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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行散记 · 三

 吴营洲文存 2023-06-17 发布于河北

骑行散记·三

吴营洲

在井陉左近,有段路被载重大卡轧酥了。原曾宽阔、平整的路面,已成了砖样地碎块。骑行在路上,颠颠颠颠的,屁股都被颠两瓣了。我感觉,并不是路面的质量不好,而是大卡超重的缘故。原先我对卡车超重的问题认识不清,回来想到了压力压强,才意识到了如果卡车超重了,就超出了公路的设计指标,就把路面轧坏了。我还看到有些路段,有些载重车竟然驶上了便道,把非机动车走的便道,轧得惨不忍睹。
抵达井陉石头村时,将近下午两点。有个人问我吃不吃饭,若吃就可以跟他走。我想了想说:“吃吧。”便随他走过一段长长的碎石铺就的路,进了他家。一处小四合院。院里摆着四五张桌子。还有四五个人,看样子是他的家人,都在随时支应着。饭菜是家常的。闲聊中得知,他才长我一岁。不由间,心底隐隐地对他生出些歆羡。在我看来,这就是现代陶渊明的生活。
石头村的街道,十分逼仄,且依地势蜿蜒曲折。据说此乃五百年前的旧时模样。街两侧是一户户人家。石砌的墙,石筑的房,石磊的门洞。院门多是黑色的。院门多是紧锁着的。门上的锁多已锈蚀不堪了。不知道屋的主人去了哪里?站在一户户紧闭的大门前,深深地感知着历史的沧桑。该村是于谦后人构筑的。于谦的那首《石灰吟》国人大都耳熟能详:“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那块石头,静静地躺在路上。我一眼就看到了它。所有的铺路石,都是青石,唯独它是赭红色的。所有的石头,都嵌在路面,唯独它散落着。我把它捡起来。很沉。一尺长短,半尺来高。通体有着水样的横的纹理。状似沙鸣山上的沙垛。顶部泛着白色。我抚摸着它。光滑里透着粗粝。知道它已饱经了岁月的磨蚀,风雨的洗礼,路人的践踏。我很纳闷,它静静地躺在这里,年年岁岁地,是在等我吗?
在秦皇驿道门口,有个人看到了我车架上的那块石头,便问:“捡了块石头?”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他问:“哪捡的?”我说:“在石头村。”他问:“捡回去干啥用?腌咸菜?”当地人腌咸菜往往找块石头压住口。我说:“不!”他又问:“那你捡回去干啥?”我说:“供着。”他说:“这种石头,山上多得是。”我点点头,但没答话。倒是想起了一句歇后语:背着石头上山——费力不讨好。
走在井陉的路上,见路边有条小河。河床里的石头大多裸露出来了,但有一弯细水,仍在急匆匆地流。忽见两个女子正在河边洗衣。那杵,起起落落的,颇有节奏。只是相距太远,只看到“纤手叠轻素”,却听不见“朗杵叩鸣砧”。真真是一幅山野风情画啊。我暗暗地想,那个浣纱的西子,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在井陉县的山间骑行,蓦然看到一个地名“割髭岭”,顿觉古意盎然。今人已很少见到“髭”了,它属于已死掉的文字。即便谈及“胡须”,也不再用那个“割”字。一个“割”字,透着多少豪爽啊!我想,此地名必有一番来历。后经百度方知,原来东汉光武帝刘秀,曾在此大败山匪,山匪都留有髭须,战败的山匪为了躲避追杀,不得不割去髭须。哦。尽管如此,那个“割”字,仍透着一股豪气,然能感受到英雄的落寞及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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