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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是无法弥补的殇情

 江平文字 2023-06-19 发布于海南

   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背后却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殇情。夫妻反目,父子不能相认,演绎了三十多年的人间悲欢离合的故事,最近在记者几番努力下,渐渐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整个故事的梗概显露在记者的面前,记者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决定用笔记录下这段人间悲喜剧。

父爱,是无法弥补的殇情

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引发的家庭悲剧

        文:江平

 20081026日晚10点多,现已在北京一家汽车4S店上班的小雪给她的叔伯弟弟小波打过去电话,这个穿越时空分别三十多年的姐弟俩人生第一次通了电话,话未出口,两个人都哽咽住了,一段不未人知的凄美故事展现在我们面前:

             起因

七十年代初,小波的父亲侯东昌参军来到了黑龙江省珍宝岛,在那个特殊年代,干着保卫祖国宝岛的工作。也就是在那个地方,年轻的候东昌认识了自己心中的女孩——一位火辣阳光敢恨敢爱的东北女孩。但那时部队规定,战士是不准谈恋爱的。所以年轻的侯东昌只有在部队偶尔休息的时间里跟自己美丽的情娘会上一面,他们爱得是那么真那么烈,他们把自己的初恋互赠给至爱中的对方,那时姑娘想侯东昌时,只有到部队跟前,远远地看着站岗的飒爽英姿的侯东昌,虽然侯东昌多么想冲过去,紧紧拥抱住自己美丽的情娘,但他知道时间和场合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很快,三年的服役结束了,分别时刻,侯东昌与这位东北女孩海誓山盟:非她不娶,非他不嫁。两个有情人洒泪而别,并约定明年的春暖花开,侯东昌就来迎娶自己心目中的美丽情娘。

然而回到家的侯东昌,却没想到母亲早已为自己定下了一门“如意亲事”,虽然侯东昌想抗争,想违背母亲的意愿,但当他的双目碰见母亲饱经沧桑的眼睛时,他知道他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愿。

因为在侯东昌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为了侯东昌他们姐弟四人,一直没有改嫁,含辛茹苦把他们四人都抚养成人,今天面对母亲为自己找的“如意妻子”,作为侯东昌能反对吗?他怕伤了母亲那颗心啊!于是出于无奈,侯东昌违心地跟一位叫黄玉梅的姑娘结婚。

结婚的前一天晚上,他跑到家乡的山上,冲着遥远的北方大呼自己美丽的情娘,声声啼血声声泪。

第二天,侯东昌把隔着一座山邻乡的美丽川妹子黄玉梅娶回了家,婚后的生活他们过的非常的不幸福,因为侯东昌的心里有了一个女人,一个他无法忘记的女人,于是这段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让侯东昌看做了累赘,于是侯东昌稍有不顺心的事,就拿妻子黄玉梅出气,争吵激烈时,侯东昌曾多次动手打过黄玉梅。无辜美丽的黄玉梅姑娘在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饱受了多少委屈和痛苦是任何人也说不清楚的。但从小受到良好家风熏陶的黄玉梅,面对自己的不幸,总是逆来顺受,用女性特有的温情来温暖着这个看上去并不幸福的家,事隔一年,小波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本以为儿子的降生,能让侯东昌那颗不羁的心有所收敛,但没曾想,黄玉梅不但没有改变侯东昌那颗执著的心,而且让他变得更加有恃无恐,到了提出离婚的地步。

饱受肉体和心灵折磨近两年的黄玉梅虽然不愿意承认婚姻失败的事实,但看着一切无法更改的结果,她欲哭无泪,与其维持这将死的婚姻,不如放他一马,给每个人一个自由生存的空间,申明大义的黄玉梅只好同意了侯东昌的离婚请求。法院把小波判给了侯东昌黄玉梅带着遗憾和伤心离开了这个她一生都忘不了伤心地——家乡二龙镇。

