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对与三位老人没有血缘关系的夫妻的感人故事 文图：江平 到黑龙江省林口镇红升村，打听村支书或许有人不知道，但打听王连芹和姜运海夫妻，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们十几年如一日，侍侯姑婆婆和姑公公的故事，被红升村的村民传为美谈，今天姑婆婆和姑公公已经做古，她们又把原来丈夫的公公接了来，孝心在延续，爱心在传递。王连芹不止一次对儿子和女儿说：“如果有一天我先你们继父而去，你们可一定要为你们的继父养老送终啊！”而一双懂事的儿女，每到这时都会流露出不满的眼神，说：“妈，你别把我们看扁了。” 丈夫撒手人寰时，她才31岁 1981年，林口县振兴村的姑娘王连芹嫁给了红升村的小伙子朱玉成。朱玉成是兄弟二人，他老大，由于姑姑没有子女，他从小就过继到姑姑家，初中毕业，为了孩子将来能顶门立户，过上好日子，姑夫送朱玉成到外村学木工活。应该说在农村能找个手艺人做丈夫，这是许多姑娘梦寐以求的。当初王连芹决定嫁给朱玉成，这也是个原因。但真的在一起过日子，王连芹发现丈夫身体不但单薄，而且会时常犯胃病。年轻轻的，怎么胃就不好了，面对妻子的询问，朱玉成告诉妻子，小时候，姑姑家的院子里种了许多沙果树，每到夏季沙果成熟时，贪吃爱玩的朱玉成就一头钻进果院吃沙果，虽然姑姑告诉他，吃多沙果会刺激胃的，但小孩子不懂事，再加上沙果的清新酸涩，很适合小孩子的口味。虽然有大人的告戒，但朱玉成却听不进去，到大了就落下胃疼的毛病。看着朱玉成文弱的样子，姑公公时不时地一句：“娇性！”姑公公是个坚强的人，那时他时常犯关节炎，但不论犯病时，怎么疼痛，他都一声不吭地忍着。所以他看见朱玉成疼得直哼哼时，总是看不上朱玉成的样子，说他没男人样。  日子就在这样不咸不淡中悄然过去。结婚第二年，朱玉成与王连芹的儿子朱占富出生了，过了两年女儿朱秀丽也来到了人间，给这个贫困的家庭增添了许多快乐。 如果说家里有一丝不和谐的因素，就是姑公公脾气的暴躁，动不动就爱发火。但孝顺的朱玉成和王连芹没有跟老人顶过一句嘴，家里偶尔的打仗，都是姑公公与姑婆婆间因为家庭琐事的争吵。但这时的朱玉成与王连芹就像机床的润滑剂，总能让“磨合”不好的机床，重新找到和谐。因此朱玉成和王连芹的孝顺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 每年种菜侍弄院子，都是姑公公领着朱玉成和王连芹干，而姑婆婆做饭收拾屋子，但30岁那年，朱玉成的胃病已让他连种菜都支持不住，于是朱玉成的父亲给了儿子300元钱，让他到牡丹江的大医院看看病。但朱玉成惦记家，再加上姑公公总说他没挺头奚落他不像个男人。朱玉成最终没去牡丹江。 王连芹永远忘不了自己31岁的那年春天，姑公公的侄子家没有牛，就来到朱玉成家借牛，让朱玉成帮着种种地，但那时的朱玉成已病得连犁都扶不动了，于是就没跟侄子去。这事让姑公公知道了，回来把朱玉成大骂一场，任凭朱玉成解释和王连芹和姑婆婆的劝阻，都不能让姑公公消火，躲到无人处，朱玉成哭了，他感到委屈。 王连芹说那一宿丈夫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后悔那时自己的心粗，她说丈夫承受了很大心理压力。第二天早晨还没等朱玉成起来，姑公公和姑婆婆又打起来。原来姑婆婆心疼朱玉成，就给他煮了两个鸡蛋藏在抽屉里，但早晨让姑公公发现了，就又骂开姑婆婆，又骂朱玉成娇性，气得姑公公把王连芹给两位老人做的鸡蛋水碗都摔了，瞬间鸡蛋水流了满地。这时朱玉成从屋里走了出来，只说了一句别打了，就匆匆走了。 那天王连芹本来想去卖韭菜，但左等丈夫不回右等丈夫不回，她的内心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待她四处找不到丈夫时，一个村民告诉她，早晨看见朱玉成去她家的老房子了，于是当王连芹忙三火四赶到那时，发现丈夫……  改嫁，是因为姑夫扶不动那个犁 应该说丈夫的撒手人寰，对家里人打击最大的，就是姑公公，这位坚强倔强的老人仿佛一宿之间苍老了许多。