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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我的菩提树

 江平文字 2023-06-19 发布于海南

 我们渴望幸福,但如果幸福没有痛苦的衬托,其实也就失去它本身的意义。痛苦的价值,在于它让我们更理解幸福,但当痛苦放大,放大到我们无法承受的程度,我们该如何面对呢?

        “人活一辈子,长短二字哪里能丈量,生命的质量和艺术,其实是超过时光本身的。

       时间的不可逆性告诉我们一个事实:快乐与不快乐都是一天,这一天的日历被时光之手没收了。

       这是尿毒症患者陈永利写的一段话,当记者走进他以及他相依为命的母亲时,更深地理解了生命。

生命绝唱:母亲是我的菩提树

文:江平

         “人生的境遇不同,所以有了人生观、价值观的不同。不能说坐车的人是幸福的,而走路的人就是不幸的。坐车的人虽无疲惫之苦,但却无法领略走路人所见的一路风景,体会不到用自己的力量达到某个目标的幸福感。

       虽然我得了这个病,经历这么多磨难,有这么多痛苦,但我不认为这一生是不幸的,我觉得这是命运为我提供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活法,给我了一个坚强的机会。

       这是我采访陈永利结束时,他递给我看他的日记里的一段话。虽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命体验,但我想经历了几次死亡威胁的陈永利,更有资格说人生与苦难,因为他毕竟经历过太多太多……

       父亲的意外撒手

       陈永利,1976219日出生在黑龙江省穆棱市一户普通的家庭。父亲陈玉奇工作在穆棱白酒厂,母亲刘季秋工作在兴源镇轻工机械厂。转年,妹妹陈永娟也来到这个世界。那时父母都是厂子里的技术干部,一双儿女又乖巧又听话,不论从哪个角度说,这都是一个幸福家庭。永利、永娟不但体味到人世间最最可亲可爱的父母亲情,也体味到了人世间的阳光、美丽、幸福。

       回味这一段历史时,陈永利不觉闭上了眼睛,唇边叼着一片树叶,似有一丝陶醉。

      但这一切,都在19岁时的一天中午嘎然而止了。

       其实现在我们无论如何也还原不到那个中午的感觉,因为在这一天之前,这个幸福之家没有任何迹象会出现变化。就是那天19岁的高二学生陈永利还想着中午跟爸爸探讨一下将来自己更适合干什么,可爱的妹妹陈永娟还想着周末“欺负”爸爸请客,因为她在初中模拟考试中考的非常好。然而当他们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被突然的变故,击懵了!

       其实那天对于陈家任何一个人,都记忆犹新——1994114日中午1130分,没有任何征兆的父亲坐在自家屋内看电视时,突然轰然倒下……

       瞬间幸福的四口之家,由于缺少了最最主要的支柱和生活来源,变得混乱和无序。母亲刘季秋很久没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她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和不可思议。

       显然一家两个孩子上学,对于赢弱的母亲已经力不从心。于是关于谁下来,从小到大没红过脸的哥哥与妹妹,第一次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母亲刘季秋的一句话,结束了兄妹间的争吵。哥哥念书,妹妹下来,理由是哥哥只有一年就毕业了。

       陈永利说,就是时至今日,我也觉得自己欠妹妹的,因为我妹妹书念的很好。但妹妹陈永娟却无悔无怨,她说,本来哥哥就比我强!于是下来的妹妹开了小卖店,与赢弱的母亲共同承担起照顾家里和供哥哥念书的重任。

       1997年,陈永利考上了哈尔滨工程高等学校计算机维护和应用专业,1999年大学毕业的陈永利被分配到牡丹江水电大楼干上了自己的本行——计算机维护。

      儿子找到好工作,或许对于有着失夫之痛的母亲,多少是个慰藉。也渐渐从失夫的痛苦中走了出来,因为她从儿子永利身上,看到了父亲的辉光,传承着家族的希望。虽然母亲那时已经下岗,但心是塌实的,因为儿子越来越好。

