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江平 2007年11月13日上午，家住黑龙江省牡丹江市花园小区的宿世亮老人跟往常一样，正在家逗孙子时，一个电话的打来，让老人激动不已。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您是宿世亮吗？大舅，我是你外甥海洋呀！” 瞬间，宿世亮老人满脸泪痕，“海洋，您父母好吗？”就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一 宿世亮，生于1941年阴历10月初8。兄弟姊妹一共9人，宿世亮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大姐叫宿玉兰，今年大约69岁左右，二姐宿玉芝，今年大约67岁左右，从懵懂的幼儿到7岁童年，宿世亮一直跟父母还有8个兄弟姊妹在一起生活，他对父亲唯一的印象就是父亲脾气暴躁，自己小时候非常怕他。 在大连与父母生活到7岁时，宿世亮与大姐宿玉兰跟随爷爷奶奶回到了老家——山东省平度市七里河子区二十里铺乡黄道口村。应该说9个兄弟姊妹中，宿世亮对大姐宿玉兰印象最深，不但因为两个人是一奶同胞，而且是在人生最最美好的青少年，宿世亮一直跟大姐生活在一起。 小时候的宿世亮非常顽皮，而大姐总像母亲一样给他关怀给他帮助。小世亮那时最爱的就是跟着大姐宿玉兰的屁股后面，到山上打柴挖野菜，那满山遍野的青草绿树，都留下了姐弟俩嬉戏玩耍的踪迹，而每当摘到好吃的野果和可口的山野菜，姐姐总是高声地叫着：“世亮，看看姐姐给你弄到什么好吃的了。”这时玩疯了的宿世亮总是一蹦一跳地冲过来，而姐姐也总是卖着关子捉弄一下小弟，直到小世亮以亲姐姐一口做为补偿，才能吃上姐姐给他摘的甘甜的野果，清冽爽口的野菜。 就是现在宿世亮老人一回忆起那口唇留香的记忆，仍不觉泪湿前襟。“我大姐，太好了！她就像我的母亲在我人生最需要关怀时，给予我母亲般的温暖。”宿世亮温和恬静的性格其实跟大姐以及爷爷奶奶的性格都有一定关系。 小学上到6年后，宿世亮回村开始务农，而不久后，他与大姐宿玉兰分开了。 宿世亮至今忘不了跟大姐宿玉兰分开的前一天晚上，那一天大姐宿玉兰亲手给弟弟扎了两副鞋垫，告诉弟弟，天冷了，今后没有大姐的日子要照顾好自己，别惹爷爷奶奶生气，听到这，宿世亮哭了，他不知这一别与大姐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第二天，宿世亮没有出工，而是把大姐送出一程又一程，从早晨一直到中午，姐弟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到了不得不分手一刻，宿世亮还不忘嘱咐大姐一句：明年开春来看我！而大姐宿玉兰则一直没敢回头，因为一回头，她的眼泪或许就会止不住滚滚流下…… 二 大姐回到大连父母那不久，就听说大姐嫁人了，丈夫叫赵杰，在大连海港开调车。 而宿世亮老人也在1958年离开山东来到大连父亲身边。但这一刻姐弟再见面时，除了眼角里抑制不住的泪花外，仿佛都有了些生疏。一句“小弟，你还好吗？”“大姐，你还好吗？”就没了下文，但隐于姐弟心内的激情和爱，却比任何时刻来得强烈。 那时父亲在大连玻璃制品厂检查科当干部，主要负责检查产品质量。1959年，宿世亮也到玻璃制品厂上班，在吹制车间当工人。1960年6月，跟父亲闹点矛盾的宿世亮，一气之下来到了牡丹江，工作在牡丹江钢铁公司。 走的那天，宿世亮老人还记得是大姐一直把自己送到火车站，虽然大姐没说什么，但火车呼啸而去时，大姐随风飘落的眼泪，宿世亮今生今世永远忘不了。 “姐——！” 火车呼啸，吞没了姐弟俩最后表达真情的语言，但此时还用说吗？ 几年以后，大姐给宿世亮信中提到那一刻的情景： 随风飘落的， 或许是我的眼泪； 但更真更纯的， 是你我姐弟心底那一丝不易被别人猜透的情！ 瞬间，宿世亮老人泪雨飘飞，手捧当年大姐给自己扎的鞋垫，今已破烂不堪的鞋垫时，他把它贴到了心口上，从那以后宿世亮老人走到那，就把鞋垫带到那，他一直把它做为大姐给自己的信物珍藏着，只可惜文革时……老人说到这仿佛有说不出的遗憾。 三 1961年8月宿世亮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在牡丹江23军炮兵部队服役，一直到1968年9月复员。 1966年，宿世亮老人曾经回大连探过一次亲，在那儿，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大姐宿玉兰，那时的大姐已经下放到瓦房店市太阳升公社楼房大队姜崴子小队，她也是回大连看望父母，或许是心心相印吧，姐弟俩竟在同一时间几乎同时到达了大连。时至今日，宿世亮老人还忘不了那一次见到大姐的每一个细节。 