但用王连芹的话说，姑公公是不会说软话的铮铮男人，但从他突然间沉默下的样子。王连芹知道他内心有多悔。懂事的儿子知道没了爸爸后，也主动下来要帮助妈妈抗起生活的重担。虽然王连芹极力阻止，但倔强的儿子却把小腰一挺，“妈妈，我是男人！”说得王连芹泪雨飘飞。 这时的姑婆婆和姑公公对王连芹格外的好，其实王连芹明白老人们怕她改嫁，王连芹明白老人们的心，她说，其实姑公公和姑婆婆都是非常好的人，只是老人过于倔强，而朱玉成也过于文弱。为了让老人们放心，王连芹说，姑姑、姑夫，我哪也不去，直到给你们养老送终。 而这时姑公公为了留住王连芹的心，表现的比任何时候都坚强和能干，但由于年老体弱，老人扶犁的手已经颤抖不止，看得王连芹直掉眼泪。虽然这时有不少好心人给她提亲，但王连芹由刚开始的坚决不同意，到后来的犹豫，主要是她看到姑公公已撑不起这个家了。 所以再有人提亲，王连芹都说，除非他愿意跟我侍侯姑婆婆和姑公公，一听到这样的条件，多少对王连芹怀有好感的男人都退却了。但这时一位叫姜运海的男人出现了，他改变了王连芹的生活。 姜运海是振兴村的村民，由于家贫一直没有娶到媳妇。当一天亲属把王连芹侍侯姑婆婆和姑公公的事告诉他时，这位重情重义的男人感动了。于是他来到了王连芹的家，当看到姑公公扶犁的手一直颤抖个不停，几欲摔倒时，他默默地走了过去，没说一句话，接过老人的犁就干了起来，而前来帮姑公公干活的儿子，这一刻竟露出了笑容，这是自从丈夫死后，儿子第一次露出这样开心的笑，王连芹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中午收工，姜运海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走，这一刻姑公公说了话：“留下一块吃吧！”这一刻姜运海不自信地瞅瞅王连芹和儿子，他发现她们正冲自己笑，顿时姜运海笑了，他知道这个家庭容纳了他。  好男人挺直腰干，再苦再累也要供女儿 姜运海过门第一件事，就是让失学两年的儿子重新上学。虽然这事遭到儿子的反对。但老实憨厚的姜运海的一句话，打消了家里人的顾虑和朱占富的执拗。 “现在种地没有科学知识都不行啊！” 虽然话语朴实，也没什么动人之处，但听起来让人温暖，让人心酸。朱占富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于是两年后，哥哥反而比妹妹小一年来到了学堂。 应该说，这时的姑公公身体已大不如从前，但老人一直硬撑着身体，跟姜运海下地。有一次姑公公在地头突然犯病了，疼得他豆大的汗珠往下淌，但他一直坚强地支持着，直到细心的姜运海发现姑公公说话都有了颤音，他才感到一丝不对。于是扶住姑公公说：“姑夫，你……”一时，姜运海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好。 “海子，不碍事，老胳臂老腿的，一会儿就好了。” 这一刻从老人颤抖的双腿，姜运海感到姑公公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 “姑夫，以后有活，有海子那，你老人家辛苦一辈子了，该歇歇了。” 一阵钻心的疼痛，姑公公晕了过去。当姜运海把老人背回家时，王连芹和姑婆婆都吓坏了，当姑公公醒来看见一家三口围着自己时，不觉露出凄然一笑：“没事，海子，你去干活吧！” “哎，”由于地里活没干完，姜运海走了。这一刻瞅着姜运海的背影，姑公公只说了一句：“这个人行！” 姑公公是不轻易评价一个人的，能得到他的认可，说明姜运海做人做事都很到位。 “我可以瞑目了！” “姑夫，你咋能说出这样的话。”王连芹有一丝埋怨，但姑公公像没听见似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一晚上，姑公公终没挺过那一次骨痛的煎熬，待姜运海和王连芹不顾他坚决的反对送到医院时，老人也不行了，检查的结果出来了，姑公公是骨癌晚期，连大夫都惊叹：他是怎么挺过来的。