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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北国:博罗季诺战役

 licht3jh8evr0j 2023-06-20 发布于江西

对于非拿破仑战争的爱好者来说,博罗季诺顶多只能算是1812年俄法战争中一个插曲。而事实上,在当年莱比锡会战以前,无论从战役规模还算血腥程度上来说,博罗季诺都可谓是那个年代数一数二的超级大会战。

但很有意思的是,在世界名著《战争与和平》中,列夫托尔斯泰一度将此战中的双方,也包括对俄国方面在博罗季诺的战争计划都视为毫无意义的蠢猪行为。而这点也是该会战留给笔者的最初印象。

那么,究竟历史的真相如何呢?

1812年法俄战略背景简述

自1812年6月24日法军跨过涅曼河算起,如今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在此期间尽管法军仍在不断推进,但其大军团也已从50万人下降至不足15万(数据存疑,实际人数应比之更少)。

至于俄军方面,尽管通过不断的后退正将法军拖得人困马乏,但实际上这一策略在起初并非是俄军高层有意识的坚壁清野和诱敌深入,而实源于巴克莱等一众俄军将领均认为目前和法军作战并无胜算。为此,在1812年开战最初的两个月里,俄军也只是被迫的向莫斯科方向进行收缩。

但可以料想的是,这种策略必然会遭到诸多诟病和不满,毕竟作为农奴制国家,大量沙俄权贵的财产和利益都主要来自俄国的西部。而与此同时,正因为这不是事前的统筹安排和预设方案,随着时间的推移,俄军在退却中也一度发生各种减员,无形中这更是激起了俄国上下的不满情绪。

至1812年8月中旬的斯摩棱斯克战役时,双方能投入的兵力对比已逐渐接近1比1。对于俄国贵族们来说,他们此时迫切需要一场决定性会战来击败拿破仑。

对此,沙皇亚历山大一世颇为无奈,一方面自奥斯特里茨会战后他的确认识到了自己的军事才华不如拿破仑,但与此同时他又不得不屈从于贵族们的选择而强令前线统帅必须尽快展开决战,不然我堂堂沙俄颜面何存。对于贵族们更为有利的是,当下俄军的主将巴克莱有一半的德国血统,这就使得更换主帅的理由更为充分了。     

8月20日,迫于内外压力,沙皇亚历山大一世不得不重新启用老将库图佐夫担任俄军统帅,此时这位老将已接近67岁高龄了。不过就在这位俄军宿将走马上任之余,却也不禁发现目前对于俄军来说,最好的战略仍是继续后退。

但对于库图佐夫来说,他所面对的局势相比倒要更为复杂些。因为此时的拿破仑已经兵临莫斯科城下,俄军如果不放一枪就放弃莫斯科,那对整个俄国来至世界来说都是绝对的失败。从这个角度来说,就算库图佐夫和巴克莱的意见一致,他也必须非打不可了。

只不过说到这,十分有趣的是,列夫托尔斯泰在其著作《战争与和平》中倒是认为这纯粹是双方战略水平低劣的表现。因为在托尔斯泰看来,库图佐夫和拿破仑最终之所以选择博罗季诺,实源于双方都缺乏更深刻的战略智慧。

双方的作战序列及意图

俄军作战序列(总指挥-库图佐夫)

左翼第一集团军(巴格拉基昂)

第七步兵军(尼古拉-拉耶夫斯基中将)

第八步兵军(博罗兹金中将)

第四骑兵军(西弗斯伯爵少将)

右翼第二集团军(巴克莱)

第二步兵军(费奥多维奇中将)

第三步兵军(图奇科夫中将)

第四步兵军(舒瓦洛夫中将)

第五预备军(康斯坦丁大公)

第六步兵军(谢尔盖维奇步兵中将)

第一骑兵军(乌瓦罗夫中将)

第二骑兵军(冯-科尔夫少将)

第三骑兵军(克鲁兹)