      突遭生命的棒喝

       陈永利上大学时,就是学校的团总支书记,毕业后,又很快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深受单位领导的重视和同事们的爱戴,应该说小伙子的一生如果照这个路子走下去,会是一片阳光。

      然而一个不幸,彻底改变了小伙子的一生。20027月,陈永利突然感到浑身乏力,感到头晕目眩,吃不下东西。起先他以为是夏天炎热造成的,但随着日子的推移,症状不但没有消失的迹象,而且是越来越严重时,连陈永利自己都感到或许不是简单的头痛脑热这么简单,于是他来到了东安医院门诊进行检查,但一顿忙活后,大夫并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时正好赶上他们主任到门诊坐台,他一听陈永利所说的症状,连犹豫都没犹豫地说:你查一下肾功。

       于是又是开单、交款、化验……一顿忙活,当检查结果再到大夫手里时,陈永利突然发现他们的脸都有一丝凝重:肾功不全。

       其实当时的陈永利并没感到肾功不全有多严重,也从没把它与尿毒症联系起来。但突然妹妹和同事的出现,让他预感到一丝不妙。尤其是把他当儿子看待的科技处处长龙翔天和叔叔的出现,让他更感问题的严重。于是不安的陈永利拽住了叔叔:“我到底怎么了?”

      这一刻的叔叔也不知用什么语言安慰自己的侄子,想了想,说:“你这病很严重。”一句话后,就不知再说什么。

       于是当天陈永利就住进了第一人民医院。为了不让母亲挂念,起先陈永利与妹妹陈永娟谁也没告诉母亲。到一天陈永利知道这肾功不全,就是人们说的尿毒症时,顿感五雷轰顶。但坚强的陈永利除了大哭一场后,再没表现出什么过分的表情,因为他明白自己不但是承载着自己的生命,而且承载着家的希望和母亲的生命。一旦自己倒下,母亲能受得了吗?

       另一方面,这时的陈永利还抱一丝希望,能不能是误诊,于是他决定去北京复查。在妹妹的陪同下,陈永利去了北京最有名的301医院、协和医院检查,然而严酷的现实告诉他,一切都与东安医院的检查一致。

      回到牡丹江的陈永利,马上住进了第一人民医院,但陈永利知道一旦开始透析,不仅仅意味着自己以进入了靠外界的方式维持生命,而且意味着自己可能永远离不开这玩应。于是起初大夫劝他透析时,陈永利坚决不同意。他自己买了许多关于肾病和尿毒症方面的书,他在寻找生命的突围。然而到一天陈永利呼吸困难嗓子罗音严重,已出现病危症状时,陈永利依然期望奇迹的出现,寻找生命突围的方式。

       或许直到这时,陈永利才体味到生命的卑微和渺小,面对死亡来势汹汹的偷袭,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缴械投降,听凭命运的摆布。2002年的99日,陈永利第一次被推进透析室。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几近昏迷的他,是被人强制抬进去的。

       当透析机把陈永利的血液从一根管子流出,又从另一根管子流回来时,陈永利的生命也在那一刻倒转,消退的意识在逐渐恢复,生命的火种又在冉冉升起……

       陈永利终于战胜了死亡关,当苏醒过来的陈永利还以为是自己的生命创造的奇迹时,只有妹妹无声的泪水告诉他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胳膊的针眼依然清晰可见,陈永利终于明白,原来自己终没扭过透析这一关。

        那天,坚强的陈永利哭了。

       妈妈的肾救命草

       儿子工作好,又找个好单位,按说刘季秋这一生再没有任何奢求。过几年,儿子找个对象,结婚、生子,工作顺利、生活美满,这是很多当母亲的希望。

       所以当儿子发病到十一这段,虽然她感到诸多不正常的现象,但无论如何没想到儿子会出这么大的事。直到准备了好吃的母亲,到十一依然等不回自己心爱的儿子时,才感到问题的异常。一问,叔叔说:永利感冒了,你要是惦记,就去牡丹江看看吧。

      直到这时,刘季秋也只以为儿子得了严重的感冒,虽然也没把这次牡丹江之行看的太严重,直到她走进医院看着儿子住进血液科时,才感到一丝奇怪:感冒怎么住在这?但也就是心里画弧,其实她也想问问陪他来的永利的叔叔,但一看大家凝重的表情,她不觉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终于到了儿子的病房,刘季秋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儿子住的房门,只记得当自己看见儿子煞白煞白的脸色和露在被子外面的脚时,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地滚滚滑落。

       “儿子,你这是咋地了?儿子,你这是咋地了?”