挣脱了藩篱的束缚,侯东昌像一只放飞的小鸟,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黑龙江省的珍宝岛,去迎娶自己至爱的美丽情娘。但当充满期待的侯东昌来到黑龙江,找到自己的情娘时,已是物去人非,美丽的情人已经是人家的媳妇。

原来跟侯东昌约好来年春天相见的姑娘,满心欢喜地等待侯东昌第二年的迎娶,但第二年她没有见到自己的情郎,虽然她对侯东昌的“负情”痛哭不已,但她还抱有幻想——或许自己的情郎哥有无法言语的苦衷。那时的交通工具和通讯工具都不像现在这么便捷方便,姑娘有心去找侯东昌,但又苦于没有情郎哥的地址,于是看见参军来的四川兵,她就问认识不认识侯东昌,直到第三年她从一个来自侯东昌家乡兵的口里得知,自己的情郎哥早已成了她人夫时,姑娘那天泪水流成了河。也就是在那一年万念具灭的姑娘成了人家的媳妇。

或许是老天要有意折磨这对恋人,结婚不久的姑娘,却突然看见了来宝岛找寻自己的情郎——侯东昌。

姑娘看见“负情”的情郎,拳头像雨点一般拼命砸在侯东昌的肩头臂膀和可以摸得到的地方,直到打累的姑娘倒在侯东昌怀里,嘤嘤垂泪时,才想起问侯东昌为什么负情不来见自己。这一刻心怀愧疚的侯东昌已经一句话说不出来,他颤抖的双肩仿佛已经承载不起姑娘的情怀,当他知道姑娘已是人家的媳妇时,瞬间晕厥过去。

看着自己深爱的情人,如此这般表情,姑娘明白侯东昌一定有无法言说的苦衷,醒来以后,两个人是抱头痛哭,但事实无法改变,侯东昌只好洒泪告别自己心爱的姑娘。

              相遇

因为当时侯东昌的妈妈年事已高,体弱多病,无法照顾还未满半岁的小波,小波只好由黄玉梅抱走抚养。而回到四川老家的侯东昌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人也变得消沉了许多。直到这时他才开始想到黄玉梅的诸多好处,但这时的黄玉梅已经再次嫁人,在隔山的另一个乡,带着自己心爱的儿子小波生活着。每年农活干完吃完晚饭,侯东昌都情不自禁地来到山上,遥望小波所生活的地方,多希望看到自己可爱的儿子。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去,因为妻子已经重新嫁人,他去只能影响人家平静的生活。

 应该说,那时的女人从一而终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当狠心的侯东昌抛弃黄玉梅时,黄玉梅连死的心都有,但那时她有了儿子,儿子已成为她活下去的唯一原因。看见女儿愁云满布的脸,作为父母的哪能不心疼,于是在父母的斡旋下,黄玉梅又跟同一个地方的冯姓青年结了婚,儿子小波也跟了继父的姓。但跟侯家同住一个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事实,让黄玉梅几年过去,内心难于抹下这段情殇。

这时参军的哥哥已经复员在牡丹江工作,于是为了躲避侯家无处不在的影子,黄玉梅和丈夫领着5岁的儿子小波离开了四川来到了牡丹江。

应该说从小在小波心底母亲给他种下的都是仇恨的种子,对父亲的不负责任和“花心”,一直以来让他对侯东昌有着说不清的心情。况且母亲不让自己跟侯家接触的原因,使得小波很少回四川老家,在他幼小记忆中,老家不过是一个想不清的意念。

应该说,抛弃妻子,让侯东昌在未来的生活中得到了老天无情的惩罚。后来在别人的介绍下,侯东昌成了倒插门的女婿,来到一个死了儿子人家,跟人家的媳妇共同服侍女人的公公和婆婆。其实那时的侯东昌已经对婚姻麻木,只知道早出晚归侍弄自己家的地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剩下的时间,他总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田间地头,遥望着北方思念着自己的儿子小波,也正是在这样的心情下,自己的妻子怀孕了,应该说这对于侯东昌来说,是个慰藉,他也希望自己把所有的爱都给予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忘却自己过去太多的不快。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当降生的女儿露出可爱的笑脸时,不知是谁的一句:“这孩子长得真像爷爷!”让对婚姻极度敏感的侯东昌瞬间感到一丝惊厥,于是定睛看看女儿,再定睛看看女儿的爷爷,他突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掠过心头。