根据《从土伦到滑铁卢》以及《俄国与拿破仑的决战》中我们还能了解到,俄军还有若干哥萨克骑兵团、民兵团及部分独立的胸甲骑兵师(应该是仿法军组建的)。其总兵力约为13-14万人之间,其中正规军序列为10万左右,而炮兵和骑兵则分别为640门火炮和8000骑兵。

俄军的作战决心和部署

在作战部署和计划层面,前面我们说过,库图佐夫并不认为此时的俄军与拿破仑立即展开决战是明智的。但考虑到博罗季诺距离莫斯科不到150公里,为此这一仗又不得不打。

而从斯摩棱斯克向东至莫斯科的主要道路为两条,第一条沿科洛恰河穿博罗季诺村至戈尔基,当地人又习惯以新斯摩棱斯克大道进行命名。另一条则为其南侧,从乌察季方向走莫斯科,一般也称旧斯摩棱斯克大道。

就地形角度来说,新大道沿河而建,利于部队的机动与后勤运输,而旧大道虽然林木较多,但对于善于机动作战的法军来说,也可谓是俄军不得不防的。

最终,在一番权衡后,库图佐夫决定将部队分为两个集团军。其中兵力最厚实的部分为右翼巴克莱的第二集团军,沿博罗季诺村向右延伸。而左翼则由巴格拉基昂的第一集团军负责防守,后者虽然从兵力上来说实力相对较弱,但由于左翼往南地形相对较为复杂,故而法军想要迂回也颇为不易。至于链接两路俄军的则为中央的一块丘陵高地,该处被俄军构筑了大量土木工事,因其形状而被法军命名为“箭头堡”。

除此而外,为了最大程度提供预警,俄军还在左翼往西约4公里左右的舍尔瓦季诺小丘上构筑了一个警戒阵地,该地由万余俄军驻守,意在对法军实施迟滞并探明法军的主攻方向。

事后来看,尽管许多材料都说库图佐夫在进行博罗季诺会战前已对于敌我情况有所了解,他也确实更赞同巴克莱通过退却来积攒优势的战略方针。但事实上在会战正式爆发时,库图佐夫并不认为俄军就比法军差多少,为此他曾一度想就在博罗季诺或者其后莫斯科的近郊与法军进行终极决战。

在这个问题上,也有人指出,库图佐夫将主力部队更多放在博罗季诺以北进行驻守,明显就有依托新大道来保证主力从容撤退的意思。为此,如果说他真想在博罗季诺与拿破仑打个你死我活的话,那这种部署就颇有些不合情理了。

而事实上依笔者个人观点,我们从库图佐夫的身平看这位俄军宿将和苏沃洛夫的风格是有很多不同的。至少就战略眼光来说,库图佐夫更喜积累足够优势后再发起决战,这一点我们从奥斯特里茨就能看出来。但如果草率的认为这位俄军名将不够凶猛,那也并非事实。事实上在其军事生涯中对土耳其的战事里我们就不难发现,每当条件有利时,库图佐夫也是敢于刺刀见红的。

所以很大程度上,库图佐夫将部队布置在博罗季诺以北不假,但却也不能因此就说是他料定俄军必败,为此提前把主力部署在新大道上。毕竟说到底,新大道更靠近莫斯科和便于俄军输送补给,你换我上去,我也会这么布置。

再一个问题是,当时的科洛恰河其河岸虽然陡峭,但水流并不深,法军完全可以涉水而过。考虑到这,如果集重兵在左翼,那一旦拿破仑进行包抄,俄军才真会是灭顶之灾。

也就这个层面来说,应该说上述关于库图佐夫在博罗季诺部署时的考虑都有其道理,战略上他确实认为时间对于法军来说更为不利,但同时在博罗季诺也并非不能和拿破仑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毕竟最坏情况下,俄军只要败而不溃,那随时间的推移,反攻不过是早晚的事。

那么,与之相对,法军又在做如何部署呢?

法军的战斗序列

大军团(拿破仑)

帝国老近卫军(弗里昂/勒费弗尔?)

