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斋论诗 || 惊天一博

由澶渊的惊天一博说开去

留取残荷  2020年旧作

澶渊之博

辽马骎骎破定州，胆寒瘿相谏东游。

莱公不作澶渊博，不罄河山不信休。

 【澶渊博又作惊天博，结原作罄尽河山始信休。】

注：

1、契丹南侵时，寇莱公主战，王钦若主张迁都金陵。又，宋史记载：钦若状貌短小，项有附疣，时人目为“瘿相”。

2、辽宋订立和约后，王钦若对真宗语:“陛下闻博乎?博者输钱欲尽，乃罄所有出之，谓之孤注。陛下，寇准之孤注也。斯亦危矣。”

残荷按：《宫之奇谏假道》是《左传》里传颂千古且意思深长的名篇。在阵云压城之际，宫之奇大夫谆谆劝谏道：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说，神所冯依，将在德矣。这两句话若翻译成白话文，第一句即上天对人不分亲疏，只会帮助有德行的人；第二句即鬼神看重的只是人们的德行。那么，何谓宫大夫口中的“德”？用现在话来解，可能至少包含了政治智慧、理政能力等特质。然而，惑于晋国进献的珍奇的虞公到底选择了准许晋国借道。劝谏的话音未落，虢虞两国双双覆灭。

慨叹之余，如细揣全篇谏辞，可以看到，尽管宫之奇的劝谏是针对特定形势而发的，但如果仔细拨开一层层的历史云雾，一个处理国家大事时极其紧要的原则顿时醒目地显露出来，即“晋不可启，寇不可玩”这八个字。这里所谓的晋与寇，可引申为任一时空的致命敌手。

不难设想，如果宫之奇穿越到宋真宗朝，在澶渊之畔，他的劝谏可能仅需替换一字，即辽不可启，寇不可玩。身处类似情境，他可能忍不住捏把冷汗，彼时的最高决策者倘昏聩如千载之上的虞公，则跋扈的辽军的野心势必被大大助长。好在宋朝还有寇准，他沉着地选择了惊天一”博“，最终获得相对成功（该和约使宋辽边境太平二百年，但也为南宋的灭亡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事成后，王钦若对真宗形容寇准是“乃罄所有出之”的赌徒，这是事实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然而，宋朝君臣当时有更好的选择吗？没有！2000年前宫之奇强有力的论辩和虢虞二国迅速陨落的命运已清晰表明，在强敌面前，宋朝没有后退的本钱。退，即是万丈深渊，将万劫不复。

上述两例说明，无论春秋战国，抑或辽国宋朝，还是今时今日，一个国家领导人若不善于战略博弈，不能在重大的时刻做出正确的战略决断，其下场必然是“虢亡，虞必从之”。届时，只怕手头的孤注都已非你所有了。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首咏年初时事的诗，值得一提，因录于下：

题苏莱曼尼（昨夜）

闻道长年百战身，瞬间血肉委车尘。举头铁鹞经天去，不只将军会杀人。

诗中的主角苏莱曼尼是伊朗的高级将领，今年1月被美国无人机精确猎杀。对喜欢关注军事或者国际时事的人来说，对于这一曾惊动全球的事件应不陌生。本诗大抵对苏氏持讥讽态度，自然这并无不可，不过该诗切入的角度却是纯军事的，——无人机准确猎杀，轻盈离去，看起来十分智能高级。然而，无人机背后站立、簇拥和决断的又是谁？快意击杀后又会如何搅动中东风云？作者倘肯往深处再想几层，例如从战略博弈利弊的角度来审视特朗普下令击杀苏莱曼尼的得失，则此时所窥见的或许会比单纯的军事装备技术视角有意味和耐咀嚼得多。

主 编：留取残荷

监 审：月映霜华

制 作：香樟树

校 对：悠  然    紫  藤   

协 调：闲云野鹤   碧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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