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认识生命

前一章我们讲了《黄帝内经》与《伤寒杂病论》是一脉贯通的。《黄帝内经》讲理法，《伤寒杂病论》讲方药，用《伤寒杂病论》的方药去理解《黄帝内经》的理法，这样理法就能落到实处，就不是纸上谈兵；用《黄帝内经》的理法去指导《伤寒杂病论》的方药，就能够着眼于人的本质，从方药中跳出来，接近“神用无方”的境界。所以我们以《黄帝内经》解《伤寒杂病论》，以《伤寒杂病论》解《黄帝内经》。

一、生命本源

1.中医对生命本源的认识

人是怎么来的呢？按照《黄帝内经》的说法，“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生之来谓之精”，“精”就是人诞生时就有的东西，即精子和卵子。精子和卵子实际上是人的阴阳分开了。我们讲不论男性、女性，都是阴阳同体，只是女性偏阴，男性偏阳，所以雌激素、雄激素男女都有，男性是雄激素占主导，女性是雌激素占主导。只有精子和卵子，它们的阴阳已经分开了，继而两精相搏，男女交合，大量的精子竞争一个卵子，一旦这个精子胜出，进入卵子，这个卵子就再也不能受精了，哪怕同卵双生，它也是一个受精卵。这就是“两精相搏谓之神”，这个时候人体的神机就已经确立了。神的特点是出入，出入就是沟通天地。为什么呢？神入，我们睡觉、闭眼、休息；神出，我们睁开眼睛看世界，与人沟通，融入社会，融入自然，所以神的特点是出入。有了神以后阴阳交媾，两套染色体合二为一，形成一套完整的染色体，然后开始细胞分裂，气机就已经确立了。气的特点是升降浮沉。

神机、气立一经确立，受精卵就开始细胞分裂，在分裂中分化，形成器官系统，这就是发育的过程，我们叫作“阴阳化生五行”。五行在《黄帝内经》上讲是“器”，属于形质的范畴，《黄帝内经》用器来指形质。

五行是标，六气为本，这就是五运六气。五行为什么会运化六气？因为火有二端，所以有六气。那么五运六气是怎么实现从形质到功能的转化呢？我们已经讲过，五运六气是以脏腑为器，以六经为道，以脏腑为容器、为工具，以六经为通路、传送带，以气血精津液为物质基础，运化出了风寒火热燥湿六气。六气为本，是气化活动，五行为标，是形质基础。这个过程西医叫作新陈代谢。新陈代谢指什么？就是指物质、能量与信息的转化。

五行运化六气是为了生化，就是为了生命的运动变化。生化体现在哪里？体现在生长化收藏，也就是《黄帝内经》讲的“材力”。帝曰：“人年老而无子者，材力尽邪？将天数然也?”，就是说人年老而无子，是材力尽了、物质基础没有了吗？“将天数然也”，还是天数决定了吗？生化，生长化收藏就是材力，就是物质基础。

什么是生命？生指生物，命指命数。命数体现为生长壮老已，就是从诞生到死亡。《素问·上古天真论》中叫作天数，所以帝曰：“人年老而无子者，材力尽邪？将天数然也?”生长壮老已的最终阶段是“阴阳离决，精气乃绝”。

讲到这里，我给大家梳理一下生命的基本过程。首先，阴阳同体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阳偏重，一个阴偏重，能分别产生精子和卵子，然后男女交合，两精相搏，精卵结合，神机确立，阴阳交媾，气立形成；受精卵开始分裂成不同的细胞，并不断地分化迁移，化生五行，就是形质；五行运化六气，气化就产生了，先有神，再有形，后有气。五行运化六气的过程，本质上是以脏腑为器，以六经为通道，以气血精津液为原料，运化产生风寒火热燥湿的过程，我们叫五行运化六气。六气产生了生化，体现为生长化收藏，也就是《黄帝内经》讲的材力，就是生命的物质基础。生化推动了生命，《黄帝内经》叫天数，是指生长壮老已，由出生到强壮到衰老到死亡，最终“阴阳离决，精气乃绝”。因为人生在地球上，要适应环境的改变，所以天人相应，这就是生命的基本过程。

总的来讲，中医对生命的认识是“两精相搏”而有神，神机确立，阴阳交媾，气立形成。阴阳化生五行，形质就有了，五行运化六气，气化就有了，六气发生生化，即生长化收藏，推动生命周期，即生长壮老已，最后“阴阳离决，精气乃绝”。在这个过程中，人体适应自然的节律就是天人感应，这就是中医思维认识的生命(如图2-1)。