帝国青年近卫军(莫蒂埃)

第一军达武元帅

第二军乌迪诺

第三军内伊

第四军欧仁

第五军波尼亚托夫斯基亲王

第六军圣西尔

第七军雷尼埃

第八军朱诺

第九军维克多元帅

第十军麦克唐纳

第十一军奥热罗

奥地利援军(施瓦岑贝格亲王)

骑兵军团(缪拉)

第一骑兵军

第二骑兵军皮埃尔-蒙布朗将军

第三骑兵军格鲁希

第四骑兵军维克多拉图

备注:必须说明的是,虽然上述把大军团的序列全部都列入其中,但实际上博诺季诺会战中,由于要保卫交通线和缺乏补给,拿破仑仅能以约5-7个军团进行会战。这里面,如麦克唐纳的第十军团事实上就担负着整个大军团里加方向的攻略和警戒。

至于兵力上,整个法军此时可参战的军力在12.8万人-13.5万人之间,火炮数量也相比俄军略逊一筹,仅有587门。但考虑到俄军中有至少2-3万手持镰刀戈矛等冷兵器的民兵,那总体来说法军仍占有微弱优势。

法军的作战部署与决心

有这么一种说法称,自耶拿会战后,拿破仑的作战计划里就对于集中兵力歼敌主力的部署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对各种地理目标上的迷恋,如马德里、维也纳或者莫斯科。

但事实上至少在博罗季诺,皇帝的战略目标仍并未脱离歼灭俄军主力军团这一目标上。在原本1812年的侵俄初期,拿破仑亦同样希望在法俄边境打一场传统意义上的决定性会战,来迫使沙皇与自己单方面媾和。可随着边境俄军的一再撤退,这一设想也变得越发不切实际起来。

为此其脑海里总是考虑如何来进行一场彻底的会战。因为在内心中皇帝深刻明白,随着法军越来越向莫斯科靠近,俄军主力必然会出来进行阻止,双方的会战只是迟早的事。但事实上,随着不断推进,皇帝渐渐也发现的是,俄国境内贫乏的道路正使其部队的长距迂回变得越发困难。

也正因为此,在斯摩棱斯克之战后,皇帝严禁大军团有太远的分割,与此同时究竟是迫近莫斯科获得名义上的筹码,还是继续忍着饥饿来不断追击俄军主力兵团便成了始终困扰皇帝的两大难题。对此更为不利的是,由于拿破仑总是事无巨细的操控着越来越庞大的帝国,他的健康也随着他的努力而一再下滑。

也从这个角度来说,博罗季诺会战中的双方事实上并不存在一个开始就明确和坚定的目标,双方都试图通过具体的战斗进程来判断是否值得追加投入。毕竟这一仗相较于同期欧洲的各个战场来说,对于所有人都是陌生的,甚至于当时的人们也并未想到,这一仗会如此血腥和残酷。

会战开始

1812年9月5日,法军率先在舍瓦尔季诺与俄军爆发大战。

最后经过一夜强攻,尽管法军成功夺取了该处阵地,但也为此付出了4000人伤亡(俄军据说伤亡了6000人)。使拿破仑和一众法军将领更为心惊的是,此仗中俄军不仅战斗得十分顽强,且鲜有俘虏。也正因为此,当日夜间,身经百战的法国第一军指挥官达武元帅向拿破仑建议,由他率第一军和波兰亲王指挥的第五军从南侧右翼进行包抄,但后者很快拒绝了这一建议。

长期以来,后世一直对于拿破仑的这一选择颇为不解。因为按其既往的战例来看,拿破仑是深通迂回之道的,但似乎自西班牙和艾劳会战以来,这位统帅就开始变得对此颇为麻木起来了。