    就再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看见母亲的到来,陈永利说不出自己有多高兴。但一看见母亲的眼泪,他内心一如刀割。但坚强的永利明白,一旦自己表现出任何懦弱和沮丧,对于母亲都会是一种不好的信号。于是陈永利表现出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沉静和释然。

        “妈,我没事。”

       轻描淡写中,有着如释重负的感觉,无疑这种语调对于母亲是个安慰,她这一刻悬着的心多少有点释然,她已经忘了自己刚进来时,挂在走廊的“血液科”三个大字。

       于是几个月没见儿子的刘季秋。马上打来清水,给儿子是又擦脸又洗脚,还一面埋怨女儿,给哥哥伺候的不好。而陈永娟和丈夫也只有强做笑脸,没说什么。

       但第二天的透析,让刘季秋突然感到一丝不祥。

       “这……?”

       欲言又止,她怕自己的不经意说出的话,会给儿子带来任何不吉利,但面前的一切,又让她不能不问。

      女儿理解母亲的心,她知道瞒是瞒不住的,但母亲对哥哥的感情,如果一下说出,她又怕母亲承受不了。于是陈永娟慢条斯理,装着不经意的样子,说:“我哥哥肾不好,吃不进去饭,贫血。”

         “哦?!”

       似懂非懂,刘季秋虽有种种不好的预感,但她不知道自己从那方面问起。直到一个星期后,她才渐渐地理解了女儿所说的肾不好的全部含义。原来儿子竟得了尿毒症。

       虽然过去刘季秋对什么是尿毒症,并不关心。只知道那是能制人死地的疾病,但当她知道儿子也得了这种不好的病后,她所能做的第一反映是一定要倾其所有,去挽救儿子的生命。于是围绕如何能更有效地延长儿子生命,母亲与医生、妹妹、妹夫以及亲人展开了讨论,当她知道换肾或许是最有效的方法时,刘季秋,这位看似嬴弱的母亲,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我给我儿子提供肾源!”

       没有犹豫、没用思考,伟大母亲用她拳拳之心,表达了自己对儿子的爱。虽然语不惊人,但感天动地,催人泪下。

       虽然陈永利坚决反对,因为他心疼母亲。但面对现实,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那一天,母亲、儿子、女儿整整进行了一天的谈话,最后母亲说服了儿女,去北京为陈永利进行换肾手术。

       消息一传开,水电公司上至领导下至员工,都为陈永利进行了募捐。

       当满怀希望的陈家人来到北京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刚刚住下,水电公司全体成员募捐的56千元救命钱也送到陈永利面前,感动的娘三痛哭流涕,他们感谢组织的关怀。

       用陈永利的话说,这真是雪中送炭啊!

       经过近两周的观察和治疗,医院告诉刘季秋,将于1031日对儿子进行换肾手术。得到准确消息的当天,母亲给儿子买了饺子,一家四口人围坐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刘季秋说:“饺子,饺子,有合家团圆的意思,希望我们能永远合家团圆!”

        “会的!”

       首先是妹妹陈永娟把手紧紧地握住了母亲,紧接着妹夫丁丽林也伸过来手,最后是陈永利的手握了上来……

       陈永利说:“自己感念母亲和妹妹的无私,也感念家人和亲属的照顾。没有他们,自己不会战胜病魔!”

       于是在与母亲分手,走向各自的手术台时,母子俩除了用紧紧地拥抱传递自己的感情外,更用V”字型的手势,表达了母子间高昂的斗志和必胜的信心。

        ……

       当刘季秋一觉醒来,仰望蓝蓝的天时,她首先想到的是儿子:“永娟,你哥怎么样?”

        “妈,哥哥一切正常,你就放心吧!”