这一刻他回忆起家里诸多不正常,虽然过去自己没往那上想,但今天面对事实,不能不引起他的沉思。也就是在这样的思考中,侯东昌渐渐知道了这个家庭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或许从那一刻,侯东昌不堪重负的心,再次遭到人生中最最无法释怀的打击,或许这时的侯东昌只有用消沉和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经,坐到山头,遥望北方,他嚎啕痛哭。

 “小波,我的儿,你在哪呀?爸爸想你呀!”

声声泪句句真,但遥远的儿子小波能理解父亲的心吗?在仇恨的种子播撒过的土地,能种出爱的期翼吗?

小波在逐渐长大,高中毕业后的小波开始到社会打拼,在外面打拼的日子里,小波回到了四川老家,在自己的姨妈家住时,好心的姨妈把小波回来的消息偷偷告诉了侯东昌,一听自己唯一的骨血和亲人——儿子回来了,那天侯东昌快乐的就像一只小鸟,心情也变得有点迫不及待,他又像当年到黑龙江寻找自己心爱情娘一样,沿着山间小路一路小跑从家里来到了姨妈家,但姨妈告诉侯东昌小波已经走了,去看自己的爷爷(也就是继父的父亲),听到这话,侯东昌不顾自己已经疲惫和虚弱的身体,马不停蹄沿着山间弯曲的小路追赶下去,一路狂追了十多里,对于身体不好,而且近四十岁的人来说,是疲惫不堪的,但意念一直支持着侯东昌:坚持,坚持,再坚持。

黄昏临近时,在一个林荫密布的山间小路,侯东昌终于追上了踏山而行的儿子——小波。

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小波瞬间停住了,回身看去,一个年近四十岁的中年汉子,正站在自己面前,虽然从生下来,小波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面对一个陌生男人的追赶,他似乎瞬间明白了身后这个男人与自己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其实那一刻不论是小波,还是侯东昌都猜到了对方是谁,但不知是因为分别的太久,还是从未谋面,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约有一分钟的愣怔,还是侯东昌先说了话:“你是小波吗?”看着中年男子急促的呼吸,小波一时百感交集。因为小时候母亲种下的“种子”太深了,一时他转变不了自己过去十几年对这位陌生男人的看法,于是他硬生生地拒绝了亲生父亲对自己的相认,他连一句“父亲”都没有叫就转身离去了。

没想到这一别,竟成了永诀。

顿时,支持侯东昌活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瞬间坍塌了。

婚姻的不幸,加上对儿子的思念,让侯东昌年纪轻轻就身染重病,就在他去世的1995年,他听说儿子又回四川老家了,但这时的他已经没有能力再狂跑十多里去找自己心爱的儿子了。在弥留之际,侯东昌一直是在呼唤儿子小波中走完了自己不幸的一生。

其情可悯,其真恸天。

               寻找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侯东昌哥哥家的女儿小雪已经长大成人,来到北京开创自己的事业。生活好了,事业有成了,但对家里唯一一个在牡丹江的弟弟——小叔的心肝——小波的思念也越来越深,5岁时在姨妈家见到小波的情景,成了她内心里永远无法释怀的记忆。

于是在2008410日的夜晚,伴着复杂的心情,小雪把自己的思念倾诉在笔端,通过互联网,向遥远的北方发出了自己的心声:

小波: 