图2-1 认识生命

2.现代医学对生命的认识

西医怎么看待生命呢？西医说首先是男女性交，精卵相受，然后受精卵开始发育，产生器官、系统，由器官、系统完成新陈代谢。新陈代谢是物质、能量与信息的转化，同时伴随生物节律与生物周期。生物节律是在生命适应自然环境变化中产生的，比如说月经是月节律；白天活动，晚上睡觉，是皮质激素的昼夜节律。无论是月节律，还是日节律，都是天人感应产生的。生物周期指什么呢？人有两个周期，一个是生命周期，从诞生到死亡，即生长壮老已；第二个是生殖周期，从生殖系统发育成熟到生殖功能丧失。所以人的一生要完成两件事：第一是由生到死，第二是繁衍后代。由生到死是完成生命周期，繁衍后代是完成生殖周期。

西医讲的新陈代谢，类似于中医讲的气化。新陈代谢是物质、能量与信息的转化。物质主要是糖、脂肪、蛋白质三大物质，此外还有水、电解质、酸喊平衡、维生素、微量元素这五类小分子物质，这是新陈代谢的物质基础。在此基础上发生物质转化为能量的过程，能量以ATP的形式储存起来(ATP：简称三磷酸腺苷，是一种不稳定的高能化合物，由1分子腺嘌呤，1分子核糖和3分子磷酸基团组成，水解时释放出能量较多，是生物体内最直接的能量来源)，如果不能够储存，就会被消耗掉了，用来维持体温，等等。能量以ATP的方式储存起来，供生命活动中使用，需要能量的时候ATP就释放能量。

新陈代谢的第三个方面是信息，信息的传递首先是细胞外信号，细胞外信号包括神经、内分泌、免疫系统。神经递质、激素和细胞因子是这三大系统各自的细胞外信号分子。细胞外信号分子传递信息到细胞内，完成信息传递的第一阶段。然后再通过细胞内信号分子，把信息一直传递到细胞核。由此可见，细胞内的信息传递主要是通过细胞内信号分子和DNA，我们细胞外信息的传递主要是通过神经递质、激素和细胞因子。举个例子，比如我们看到一个东西很喜欢，通过视觉刺激神经系统，导致激素分泌，让自己产生各种感受和下一步的行为，这就是信号传导过程。

生命周期和生殖周期可以统称为生物周期。生物周期是由什么决定的呢？DNA。我们说“两精相搏”时，DNA就已经决定了我们的生物周期。人的生命周期总体上的时间是有限的，大概现在的人的寿命也就是100多岁，人的自然寿命按照哺乳动物的规律来推算也就200到300岁。生命之所以有限，是由DNA决定的，包括它的端粒，决定了人只能活到这个岁数。对于生殖周期而言，DNA的表达，导致了激素分泌与生殖系统的发育与萎缩。所以生命周期和生殖周期都是由DNA决定的。

DNA来自哪里？DNA是可以复制的。“两精相搏”的DNA就是受精卵的那一套完整的DNA，不断地被复制到我们的细胞中。所以DNA实际上来源于“两精相搏”。那么“两精相搏”的那套DMA是怎么来的？是从物种进化的过程中来的。物种的进化过程可以在发育的时候重演，所以说DNA包含了生命的整个信息。从一个受精卵到形成胚，从最初的像鱼，然后像猴子，到最后成人，这个发育的过程重演了单细胞生物到高等生物的过程，所以说物种进化的信息被完整地保留在“两精相搏”的DNA中。DNA不断地拷贝，构成整个人体的细胞，并决定了生物周期。

这里还需要补充一点医学之外的知识。宇宙大爆炸大概在150亿年以前。那时候有个“极点”，体积极小，密度极高，突然发生太爆炸。大爆炸三四十万年以后，温度急剧降低，从10万亿度降低到只有3000度，开始冷却，原子开始形成。那时候宇宙是气体，但由于原子的形成，就有了引力，在引力作用下气体凝结，形成块状物质，再进一步冷却，形成恒星系统。这个过程一直持续到66亿年前银河系内部发生大爆炸，爆炸产物经过凝结，46亿年前形成了太阳系和地球。地球在35亿年前出现微生物，这个时候开始生物进化，大概300万年前左右，南方古猿进化成为人。而人类在每一个个体胚胎发育的过程之中，都会重演从单细胞生物到高等生物的过程。