       从女儿灿烂的笑脸上,刘季秋也感到女儿说的一切正常是什么含义,我儿子有救了!从心底,刘季秋发出了喊声,她知道有心灵感应的儿子,这一刻一定会听到自己的呼唤。

       应该说刚换肾初期,是患者出现排斥反映最为严重的时期,但陈永利却出奇的好,连大夫都感到惊奇:“你哥哥或许真听到了你妈妈的祝福,因为用你妈妈的肾造出的血,传递了你妈妈的祝福!”听到大夫这么说,陈永娟笑了,笑的是那么甜那么美,连丈夫丁丽林都嫉妒地说,你连结婚都没今天笑的好看。陈永娟说,你不用嫉妒,因为我哥是我的幸运树,他好,我就好!看到这一家,从陈永利有病以来第一次露出这么开心的笑,丁丽林也不觉喜极而泣。

       刘季秋心疼钱,她知道多为儿子节省一分钱,将来对儿子的治疗就多一分生命的保障。于是刘季秋三天下地,十天就坐上火车,回到了牡丹江。虽然由于营养没跟上,就是现在刘季秋依然体虚多汗,但只要她一看到儿子站在自己面前,刘季秋说,自己吃多大苦也值!

       虽然由于身体的原因,刘季秋不在儿子的身边,但母子的心是紧紧地连在一起,刘季秋说为了节省钱,她不能天天给儿子打电话,但只要电话中一听到儿子的声音,她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儿子,在我心中!”

       这是采访中刘季秋总爱说的一句话,每当这时,儿子陈永利都会微闭上双眼,体会母爱的温馨。

      在离开母亲5个月后,陈永利于20033月初回到了牡丹江。

      望着在死亡边上溜了一圈又走到自己面前的儿子,刘季秋不觉喜极而泣,母子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妈,我回来了!”

       “儿子,你是好样的!”

       看着儿子,刘季秋是怎么看都看不够。或许只有经历了生与死考验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弥足珍贵。

       为了回报社会,回报关心过自己、爱护过自己的人们,陈永利回家第二天就回到水电大楼上班了。  

     跪冰啼血唤儿回

       应该说,陈永利换肾手术到今年初,陈永利感觉自己非常好。每天上班、下班,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而母亲在身边,他感到自己又回到在家上学的时光,没到家门,就闻到妈妈做的饭菜香,走进家里,妈妈已早早迎在门前。

        “儿子,看妈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啊,不用看准是红烧肉。”

       这时陈永利就爱用他夸张的表情给妈妈一个深深的吻。刘季秋说,过去儿子也经常跟自己做些爱抚的动作,但她从没感到那有什么意义。但自从儿子有病以后,儿子每个动作、儿子每次亲近,她都感到是那么熨贴、那么温暖。

      而每次吃饭时,陈永利发现母亲坐在饭桌的一头,手拄下巴专心致志地瞅自己,常常是一筷头子不动,一坐就是半天。陈永利说他不敢瞅母亲的眼眸,他怕母子眼神交汇处,会引发泪泉,她会像镜泊湖水一样永远永远流不完。而刘季秋说,儿子得病前,自己也瞅过儿子吃饭,但从没像现在让自己感觉如此深,看着儿子吃饭的样,其实就是自己一口不动,那种香甜也是没为人父母的人体会不到的。

       看着妈妈做好吃的,一口不动。陈永利如何能看下眼,就说:“妈,你吃呀?”

       而这时刘季秋才从专注的注视下,让儿子的这句话唤醒,于是一面掩饰自己的感情,一面说:“妈,血稠,血脂高,你先吃吧!”

       而面对妈妈再一再二的表现,陈永利只有装做生气样,说:“妈,你要是再不过来,我也不吃了!”

       没办法的刘季秋只好拿起筷子……

       其实涌动在母子间的亲情故事,是不胜枚举的。陈永利心疼母亲,看见母亲累了,他就给母亲倒杯水,其实他也非常难受,不愿动弹,但中国人的孝道,让他时时记着自己是儿子,母亲连身体中最宝贵的器官都能捐献,自己给母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又有什么不应该的呢?