在一般来说,人们认为拿破仑之所以没有同意达武的建议,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因素。其一是拿破仑担心达武再立军功,为此不得不限制其发挥。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说法并非空穴来风,毕竟我们都知道达武和马赛纳都可谓是拿破仑手下最为出色的军事将领,其才能完全都能独当一面,但达武却很少有机会被派出去独立负责一地的军政事务。而且因为达武一身刚正不阿(或者说是头铁),为此他和拿破仑的其他元帅们大多关系不佳,所以经常也难免会蒙受到各种流言蜚语。

然而考虑到后来莫斯科大火时,达武和皇帝在克里姆林宫相遇时彼此都异常激动,这种说法就多少有些站不住脚了。甚至在后来的滑铁卢会战前,拿破仑会选择留下达武坐镇巴黎,也是因为他深信只有达武这样的全才,方能帮助其留守和处理好巴黎大本营的一切事务。

至于第二个原因,就主要是拿破仑担心这一举动会导致已经停下来准备会战的俄军主力再次逃离,如此一来不仅法军不得不继续深入,且征俄之战也将进入一个更为复杂的境地。

很大程度上,这个理由是比较站得住的。

因为首先旧斯摩棱斯克大道有很多林木遮蔽,通行相对困难,即使达武达成突破,但俄军主力依托新大道相对能跑得更快。其次的问题则在于拿破仑此时需要的是决定性战役,他有理由相信凭借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大军团可以在正面会战中粉碎俄军,或者说提前耗尽俄军的元气。为此,如果贸然迂回,那俄军再跑后面,就很难说有没有机会再行决战了。

也可能正是考虑到此,据说当日皇帝尽管身体抱恙,但却异常亢奋,他一度站起身来不断端详俄军阵地的情况。或许此时发烧的他脑海里全是想着的是,既然俄军在此修建了大量工事决心坚守,那咱们明天就化博罗季诺为凡尔登,彻底让俄国佬的血在此流干吧((*^_^*))。

9月7日上午6时,法军在炮兵的猛烈轰击下对俄军阵地发起全面进攻,其中位于法军最左翼的欧尔亲王第四军一马当先率先夺取博罗季诺村。随后欧仁便在此架起大炮对准俄军中央防线进行狂轰滥炸。

与此同时,右翼的法军第五军和第一军也对俄军左翼阵地发起数轮强力冲击。在此之中,由波兰亲王所率的第五军尽管人皆奋勇,但由于林木茂盛、沼泽遍地和俄军散兵的牵制,为此他们一度被困于乌察季村的前方,进展缓慢。而由达武指挥的第一军则陷入到俄军正面防线与巴格拉基昂部厮杀在一起。

激战中,俄军左翼在巴格拉基昂的率领下一次次地打退法军的进攻。其交火之激烈,以至于达武元帅的坐骑都被击毙,但这位法军中最能打的元帅此时也完全豁了出去,只见他在苏醒后拒绝撤下战场,反而奔走各方激励士气。

主将骁勇如此,那官兵自然也乐的效死。其莫兰德师旗下的博纳米旅就一度冲入俄军炮台与俄军发生白刃战,而另外一方面俄军见状也调来了大量援兵,双方就围绕着炮台工事杀的昏天黑地。打到最后,博纳米旅最后几乎全军覆没,而对面的俄军也损失殆尽。见状,拿破仑只能命拉纳的第三军由左翼突入,配合达武重点进攻巴格拉基昂。

法军右翼打得如火如荼之际,左翼的欧仁也在上午10点一度率部突入到俄军中央阵地的堡垒上。要知道此地一旦被夺取,那整个俄军就会像奥斯特里茨那样被砍为两截。为此,当地守军亦是寸步不让。其驻守的俄军炮兵指挥官库台索夫更是一度率领炮手进行反冲锋。最终,库台索夫战死,而法国第四军也被随后赶到的俄国援军所击退。

双方激战至11时,达武在观察战场后忽然发觉到法军步兵骑兵的配合存在重大缺陷,原本应该由骑兵军团配合的进攻往往步兵都杀进去了,骑兵还在后面磨磨蹭蹭。但战场局势的紧张已经让他来不及骂缪拉滑头了。最终,达武耐住怒火,紧急派出信使去找缪拉协商联合进攻。