二、六经化生

1.生命周期与生殖周期

图2-2 六经化生图

接下来，我们通过六经为大家解读《上古天真论》。《上古天真论》云：“帝曰：人年老而无子者，材力尽邪，将天数然也?”“材力尽邪”是因为生长化收藏的物质基础没有了吗？“将天数然也”还是由天数决定的吗？有定数吗？答案很显然是有定数的，因为生命是有周期限制的。

“岐伯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斑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八八，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则齿发去’”。(如图2-2)

1.1三阳：女数七，男数八，从出生到二七、二八天癸至之前，是太阳经所主，此时容易发生呼吸道感染，小儿容易得感冒、支气管炎、肺炎等疾病，就是因为此阶段是太阳经所主。从“天癸至”到女子四七(28岁)、男子四八(32岁)，人体强壮至极，女子称盛壮、男子称满壮，这期间是人的青年期，为少阳经所主，此时男女相火易动。女子四七到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也就是女性到了六七(42岁)的时候三阳脉衰，面皆焦，头发开始发白。什么是“面皆焦”？就是女性到此时脸上长黄褐斑。男子四八到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男性到六八(48岁)的时候开始长斑，两鬓、发鬓颁白。这期间都是阳明经所主，气血旺盛，容易发生急性热病。女子五七，阳明脉衰；六七，三阳脉衰于上，所以五七(35岁)对于女性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年龄段。比如说青年乳腺癌患者，小于35岁和大于35岁的预后不同；再比如说大于35岁是高龄产妇，容易发生畸眙、死胎、流产。总的来说，女子二七、男子二八之前为太阳经所主；女子二七至四七、男子二八至四八为少阳经所主；女子四七至六七、男子四八至六八之前为阳明经所主。

1.2三阴：女子七七天癸竭，男子八八天癸竭。可见，女子的生殖周期衰老比男子快，女子从六七三阳脉衰，到三阴衰退，再到天癸竭，之间只经过7年；男子从六八阳气衰竭于上，到八八天癸竭，之间经过了16年，所以男性的生殖周期比女性长。女子49岁、男子64岁以后天癸竭，地道坏。什么是“地道坏”？人出生以后，囟门未闭，随着生长发育，囟门逐渐闭合，此所谓天门闭。进入青春期后，地道开，可以完成性生活与生殖活动。女子49岁之后，地道坏，月经闭止。男子64岁之后精子少，阳器不易勃起。道家称地道坏为“斩赤龙、断白虎”，“斩赤龙、断白虎”本是道家修炼时发生的，如不修炼，随着人体衰老，自然也会发生。当然，二者的意义不一样。由太阴经到少阴经衰老的特点是“阳不入阴”，此时的症状是难以入寐；由少阴经到厥阴经衰老的特点是“阴不恋阳”，即早醒，越睡越少。阴不恋阳的结果是什么？最终结果是阴阳离决，直至死亡。人的生命周期的长短，取决于厥阴经维持时间的长短。因为衰老以后都是厥阴经在延续人的生命，其中男子衰老的表现为：七八时，肝气衰，筋不能动，即七八(56岁)之后，肢体活动欠佳，不宜再做重体力劳动。

2.天癸分男女

一般人认为天癸只有女子有，其实男子也有天癸，如男女都有雌、雄激素。天癸相当于西医学的雌激素、孕激素和雄激素。其中，雌激素维持女性的第二性征，若雌激素水平低，则女性性征不明显；反之则性征明显，如出现乳腺大、皮肤白等体征。孕激素保持生殖功能，若孕激素水平低，容易流产。雄激素高低与性欲有关，如果女子雄激素水平低则性欲低。因为男女均有胆固醇，而胆固醇能合成雌、雄激素(二者都属于甾体激素)，所以男女都有雌激和雄激素，只是女子以雌激素占主导，男子以雄激素占主导。因此说，天癸男女都有。

3.先天之本

我们的口诀是：“生生之气，以肾为体，以肝为用”。大家不要去纠结肾是先天还是肝是先天，先天是以肾为体，以肝为用。为什么以肾为体、以肝为用？因为人的气化活动依赖于火，水生木，木生火，肾和肝一个是水，一个是木。天癸是肾水所生，肾水化肝木，通过肝作用于生殖系统。比如肝经有寒，天癸不能正常作用于生殖系统，会导致不孕，这种不孕症用温经汤就可以治疗。治疗不孕的方法，可以补肾水，也可以散肝寒。五子衍宗丸补肾水，温经汤散肝寒，乌梅丸清上温下，都可以治疗不孕。再举个例子，肾阳虚、肝气郁结、肝寒均能导致四逆证。所以，不要去纠结谁是先天，记住“生生之气，以肾为体，以肝为用”。说到底，肾是先天，为体；肝参与先天，为用。