听到大夫的话语，姜运海和王连芹失声痛哭，或许直到这时王连芹才理解姑夫对朱玉成一句“娇性”蕴涵了多少。那一宿老人是带着微笑走的，一生倔强不服输的姑夫在弥留之际，对王连芹说，自己对不起玉成！听见老人的话，王连芹哽咽地说：“姑夫，或许你是对的。” 老人笑了，带着笑离开了人世，这里面有他对人生的态度，更有王连芹找到好丈夫，他能含笑九泉的心慰。 老两口打了一辈子，当老头真的离开自己时，姑婆婆哭得比谁都厉害，身体还可以的她，从此一蹶不振，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四年以后，老人也离开了她眷恋的家。  一声“爸爸”，泪双行 姜运海来到王连芹的家时，儿子朱占富和女儿朱秀丽都没管他叫过爹。倒不是两个孩子不认可他，而是孩子大了，或许他们一时还张不开口，于是他们管姜运海叫叔。 也正是由于姜运海的来到，朱占富又回到了学堂，但跟比自己矮一头的小孩一块上课，朱占富有一丝磨不开面，姜运海就说：“孩子，观念都是自己造成的，其实没人会笑话你，我过去由于家贫，找不到媳妇，找你妈有人还笑话我，说一个小伙子找一个老娘们，他们觉得不合适，但婚姻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其实我和你妈结合，我感到很幸福！虽然我的事，与你的事不同，但有一定类比性，你说叔叔说的对吗？” 看着比爸爸还和蔼的姜运海，朱占富终于同意了。 应该说一双儿女在学校的学习都是一流的，尤其是女儿朱秀丽，一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不但人漂亮朴实，而且学习始终是第一名，连她们初中的校长都亲切地称她为女状元、校花、龙爪中学的骄傲，但他哪知道这对兄妹当时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两位老人先后得病去世，让本不富裕的家，更是雪上加霜。正在这时朱秀丽初中毕业，以优异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但家庭的现实，王连芹萌发了让女儿退学，帮助家里的想法。一听母亲不让自己念书了，朱秀丽哭了，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屋里，一天没吃东西。她心里非常难受，多年的愿望，就要在今天终结，对于一个对知识有着异常渴望的女孩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晚上进城卖菜的姜运海回来了。看着丈夫一脸倦容，王连芹明白，丈夫又是一天没吃饭。心疼的王连芹说：“你难道连两块钱饭钱都舍不得！” “连芹，秀丽上高中就要到林口念了，将来的费用大着呢！虽然两元钱不多，但就是女儿的一顿中午饭。”说着，姜运海脸上露出幸福的光泽。 “一说秀丽，你就一脸骄傲，告诉你吧，我不让她念了。” “什么？！”不爱说话的姜运海露着探询的目光在王连芹的脸上寻找着答案，当他确定妻子不是跟自己开玩笑时，终于火了，用朱秀丽的话说，这是她看见姜运海第一次发火，也是唯一一次发火。“你怎么这么糊涂，难道你也想让女儿像你一样？” 姜运海说不出太多的大道理，但从他朴实的话语中，折射出他对这个家和王连芹女儿的爱。 在自己屋，听见继父与母亲对话的朱秀丽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冲动地跑了出来，扑在姜运海的怀里，第一次叫了一声：“爸！” 感动的姜运海泪雨飘飞。“有这样的好女儿，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 从此，姜运海劳作起来更加卖力，因为她有个好女儿，还有一个好儿子也要毕业上高中了。当时女儿朱秀丽到林口念高中，需要6000元钱，这整整是姜运海和王连芹一年种地挣的钱，况且那几年家里老人得病去世，已折腾的没有什么积蓄。