午时12点,此时的法军已经对俄军左翼阵地发起了第八次冲锋,但和前面不同,这次由法国第一军、第三军和骑兵军团所组织的进攻颇为迅猛。以至于让对面指挥的俄军将领巴格拉基昂也不得不赞叹法军的出色表现。但就在巴格拉基昂还没赞叹完,一发炮弹便忽地在其旁边炸开来(据说是削断了腿),不得已俄军只能将巴格拉基昂抬下战场。

失去指挥的俄军第二集团军很快便招架不住,但相比起数年前奥斯特里茨的同僚来说,此时的俄军官兵那简直是战神附体了。只见他们一边且战且退,一边还不时对法军发起反冲锋,双方就这么在高地下方你来我往,不肯相让半步。

那么前线都打到这个份上了,身为俄军主将的库图佐夫又在做什么呢?


一个颇为神奇的是,不知道是因为欧仁第四军在开始的突袭使得库图佐夫有点摸不准法军的主攻方向,还是其对于左翼的巴格拉基昂有绝对信心。为此直到开战到中午,库图佐夫都并未向巴格拉基昂派出有力援兵。反而是位于右翼的巴克莱据理力争,为巴格拉基昂派出了一个军(最右翼)。值得一提的是,此前这二人在对法国方面的战略上倒是颇有分歧的,基本上从1812年开始他们就没停过争吵。

然而无论如何吧,失去巴格拉基昂对于左翼的俄军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其核心据点拉耶夫斯基炮垒及乌季察先后丢失。紧随着俄军的溃退,一众法军将领甚至包括缪拉都站出来向皇帝表示,应该立刻出动近卫军由中路切入,一举奠定胜利果实。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道是拿破仑从退却的俄军中看到了他们不同往日的坚毅,还是已经整夜没睡的皇帝正处在“昏了头中”。拿破仑拒绝投入近卫军,并表示他们将在接下来的莫斯科会战中可能还会用得到。
         
凑巧的是,就在法军指挥部围绕着应不应该投入近卫军的问题争吵不休之际,法军最左翼的欧尔亲王发来信息,博罗季诺出现大量哥萨克骑兵,法国第四军侧翼危险,望火速支援!

那么,这一股堪称改变战局的哥萨克骑兵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呢?

原来,就在俄军左翼和中央陷入苦战之余,一直处在右翼没有交火的俄军哥萨克骑兵指挥官普拉托夫将军实在觉得太过无聊了。为此他向巴克莱和库图佐夫申请,由右翼对法军发动一次反击。

但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仓促还是传令兵的误传,由普拉托夫统率的这数千哥萨克骑兵并未像库图佐夫预想的一样,对法军的深远纵深予以打击,而是直接杀进了博罗季诺的法国第四军侧后。这虽然一度造成了法军第四军的混乱,可终究战果有限。只不过或许令库图佐夫也未曾想到的是,正是这凑巧的一击,恐怕更为坚定了对面拿破仑不在此投入近卫军的决心。

最终,俄军哥萨克骑兵在博罗季诺砍杀一阵后便被法军援兵所击退,但其造成的恐慌已经足够中央的俄军重新修复战线了。

下午14时,已经鏖战数个小时的双方都已精疲力竭,俄军虽然丢到了左翼阵地,但好在中央核心阵地箭头堡仍在手中。不过很快,法军便重新集中数个军对该阵地发起最后的总攻。

下午16时,俄军中央阵地失守,其后尽管由俄军胸甲骑兵师组成的预备队挡住了法军骑兵的突破,但俄军仍在步步向后撤离。

再一次的,甚至连军事才干一般的欧仁这回也坐不住了,他一再劝谏皇帝是时候该投入近卫军了,但此时的拿破仑就像着了魔似

的坚定异常。

或者是考虑黄昏将至,而退却的俄军尽管狼狈但仍旧保有相当的作战纪律和战斗序列,或者则是拿破仑同样被此前数小时内双方的伤亡所震惊,要知道此时法军方面已经损失了2万有余,各种将校更是损失高达数十人之多。有鉴于此,似乎皇帝此时也在不禁质疑起,如今的侵俄战争究竟是否明智。