4.衰老伊始

我们的衰老最早从何时开始？女子五七(25岁)开始衰老，男子五八(40岁)开始衰老。女子六七、男子六八，三阳完全衰于上。可见，衰老的规律是从上开始，上为三阳，下为三阴。女子四七盛极，男子四八盛极，男女分别从五七、五八开始衰老，盛极而衰。那么女子从哪条经开始衰老？从阳明经开始。男子从哪里开始衰老？从肾气开始。为什么男子从肾气开始衰老？因为“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脏盛，乃能泻”。女子又为什么从阳明经开始衰老？《素问·血气形志篇》说“阳明常多气多血”，女子因为有月经，以气血为本，而阳明经是人体唯一多气多血之经，其他经都是多气少血或多血少气，所以女子从阳明经开始衰老。

5.两精相搏，男女有别

六经化生说明了人是怎么形成的，揭示了人的生命周期与生殖周期的基本规律。但是六经化生讲的是人类的共同规律，没有详细区别男子和女子。下面，我们讲男女的区别。女子的生殖周期是怎么完成的？这涉及三阴的关系，太阴是后天，少阴是先天，那么厥阴是什么？“生生之气，以肾为本，以肝为用”，就是讲天癸是少阴肾分泌的，但是天癸作用于生殖系统需要肝的参与。《黄帝内经》说：“(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由此可知，女子二七首先是天癸至，天癸至导致任脉通，太冲脉盛。太冲脉在哪里？在脚上第一、二脚趾之间，趾跖关节动脉搏动处，穴名太冲穴，属于足厥阴肝经。所以女性有子需要有三个条件：一是天癸至，二是任脉通，三是太冲脉盛。女子的生殖周期什么时候结束呢？女子七七(49岁)生殖周期结朿，此时“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导致“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

男子的生殖周期与女子有什么异同呢？男子“二八，肾气盛，天癸至”，天癸至的前提是少阴肾气盛。男女天癸至的前提是一样的，都是从肾气盛到天癸至。男子天癸至之后，“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这里为什么没有提到肝？因为男子能有子的前提是射精，而男性射精取决于两个条件：第一，天癸至，精气溢泻，就是西医讲的雄激素导致精液分泌，产生精子；第二，阴阳和。什么叫阴阳和？阳加于阴是男性勃起的基本条件，阳指阳气发动，阴指生殖器。阴茎勃起的根本原理是通过NANC(非肾上腺素能非胆碱能)系统使阴茎海绵体充血，这就是阳加于阴。男子能有子要阴阳和，勃起射精，这是男子与女子的不同之处。同样，男子到七八，肝气衰，这和女子七七的太冲脉衰少是相似的。男子到八八，女子到七七天癸绝以后，都由厥阴经所主。虽然讲“生生之气，以肾为本，以肝为用”，但是肝对女子更重要，因为厥阴经(太冲脉盛衰)对女子的作用更强，女子每月都受天癸作用，有一个准备受孕的过程。“肝经络阴器”，女子的生殖系统每月都要完成受孕准备，而男子只要精气溢泻、阴阳和，完成射精就可以。

正因为男女的生殖活动有区别，所以治疗男性和女性疾病就有所不同。比如不孕症，《金匮要略》讲温经汤能够治疗女性不孕，这是治疗因厥阴寒化而导致的不孕。如果治疗男性阳痿，就要从阴阳和上去考虑，要么从少阴经论治，最常用的办法是补肾填精；要么从少阳经论治，用四逆散或小柴胡汤治疗阳痿。但是，小柴胡汤在临床应用时有个问题：小柴胡汤证在中焦，而阳痿病在下焦，所以可合用四妙散，即柴胡四妙饮。除了治疗阳痿，其他肝经湿热下注的病症，都可用柴胡四妙饮加减治疗。还有一种阳痿，是由于高脂血症，血管硬化，导致血不能够充溢阴茎海绵体，不能阳加于阴，此时，可以用活血的药方，比如桂枝茯苓丸，等等。大家明白这个道理，治疗疾病时就可以跳出条文、跳出方证。

