一看不好，把我爹和四个积极分子打死，乘船逃跑了。不知怎的，赵岐也躺在血泊里，不过他受伤不重。

“一九五五年肃反时，我提出要查清还乡团登陆事件。赵岐说：“还乡团跑了，查谁去？”部队来岛上征兵，他就送我参了军。”

方团长说：“乌贼的出现和还乡团登陆事件，可以联系起来分析。这两天，赵岐的情绪有些反常。他不经过大家研究就私自逼着傻和尚承认是特务，这就值得我们深思。”

这时，金山书记赶来报告：“赵岐没有请示公社党委就出岛治病啦。”彭涛建议方团长马上采取措施。方团长笑笑说：“现在采取行动还为时过早，让他去吧！”

“呜，呜一—”交通船要开了。方团长、彭涛向码头看去，只见赵岐穿着一身新制服，提着行李袋，匆匆朝班船走去。

浪花屿加强了军事警戒，作好了一切战斗准备。张参谋根据方团长的指示，等班船出了港湾，便乘坐一只快艇紧随在后面。

班船驶出浪花屿很快来到了龙镇码头，赵岐虽然买了去海星市的票，但他却提前下了船。当他看看前后没有人跟踪时，便匆匆走进了一家酒馆。

原来，赵岐看到 团长和彭涛去石佛寺，便估计老和尚会把他在庙里逼供傻和尚的事说出来，这样自己就会被怀疑。他假装治病，想暂时出岛躲一躲。

赵岐在酒馆里呆了半天，见岛上没有派人来找他，便有些放心了。夜里，他到海边偷偷解开一条小船向浪花屿摇去。这一切都被张参谋看在眼里，立即用电话报告了方团长。

方团长立即向战士和民兵作了布置。接着又和彭涛一同检查了每一个伏击点。他充满信心地说： “咱们不但要吃到'乌贼’，还要吃上'大鱼’哪！”

彭涛刚回到哨所，民兵大李跑来报告：“赵岐回来 了。他叫我请你去一趟！”彭涛说：“你告诉他，我已经睡了。懂吗？”大李会意地点点头。

彭涛两眼盯着海面。当海面上出现了那艘可疑的渔船时，树林里升起了两颗信号弹。张小强想去搜索，彭涛一摆手说：“不要去！注意监视海面。”

过了一会，哨所收到指挥部来电：企图通过浪花屿航道向北窜犯的敌舰，已经出发。你岛海面上的特务渔船已同乌贼取得联系，即将登陆。命令你们按战斗方案行动！

月亮转西，时近半夜。每个战士和民兵都紧盯着海面，隐蔽待命。突然，哨台下的山崖上飞起一群宿鸟。

彭涛说：“小张，快看！”张小强朝哨长指的地方看去，峡谷的山路上有个人影向千步沙飞跑。他又用望远镜一看，月光下，是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

方团长让值班战士把情况立即告诉金山书记。然后他对彭涛和张小强说：“快去跟踪！”当他俩追到千步沙，那和尚却突然不知去向了。

张小强刚想搜，彭涛摆摆手。二人拐过山角，猫着腰［插鳄鱼滩，来到海边，立即隐蔽起来。

不一会，突然传来阵阵沙沙的脚步声。彭涛发现一个穿袈裟的和尚出现在眼前。张小强仔细一看，原来是生产大队长赵岐。

张小强用惊奇的眼睛望着哨长。彭涛悄悄说了声：“乌贼！

赵岐跑到海边，迅速燃起了三堆火。这时，那只一直在海面上徘徊的“渔船”，很快地靠上鳄鱼滩，接着从船上跳下一伙武装特务。

赵岐带着登陆的全部特务,直奔哨所。当他们爬上陡 峭的山腰时，埋伏在这里的金山书记，大声喝道： “放下武器，缴枪不杀！”敌人顿时乱作一团，拚命打枪。

赵岐一看不好，依仗路熟，慌忙钻进一个可通向海边的山洞，企图乘船外逃。彭涛早就提防他要来这一招，立即和小张抄近路赶到海边，隐蔽在洞口的两侧。

赵岐刚一钻出洞口，就被彭涛一脚踢翻在地。这时，民兵们赶来把他捆绑了起来。经过审讯，赵岐承认自己就是“乌贼”。解放初期还乡团登岛杀人，也是他配合渔霸干的。

登陆的特务全部被消灭了。停靠在鳄鱼滩的敌“渔船”发现情况不妙，掉头向公海逃窜。这时，我海军炮艇早已堵住了它的退路。一阵排炮，敌船被击中沉入海底。

红日高照，歼灭特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海岛，就连石佛寺的老方丈也带着傻和尚前来参加祝捷大会。方团长、彭涛和金山书记望着欢庆胜利的全岛军民，心里充满了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