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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做平凡的驴

 b1avl2hx8flj5b 2023-06-20 发布于重庆


这是美元姐姐记录陪读生活的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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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onkey who carried the wounded,运送伤员的毛驴。

作者Jackie French出生于1953年,是澳大利亚著名的儿童作家,已经创作了200多本书,得过60多个国家和国际奖项,作品涉及绘本、幻想、历史等多领域。这一本《运送伤员的毛驴》是历史题材的儿童小说,故事部分读来还算轻松,我几乎花了差不多的时间来读作者的附记,比较硬的历史资料部分。

“辛普森和他的毛驴”是澳新军团历史上的一个传奇。一个叫辛普森的22岁担架员在战场上遇到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毛驴,一人一驴组成了小小的团队,20多天从壕沟运送了300多名伤员到医疗站。辛普森和他护送的两名伤员死于土耳其的炮火之后,另一位来自新西兰的教师亨德森接过了毛驴,继续运送伤员。但所有人都把他叫作辛普森,辛普森和他的毛驴已经成了一种象征,伤员看到他们就知道自己得救了。直到澳新军团撤退,毛驴不知所踪。

Jackie French没有像其他作家那样讲述英雄辛普森的故事,而是另辟蹊径将目光放在这只名垂青史的毛驴身上。在后记里她分析毛驴达菲的各种结局,认为死亡和被士兵带走都不大可能,作为战地不会说话的英雄,它肯定会万人瞩目,不会毫无记载。于是在小说里给了它最好的命运——在军队撤退后,它被运输队的印度兵收留,但在嗅到家乡土地的气息后,一向温顺的毛驴咬断了绳子,离开了军队。在漫无目的游荡时,它遭遇一位年老的产婆,被收为坐骑。仍然是和呻吟、血水相伴,它却不再害怕,因为它知道那里面有喜悦和希望。

它和产婆为伴20多年,成了一只老驴,一只有很多很多回忆的老驴。不干活的时候,它就趴着吃草,它的主人陪在旁边,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最终,它只是一头普通的毛驴,没人知道它经历了什么。最后它也会死于普通毛驴的死法,或病死或老死,而不是像辛普森的另一头驴伊丽莎白女王那样,壮烈牺牲在战场上。

著名的辛普森,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他出生于英国,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受伤卧床,他小小年纪就撑起了家庭。为了赚钱,他在每年两次的市集上帮老板牵驴,就是小孩骑着走个来回那种,一周能挣6便士。这一技能让他后来在战场上第一天遇到毛驴达菲就能愉快地合作。

17岁时父亲去世,两天后他踏上了开往澳大利亚的轮船。但不久他就从船上溜走,在各地打零工。1914年一战爆发,他报名参军,因为曾偷偷从船上溜走,他没有用本来的姓Kirkapatrick,而用了Simpson,从未想过这个姓会成为传奇。在写给母亲的信里,他透露他参军的初衷,是想跟随部队回家乡。但他再也没能回到故乡,而是登陆加里波利24天后,埋骨土耳其加里波利半岛。

辛普森和他的毛驴,作者认为这其实是第二位“辛普森”。

另一位“辛普森”——新西兰老师亨德森在加里波利幸存下来,又随军队去了法国,他的肺、皮肤、眼睛都被芥子气严重伤害。战争结束后他回到新西兰继续教书,1934年眼睛完全失明,1958年63岁去世。

Jackie French认为两位辛普森这样的担架员是英雄中的英雄,他们手里从来不曾有一支武器,只有担架,却要暴露在炮火中,一次次穿越火线,抢救战友。而并非钢铁之躯的运送伤员的毛驴、运送物资的骡子们也一样,也是英雄。

一战时澳大利亚人口不到500万,30万年轻人参了军,6万名士兵牺牲,15万到20万受伤或战后持续受到影响,几乎涉及到每一个家庭。

即使是在当时,在底层士兵眼中,指挥战争的高层也是愚蠢透顶的,这是他们用血肉换来的教训。在战争之初,这些澳新的热血少年和所有移民一样对母国有深厚的感情,抱着“保卫母国”的热忱被卷入了时代的洪流。甚至妇女也卷了进来,她们为战争缝制衣物、绷带,在街上截住年轻人劝其入伍,给那些没有报名的年轻人送上白色羽毛——懦弱的象征。甚至那些受伤或因病回乡的人,也被送上白色羽毛。

甚至4月25日ANZAC DAY——澳新军团日,如今是澳大利亚最重要的纪念日和公共假期——1916年设立之初也是为了激励更多人参军,并为战争募集捐款和食物。20年代才变成纪念死难将士的日子,后来逐渐发展为纪念所有战争中牺牲的战士和市民。

任何战争,只能用疯狂来形容。普通人变成patriot也可怕起来。

加里波利之战是协约国和同盟国的战争,受影响最大的是澳大利亚和土耳其,历史学家认为这是澳大利亚人真正的国家认同感的起点,对土耳其(奥斯曼帝国),则萌生了新的民族主义,战后走向国家独立。

国家和民族层面的意义背后却是惨烈的数字。

1915年4月25日澳新军团登陆加里波利当天晚上,8000士兵中已经牺牲了2000人。此后两军僵持了8个月,直到1915年12月18、19、20日三天,由英、法、澳、新、印度士兵组成的盟军悄无声息地撤出加里波利,1916年1月9日,最后一名澳新军团士兵离开海滩,一战中最大的登陆战宣告彻底失败。整个加里波利之战,3.3万盟军士兵牺牲,7.8万受伤,8000人失踪,其中澳大利亚牺牲7600人,13855人受伤或失踪。

土耳其也损失惨重,官方数据死亡86692人,164617人受伤,但研究者认为实际上伤亡人数有30万人之多。

加里波利半岛上目前有40座协约国公墓和至少20座土耳其公墓。

后来的“土耳其共和国之父”,当时加里波利战役的指挥官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蒂尔克(Mustafa Kemal Ataturk),1934年曾撰写了一封书信给澳大利亚的母亲们,这些文字被镌刻在1915年数千年轻人长眠的澳新军团湾的纪念碑上,上面说:

“你们,母亲们,挥泪将自己的儿子从遥远的国度送到这里,如今安眠在我们的怀里。他们在这里失去了宝贵生命,也已成了这片土地的儿子。”

如果可以,谁愿意成为这样的儿子。马革裹尸、不死床箦固然是一种人生价值的体现,平平凡凡活着,父母亲人相伴,年老病死床箦,更是幸运和幸福啊。

所以啊,不需要英雄的时代才是最好的时代,所有的聪明才智都拿去创造幸福,推动文明。老死是最好的死法,所有的人都值得和平、安宁,一生顺遂,直到老得走不动,安然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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