男子完成生殖活动必须取决于阴阳和，阴阳和就是少阳相火发动，然后阳加于阴，导致阴茎海绵体充血勃起，这是个主动的过程。所以男子的阴阳和，阳加于阴，取决于少阳和少阴。而女子不一样，只要月事以时下，就能够完成生殖活动，这取决于少阴和厥阴，这就是男女的差别。妇科说“女子以肝为先天”，女性生殖系统疾病治少阴经不效时可以治厥阴经，明明是阳虚，如用少阴的方药不效，可以去从厥阴经治疗，可以用温经汤，等等。同理，男子生殖系统疾病如治少阴经不效，可以从少阳经治疗。

6.材力与天数

图2-3 上古天真论(先天、天数、天寿与天癸)

天数指生命节律(见图2-3)，人类物种进化之后，把从整个单细胞生物到人的进化过程保留在DNA里，因此确定了人类的生命周期--人的自然寿命是200～300岁，平常人大约是100岁，这就是天数。从六经化生可知，人从诞生到死亡的过程中，每隔二七或二八就发生一次重大变化，这也是天数，即生命节律。

所谓“材力尽”，主要指的是“衰”。比如男子“八八，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则齿发去”，这是指脏腑经络功能衰退，就是指“衰”，这里的“衰”指的是功能。八八指的是天数，也就是指“老”--生长壮老已的“老”。“老”指年龄，是天数使然。因为DNA决定了人类的基本生存年龄，有总体规律，这就是老。“衰”指功能，“老”指年龄，所以“人年老而无子者，材力尽邪，将天数然也”，天数到了就不能有子，男子八八、女子七七以后就不能生育。当然有例外，“夫道者，年皆百岁”，老而有子，这是特殊的人，因为这种人“天寿过度，气脉常通，而肾气有余也”，这种情况是由天数决定的，但也有材力的原因。“衰”和“老”之间是材力和天数的关系，我们如果提前“衰”叫未老先衰，而得道者是老而不衰。什么叫未老先衰？按照天数的规律，在没到天数时就出现了三阴、三阳各条经的衰败症状，就是未老先衰。老而不衰是指什名？天数已经到了，但是没有出现相应“衰”的症状，就是老而不衰。老而不衰的人我们叫“天寿过度，气脉常通，而肾气有余”，这种人容易活过百岁。

三、答疑篇

问：为什么有人七八十岁还能生孩子？

答：《黄帝内经》说“此其天寿过度，气脉常通，而肾气有余也”，所以能生子。“男不过八八，女不过七七，而天地之精气皆竭矣”。天是什么？天是天癸。天癸为什么叫天癸？因为丘脑决定天癸的分泌(下丘-垂体-靶腺轴)，脑居上部、为天。还有个说法是由天数决定的，女数七，男数八，就是天数。还有地，地是什么？地是地户。地在下半身，所以上边脑决定性激素(天癸)的分泌，作用到下半身地户，就是阴阳气交，然后就能生子。天癸从哪里来？从天上来，从天门来。地户在地下，相当于西医学的生殖系统。天癸即天上之精作用于地户，天地相交，阴阳气交，生命发作。

问：绝经之后为何还会有白带？

答：绝经之后，雌激素减少，白带相应也应当减少。但是绝经之后出现白带增多甚至五色带下，就是《金匮要略》讲的妇人病“此皆带下，非有鬼神”，这是带脉的问题，多为老年阴道炎，甚至肿瘤。

问：为什么女性的生殖周期短却活得长，而男性的生殖周期长却活得短？

答：我们讲衰老，《黄帝内经》只提到天癸竭，女子七七，男子八八，讲完生殖周期，往后就没再说。人体有两个周期，一个是生命周期，一个是生殖周期。男性的生殖周期长，但是他的生命周期短；女性的生殖周期短，但是她的生命周期长。女子七七、男子八八以后，生命周期的长短，主要取决于厥阴经维持时间的长短。所以妇科说，女子以肝为先天。虽然女性天癸早竭，但厥阴经维持长久，故生命周期长。从西医学来讲，女性在她的生殖周期中由雌激素占主导，而雌激素是免疫活化剂；男性由雄激素占主导，而雄激素是免疫抑制剂。雌激素属阴，阴成形；雄激素属阳，阳化气。所以女性虽然很多生理功能(气化)不如男性，但是生命周期(形质)却长于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