      这样的家庭,钱无疑是最最紧张的,但既使这样,母亲刘季秋在儿子的嘴上也从没想节省一点。俗话说,巧妇难做无米之炊,那么刘季秋是如何做的呢?为了儿子吃好,又要少花钱,刘季秋买菜总是在人家散市时才去,她说那时是最便宜的时候。牡丹江街头大小菜市场刘季秋走遍了,虽然自己为了儿子吃好,自己多跑了很多路,但她觉得值,因为看见儿子在自己的呵护下,一天天身体走向康复,那种感觉是任何语言无法形容的。

       刘季秋一个月用在吃饭上的钱是有数的,只有200元钱左右。因为米面都是单位和亲戚朋友给的,她所花消的钱,就是买菜和肉。

       正当这个不幸的家庭一切都往好的方面转化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灾难再次降临在这个家庭。应该说灾难的降临就在人们麻痹时,以为拨云见日,就忘了晴天下雨,往往是最猛烈的。

      陈永利过去一直身体很好,所以当手术一年半后,他不知不觉也放松了自己对疾病的预防,就在这时,病魔的恶手,却一刻没忘侵蚀这个已“千疮百孔”的肌体,它们已极其不人道的方式突然对陈永利实施了偷袭。

       2004年的11月,陈永利发起了低烧,起先以为吃几片药就会好,直到持续一个月仍然不见好转时,刘季秋才感到问题的严重,于是急忙把儿子送进了牡丹江第二人民医院,然而18天的治疗,不但没有好转,陈永利的肺部已经感染70%,死神伸着他凶恶的魔掌,张牙舞爪地向陈永利袭来。

       在一切治疗都宣判失败之下,刘季秋的一句话,让所有人为之动情。

        “去北京,去中国最好的医院,既使把我卖了,也要救我儿子的生命!”

       天感动,地动容,刘季秋这个伟大的母亲用披肝沥胆般的真情去救自己最亲最爱的儿子。

       但由于身体虚弱,她已无法跟随自己的儿子再次进京,而女儿面临生产也无法跟哥哥进京,只有女婿还能战斗,陈永利的妹夫丁丽林,这个与陈永利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这一刻勇敢地站了出来,陪着生命垂危连路都不能走的陈永利来到了北京,住进了北京铁建医院。主治医生查看完他的病情后,不觉直摇头,他对已经说不出话跟死人并无二样的陈永利失去了治好的信心,只是力行公事般的治疗,或许所有人都以为陈永利此行凶多吉少。

     怕母亲知道哥哥病上火,每次丁丽林打来电话时,女儿陈永娟都支开妈妈,以小两口说点悄悄话为引子,直到一天泪流满面的刘季秋说,必须告诉我你哥哥的真实情况时,陈永娟也哭了。还用说吗?眼泪诠释了一切。

       腊月29的夜晚,已经六神无主的刘季秋不知不觉来到了牡丹江,望着芒芒四野,她不觉普通一声跪在了冰面。

        “老天爷呀!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吧!我儿子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让我儿子回来吧!既使你要收留他,也让我可怜的儿子过完这个春节!可怜!可怜!我们吧!!!”

        “咣、咣、咣”,刘季秋一连磕了十八个响头,直到脑门出血自己昏死在江面……

     突然刘季秋仿佛听见儿子依稀的声音:“妈!妈!”

        “是儿子,是儿子!”意识在回归,刘季秋不顾一切地爬了起来,她要回家,她要回家,生命的第六感觉在告诉她,儿子正在苏醒。

       赶到家,电话的铃声急促地响起,刘季秋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去。

        “儿子!”

        “妈——!”

       是儿子,是儿子。刘季秋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待她再要跟儿子说几句时,电话那边传来姑爷丁丽林的声音。“妈,是我呀!”

        “刚才不是你哥吗?”

       “对,妈妈,他今天突然清醒,他说你在叫他。”

    “什么?”瞬间刘季秋泪流满面。

       “妈,大夫说了,只要大哥能醒转,就有救。”

       “真的?!”