我是姐姐小雪,回来吧,小时候,你离开了我们,(侯家)因为你父母的离异,三十多年了,你始终没有回来过,在我的记忆中,你那年五六岁的样子,在我们的二龙镇,我只见过你一面,那是一个春节,姐姐拿出我整个新年钱(贰角)给你买了一角钱的花生,装在你的小包包里面,那是一件兰色的半长大衣,在你的记忆中,可能没有的,因为那个时候的你不认得我就是姐姐,当时我也不认得你,是别人告诉我的,谁知道这一别就是三十多年,小波,纵然是我们侯家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因为你父母离异,你爸顾不上你,最后被你妈妈带回你姥姥家养大成人,现在的你跟你的养父姓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四川阆中)去了牡丹江生活,现如今,你的亲生父亲也不在人世,就在他病危的那年,听说你回来四川老家了,可是,你却没有去亲生父子相认,他到死的那一天也没有见到你,带着太多的遗憾离开了人世,他的死有一半是因为太过于想念你而积成病的,小波,你长大了,回来吧,姐姐今天的意思是想,你回家之后,我们想把你爸爸的坟迁回来他自己的家,跟奶奶在一起,我们不想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山上,小波,听说你长的特象你爸,现在大伯也老了,眼睛不是很好,你二伯也老了,你姑都八十多岁了,小波,姐姐多年一直都在寻找你,却一直也没有找到你,不知道你是否能在网上看到我发的贴子,不要怀疑我的身份,你妈妈叫玉梅,你的小姨叫华梅。 

如果那位朋友认识我弟弟的,请帮帮忙,跟我联络,不胜感激!谢谢! 

小波,姐姐的QQ号是…… msn : ……

其实这时的小波已经在江苏无锡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有了自己的事业——一家快餐连锁店,但天天忙于生意的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所以对互联网他几乎不上,所以对于姐姐找自己的事,他充耳不闻。

1018日,事情已经过去了5个月,小雪通过互联网与记者取得联系,报着试试看的心情,记者开始帮助小雪找寻弟弟。小雪把小波母亲和继父的真实姓名告诉了记者,第二天记者专程来到了牡丹江市公安局,但没有找到小波的父母,于是记者马上与小雪沟通,小雪回忆起来,由于小波父母是从四川过去的,或许没有牡丹江户口,一时记者和小雪不知从哪方面寻找,思考了一会儿,记者忽然想起,小波父母当年是投奔舅舅过去的,舅舅应该有牡丹江户口,于是记者问小雪知道小波舅舅的真实姓名不?小雪似乎也恍然大悟,马上说出了小波舅舅的姓名,记者随后在公安局检索出小波舅舅的姓名,由于牡丹江仅此一人,很快记者确定此人就是小波的舅舅。

1025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记者前往小波舅舅家。在当地社区主任的陪同下,记者顺利地敲开了小波舅舅的家。怕被拒绝的记者开始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来意说给这位老人听,显然老人对侯东昌当年犯下的错误,仍不肯原谅,但对于血浓于水的亲情深深理解,申明大义的老人同意帮记者问问小波。

1026日上午,从小波舅舅处传来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在征得母亲同意的前提下,小波同意认亲。

当记者把这一消息通过电话告诉北京的小雪时,小雪不觉痛哭起来,于是当天晚上,这对姐弟事隔三十多年,第一次通上了电话,手握听筒一刻,姐弟俩已经说不出话了,一哭就是两个小时,最后小波的一句话,让刚刚忍住泪水的小雪,再次泪流了下来。

 “我一生连一声爸爸都没叫过,父爱,对于我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殇情了!”

 ……

小波告诉记者,他准备今年去一趟家乡,把父亲的坟移到奶奶那,再给父亲立个碑,一辈子没叫过父亲的小波,到那时想跪在父亲的坟前,痛快淋漓地喊一声“爸!”

对于我们很容易办到的事,对于小波却是那么艰难。喊声父亲真沉重,小波,到那天,你就畅快淋漓地喊吧。(为了尊重当事人的隐私,成文时,文中人物都用了化名)稿件转载需经作者同意,否则视为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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