一进门，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炉台前烙饼，那充溢屋子里的葱油花香，是他小时候最最爱闻的香气，这一刻宿世亮不仅想起在黄道口村的一幕幕，每当大姐做葱花饼时，馋嘴的小世亮总是哭闹不止，直到把那香甜可口的饭菜吃进嘴里，他才露出甜美的微笑，每到这时，大姐宿玉兰都会刮着弟弟的鼻子，与他做着鬼脸，而洋溢在姐弟间的笑，就像那葱油花一样能传很远很远…… “大姐！” 当回过身的宿玉兰看见当年的小弟已经成为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时，不觉百感交集，两个人都流下了眼泪。 应该说，虽然宿世亮兄弟姊妹9个人，但真正生活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只有宿世亮和大姐宿玉兰，你说他们的感情能不深吗。 那一次回大连姐弟俩一起生活了七天，在这七天里，虽然姐弟俩朝夕相处，但却很少有独处唠唠嗑的机会，但姐弟俩内心里那份默契，或许是他们从小的感情修来的。后来大姐有事先走了，这一次轮到宿世亮送大姐，看着大姐，有恩爱的姐夫呵护，宿世亮的内心是既高兴又嫉妒。高兴的是大姐找到好归宿，嫉妒的是姐夫分割了姐姐对自己的爱。想到这，宿世亮哭了，当大姐用自己的围脖轻轻地擦去弟弟眼角中溢出的泪痕时，这一刻小时候的情景一幕幕从小世亮眼前晃过，仿佛这一切都在眼前。瞬间宿世量扑在大姐怀里哭了。 “姐，我舍不得离开你！” 但人生注定合少离多，“相见时难别易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在萧瑟的深秋，在落叶满地的风中。宿世亮与大姐宿玉兰分别了，或许他们还认为这只是他们人生中最最普通的一次分别，却没想到从此一别，世事两茫茫，那些年，两个人随着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一样，经历了太多，虽然他们或许都有心寻找对方，但…… 四 宿世亮老人转业后，于1968年10月到变压器厂上班，当车间主任，1974年年底，转到牡丹江服务局下属的牡丹江旅社当食堂班长，直到2002年退休。 应该说，宿世亮老人的一生不但充满坎坷，而且非常不易。 1969年，宿世亮与工作在一五金厂的青年女工戴宝芹结为伉俪，这对漂泊半生的宿世亮来说，多少是个慰藉。婚后小俩口特别恩爱，戴宝芹也先后为宿世亮生了两个乖巧的儿子。大儿子叫宿宇波，1970年6月18日出生，二儿子叫宿宇洲，1975年1月21日出生，两个儿子不但听话，而且在各方面都没让宿世亮两口子操过心，正当一家人的生活越来越好时，1986年戴宝芹不幸去世，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压在了宿世亮老人身上。多少个夜晚，老人手捧妻子的照片自言自语：“老伴，你享福了，把责任全交给了我，我一定会把咱们乖巧的两个儿子抚养成人！” 从那以后，宿世亮老人是又当爹又当妈，吃了多少苦，或许只有宿世亮老人自己知道了。1990年一个意外机会，让宿世亮老人与在辽宁省章武县的二姐宿玉芝联系上了，两家也互相走动了一回，但那时宿世亮老人的家庭情况还不好，所以短暂的走动之后，互相间由于为生活奔波又一次失去了联系。但现在宿世亮老人的两个儿子都事业有成，生活好了，安居乐业，宿世亮老人又想起了两位姐姐，特别是一别四十年，一直未见面的大姐宿玉兰。宿世亮老人的大儿子宿宇波一个电话打到牡丹江晨报周末部，于是记者与宿世亮老人的大姐（现在瓦房店）和二姐（现在章武）所在地的报社联系，帮助寻找宿世亮老人的姐姐，11月11日，首先从辽宁省章武县传来好消息，宿世亮老人的二姐宿玉芝找到。13日，记者赶到宿世亮老人家时，正好赶上本文开头的一幕。 11月17日中午，记者正在写稿时，突然得到一条短信得知，宿世亮老人的大姐宿玉兰在瓦房店日报记者曲玉俭的帮助下，已经找到，当记者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宿世亮老人时，激动得宿世亮老人双手颤抖个不停，嘴里不住地说：“好！好！好！！！”眼泪顺颊流淌。 …… 四十年阻隔，阻隔不住血浓于水的亲情；日月思念，穿越星空泪水化做了甜蜜！ 啊，大姐！世亮几乎日日与你相见，梦梦有你相随。今天世亮要打上背包，希望明天和你相见。 还记得老家的山老家的水吗？你送我的鞋垫你给我的野果？还有的，是你我姐弟间谁也忘不掉的感情！ 哦，我的大姐！！！ 小弟的心，已化做小鸟，轻轻地飘落在你家后院丁香树的枝头，当黄鹂唱出婉转歌曲时，大姐，你可千万别以为是黄鹂鸟的歌声，其实那是你小弟世亮在想您！ 你知道吗？大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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