面对着城里人看似不多的钱，可难住了姜运海和王连芹，这时已经大学毕业工作在哈尔滨的朱玉成的弟弟给侄女送来3000元钱，姜运海又把自己家的两头牛卖了，才算凑够了女儿上学的钱。  姜运海说：看见秀丽露着笑脸，上学去的样子，他的心里就像喝了蜜水一样香甜！ 到了儿子初中毕业，姜运海又开始为儿子上高中的费用忙活开了。朱占富说：“就是亲爹又能怎样？”他说，他看不下继父为他们如此操劳的样子，决定不告诉继父去学兽医。刚刚初中毕业，朱占富就拿起背包去到外村学习兽医去了。 晚上，姜运海回来，问妻子儿子哪去了？ 起初，王连芹不敢告诉他，她怕姜运海知道了会骂她糊涂。就撒谎说儿子出去了。看见儿子不在家，姜运海说：“我跟你商量个事，女儿上学，我们已经勉为其难，如果儿子再上，我知道咱们会承受更大的压力，但这可是孩子一辈子的事呀！所以说就是卖血卖房，咱也得供！”看着与这一家人毫无血缘关系的丈夫，说出如此有情有义的话，王连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她觉得她不能再向丈夫隐瞒，于是她就把儿子偷偷去学兽医的事告诉了姜运海，气得姜运海直拍大腿，“你怎么这么糊涂！”于是连夜姜运海去找朱占富，当大半夜，继父从天而降时，感动得朱占富泪流双行：“都说大恩不言谢！但爸……”朱占富说不下去了，扑通一声给姜运海跪下。“爸，你太苦了！” “傻孩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咱不能随便跪下。” 而朱占富则说：“我跪天跪地跪我爹天经地义！” 姜运海也激动了，因为这毕竟是儿子第一次管自己叫父亲。那一宿爷俩在浩月当空的地头，唠了一宿，虽然姜运海极力让儿子上学将来能有一技之长，但朱占富说，现在家里太困难，待妹妹考上大学再说，最后爷俩各让一步，姜运海暂时不再逼着朱占富念高中，但如果妹妹考上大学，家里宽裕了，他再上大学。三年后，朱秀丽已优异的成绩被黑龙江大学录取，而儿子朱占富也已学成兽医，成了远近闻名的“猪专家”，看见儿子能挣到钱，自己所说的一技之长得以实现，姜运海露出了心慰的微笑。因为孩子们毕竟都有出息了。  公公，你要好好的活着 姜运海和王连芹挺过人生最困难的时期，当今天他们生活有了好转时，又听说在哈尔滨工作的朱玉成的弟弟下岗了，生活一时陷入了危机。听到这个消息，不爱说话的姜运海沉默半天开了腔：“孩子他老叔有困难，按说我们该帮帮他。但咱们孩子还在上学，也拿不出钱来，咱们还是把孩子的爷爷接过来吧，这样能减轻他老叔的负担。”当听见姜运海说出这么有情有义的话，王连芹感动了，连跟公公毫无关系的人都能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不更该表示表示吗？于是当天夫妻俩就坐火车来到了哈尔滨，当朱玉成的弟弟知道嫂子和姜运海是来接自己的父亲时，瞬间泪流了下来。 还用说什么？人家在你最最困难时，伸出手拉自己一把，自己就应该更加努力，帮助家度过难关，带领家共同致富。现在孩子的老叔已经移居新西兰，生活也有了明显改善，每个月都给王连芹邮一些钱，他说虽然不多，但代表弟弟的一份心。 从此姜运海与王连芹又共同承担起照顾朱玉成父亲的重任。老人逢人就说，自己摊上个好儿媳和好“儿子”，虽然从小他没养过朱玉成，朱玉成又壮年早逝，但姜运海侍侯自己比亲儿子还亲。 前年老爷子得了脑血栓，住院时，都是姜运海侍侯的；白天姜运海得下地干活，晚上他就替回妻子独自侍侯老人，一天由于白天干活太乏了，姜运海躺在老人身边睡着了，老人尿床他也不知道，待第二天早晨，他看见自己几乎全湿了棉裤时，才知道昨晚公公尿了，他赶紧起床给公公擦拭换洗，而到了妻子来换他，他又穿着浸湿的棉裤出去干活了。 老人在姜运海和王连芹精心的照顾下，不但奇迹般活了过来，而且能下地活动，基本能生活自理。每当有人问他怎么恢复的这么好？他都会说：我摊上个好“儿子”和好儿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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