       “真的,妈妈!”

       不知是高兴的泪还是难过的泪,那一宿刘季秋是在这种悲喜交加中度过了这一天。

       事后才知道,陈永利到北京后一直昏迷,到了腊月29,他突然醒来,说,我妈妈招呼我呢,当接通话筒面对电话时,一句“妈”后就又昏了过去。

       母亲是棵菩提树

       应该说,陈永利闯过死亡关,已经不能用医学上的因果关系去解释。如果一定要解释或许就是母爱的力量让死亡退却了脚步。

       20054月,经过近半年的治疗,陈永利又一次站到了母亲的面前。母子俩紧紧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但短暂的欣喜后,陈永利逐渐感到自己又出现了乏力贫血嘴有异味等自己最初得病的现象。难道是……陈永利不敢往下想,因为现在的家已被自己的病折腾的没有任何积蓄。直到他再也坚持不住自己的身体时,才告诉母亲:“妈妈,我感觉非常不好?!”

       “怎么了?儿子。”

       “妈,我感觉我好象又犯病了。”

       “什么?!”

       刘季秋这位坚强的母亲,当听到儿子说出如此话时,不觉哭了。她了解儿子,儿子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说明儿子的病已到很严重的程度。于是刘季秋没任何犹豫跟着儿子一起来到了北京。那一天是2005年的626日,检查的结果一如晴天霹雳——陈永利换的肾废了!是那次发烧烧坏的。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在陈永利身上造个瘘,进行透析治疗,但长期的患病身体的极度虚弱,在手腕处几次造瘘都失败了,万般无奈的大夫只好在陈永利的肘部造了一个高位瘘。看的刘季秋泪流满面,那十几处针眼,与其说扎在陈永利身上,不如说扎在刘季秋的心上。

        823日,陈永利在母亲的陪同下,回到了牡丹江,通过血透维持他赢弱的身体。而母亲刘季秋则在儿子每次血透时,都要亲自陪同,别的血透病人的家属都等在透析室的外面,而刘季秋则每次都等在儿子的病床边。因为儿子的身体再经不起任何风浪,她希望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儿子做一点事情,全力阻击病魔对儿子的侵袭。

       1215日,刘季秋再次陪儿子来到牡丹江第二人民医院进行透析。12点多,看着儿子一切正常,安详地躺在床上,刘季秋就想出门透透气,但一转身间,她突然发现大夫和护士像疯了一样往3号病床跑去,片刻犹豫后,刘季秋突然缓过神来,儿子不就在3号病床做透析吗,于是她也疯了般冲了进去。

         “儿子!儿子!”

       这时陈永利的血压几近0值,同时出现了心衰等现象。看着儿子没有任何知觉地躺在床上,刘季秋扑到了儿子身上失声痛哭……

       不知是母亲的感召,还是大夫的治疗,在休克几分钟后,陈永利渐渐地苏醒。虽然他看上去显得那么无力,但仍不忘说上一句:“妈,我没事!”

       而刘季秋除了流泪,已不知自己该再干点什么。

       儿子那天特别疲乏,是母亲走几步歇一歇给他搀到家的。看着儿子紧闭的双眼,刘季秋明白儿子承受了多么大痛苦。她铺好床让儿子静静地躺一会儿,而自己则悄无声息地退出屋子,给儿子做饭,她想给儿子补补身子,吃一顿可口的饭菜。

       饭做熟了,刘季秋悄然地推开儿子的房门,这一刻她发现儿子正睁着无神的大眼看着自己。

         “儿子,你醒了?”

         “妈!”

       显然陈永利浑身依然乏力,刘季秋轻轻地扶起儿子,说:“儿子,吃饭吧?”

       “好!”

       刘季秋感到儿子连抬头都显得那么吃力,她赶忙跑到厨房,把饭菜送到陈永利的面前。看着母亲精心给自己做的饭菜,想起母亲照顾自己的一幕幕,陈永利不觉脱口而出:“妈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瞬间,刘季秋泪眼婆娑……

这个稿我有印象,但照片找不到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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