但无论如何吧,拿破仑的这一犹豫也使得俄军得以在博罗季诺得以顺利撤离。直到下午18时,由于双方均已筋疲力尽,为此拿破仑不得不命令法军停止追击,而俄军也沿着新旧大道开始有序撤离。

最终,这场从9月5日序战开始的博罗季诺会战到此结束,法军方面总计包含有47名将军在内共计4.7万人伤亡,而俄军方面则损失了4.4万人(保护23名将军)。战后,双方都宣布是这场会战的胜利者,但据说多年后拿破仑本人还是委婉的承认了俄国方面才是博罗季诺真正的胜者。

战后评点

客观的说,博罗季诺会战从战斗进程本身来说充满了许多偶然性,比如欧仁第四军起初的奋勇、哥萨克骑兵的意外侧击,以及拿破仑起初决心在此打一场决定性会战,但关键时候又多次拒绝投入其预备队。单就进程和故事来说,其精彩程度并不亚于拿破仑皇帝的任何一场战事。但就指挥层面来说,事实上如果你让帝林我来评点,那我倒是会觉得日俄战争中的奉天会战会更具参考意义一些。

毕竟在奉天会战中,既有秋山好古以数千骑兵就能扰乱俄军大后方的绝妙一笔,也有大山岩与儿玉太郎多路疑兵,最后一举突破中央的决定一击。

相对的,拿破仑在博罗季诺的会战中倒颇令人难以评价。你说皇帝不想和俄军主力一决雌雄吧,但事实上他从征俄开始就是以此为目标的。但真到了会战中时,一方面他不仅拒绝了达武做侧翼迂回的想法,另外一方面也两次拒绝投入近卫军由原先预想的中央部分做最后一击。如此一来就使得整个会战计划颇让人看不太懂了。

当然了,客观的说,如果事先按达武的迂回计划,法军是比较能较轻松赢得会战胜利的,但从后果来说却的确可能会提前迫使俄军撤离,这对于拿破仑求歼敌主力未必一定是好事。可问题在于,如果你皇帝开始就准备在博罗季诺把俄军突突了,那为何又在两次投入近卫军时犹豫不决呢?

要知道早在巴格拉基昂归天之际,缪拉就曾建议应该让近卫军挪挪窝了,在这时候天色尚早,法军此时投入对于还在战场上的双方都是莫大的精神震撼。而等到下午16点后,这时候就连平庸如欧仁都看明白,俄军就吊着那么口气了,但最终皇帝仍旧不动如山(当然了,下午16点再投入近卫军的确会比之前投入更易造成混乱,也会提前消耗拿破仑最后一支预备队)。

所以综上所述,究竟应该如何评价博罗季诺皇帝的战略呢?

事实上,依帝林个人角度,拿破仑整个侵俄的方略打从一开始就陷入到了一笔糊涂账中。即,这位已经胜利过太多次的皇帝太过于迷恋自己曾经的经验,为此使得他认为只要能消灭对方的主力、只要能打下对方的首都,那就能迫使敌国俯首称臣。可惜遗憾的是,对于沙俄这样庞大的目标来说,这样的远征却不仅是拿破仑那个时代史无前例的,也是此前世界史上史无前例的。

与此同时,随着工业时代的带来,人类的战争慢慢由个人勇武变成了集体性的智慧与付出,战争的胜负也从一人一军的较量变成了国家综合实力间的较量。在此之时,如果说拿破仑征俄的战略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他从未根本上了解过这个国家的一切,比如对于俄国来说,其实俄国人真正最为害怕的,从来就不是土地上的丢失,而是其农奴制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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