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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历史
深入虎穴的中共红色秘书（六）
影响国民党“五虎上将”卫立煌后半生的赵荣生
虹剑
曾任国家劳动部副部长的刘子久在其所著《忆少奇同志》一书中写到:“少奇同志斩钉截铁地对那位有可能在卫立煌身边长期呆下去的同志说，你在那里长期呆下去就是胜利……这个同志利用他的特殊地位做了一些别的同志不能做的有利于党的事业的工作。”
这位同志，就是被称作“红色卧底”的我党优秀党员、著名记者赵荣声。
少校秘书
赵荣声(1915-1995)安徽太湖县人,出生于“四代翰林”之家,是已故全国政协副主席、著名社会活动家、杰出的爱国宗教领袖赵朴初的堂弟。其父赵纶士是著名的教育家，与陈独秀、马一浮等相交甚笃。
1935年，赵荣声考入燕京大学法学院。在校期间,他积极参加“一二·九”学生爱国运动，思想进步很快。1936年4月，赵荣声在校加入中国共产党，5月主编《燕大周刊》。燕京大学新闻系讲师、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访问延安撰写的《毛泽东访问记》，就发表于1936年12月5日出版的《燕大周刊》上。
“七七事变”后,党组织通知赵荣声转移南下。1937年12月,身在武汉的赵荣声从报上得知丁玲同志领导“西北战地服务团”到山西前线的消息，便直奔山西临汾找到彭雪枫和丁玲,被分配在“西北战地服务团”担任随军记者,穿上军装,成为一名八路军战士。
1938年1月31日农历春节，在山西抗日前线和八路军并肩作战的国民党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前敌总指挥、国民党“五虎上将"之一的卫立煌，前往位于山西洪洞县马牧村的八路军总司令部拜访。丁玲通知赵荣声担任此次活动的采访工作。
返回西安之后，卫立煌看见中共刊物《群众》上登载一篇记载他访问八路军总司令部的通讯《西线上的一个盛会》，大为称赞。他的第九军秘书刘毓珩对他说,这篇通讯的作者任天马，原名赵荣声，是我们的安徽老乡(卫立煌为安徽合肥人)，我和他认识。卫立煌立即说:“为什么能干的青年都跑到八路军那边去了?你想法把他找来，到我们司令部来当秘书。”
得知消息后，赵荣声并不愿去给国民党部队做事。后来，八路军总政治部副主任傅钟得悉后找他谈话，希望他到卫立煌那里去做些统战工作。于是，1938年2月下旬，赵荣声前往位于临汾的卫立煌司令部，担任了卫立煌的少校秘书，成了卫立煌信赖的忘年之交。他1939年升为中校，1940年升为上校，可见卫立煌对他的器重。
争取物资
1938年的二三月间，卫立煌的部队在韩信岭战役中被日军前后夹击失败撤退。卫立煌拟订向晋南中条山转移的计划，后在赵荣声建议下决定改走陕北延安这条路(一说卫接到蒋介石约他到洛阳开会的电报,便“途经”久已向往的红色延安)。
1938年4月17日，赵荣声随卫立煌车队直奔延安，卫立煌部队受到了延安军民的热情欢迎，卫立煌由滕代远、肖劲光陪同拜会了毛泽东。中午毛泽东设宴招待贵宾。下午卫立煌一行参观“抗大”,晚上毛泽东又亲自主持欢迎晚会。三天的访问,对卫立煌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访问延安期间，卫立煌将军去看望受伤的林彪，由于没做准备，什么礼物也没送，因此一直感到过意不去。赵荣声乘机进言:“我看这份礼送不送都不要紧，他们不是说八路军急需枪弹、医药和夏服吗?只要在这上面帮他们点忙，比送林彪几千元钱有用多了。"
到达西安的次日，卫立煌以第二战区副司令官兼前敌总指挥的身份，批了一个手谕:“即发十八集团军(即八路军)步枪子弹100万发，手榴弹25万颗。"卫立煌将此手谕交给第十四兵站少将杲海澜办理，吩咐再发给十八集团军180箱牛肉罐头。
因数额较大，杲海澜不敢做主，就此事去请示国民党军委会派驻西安监督北方几省军队后勤的卢佐。赵荣声见状,立即悄悄向十八集团军驻西安办事处负责人林伯渠作了汇报。林伯渠要求赵荣声紧紧盯着这件事，一定要办成功。随后，林伯渠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正在西安的十八集团军兵站部长杨立三，叫他随时做好运输准备。
杲海澜与卢佐商量的结果是，拖着不办，同时向汉口军委会后勤部请示。赵荣声与十四集团军驻西安办事处处长罗迈伦、副处长吴德海(卫立煌的外甥)很熟,就让他们在杲海澜身上加压,催促他赶快办理。杲海澜拖了几天后仍不见汉口回电，卫立煌又打电话询问，他不敢再拖，就通知十八集团军派人来领。一周后汉口军委会后勤部回电，果然不同意发，但这批军用物资已全部被拉走了。
侥幸脱险
在国民党部队，卫立煌是最能打仗的将军之一。他戎马一生,为蒋家王朝屡立战功，由于他不是蒋介石的嫡系，总是随着蒋战事的失利与否在重用与排挤间感受炎凉，因此蒋颇多
不满。抗日战争时期，我党为争取卫立煌做了大量工作。周恩来、朱德、刘少奇、彭德怀等人多次与卫立煌交谈,加上赵荣声等人的影响，使卫立煌日益仰慕共产党，后半生断断续续地与共产党保持着联系。
当时国民党要求赵荣声必须加入国民党党籍，赵向组织求助。时任中原局书记的刘少奇多次秘密找赵荣声谈话，让赵以个人身份参加国民党军队，在卫立煌身边保持低调，停止组织生活，停止与党组织的联系，保留党籍，长期隐蔽下去。刘少奇说:"你们几个人在这里是绝密的，只有中央几个负责同志知道，也不列入文字记录。将来回去,我给你们证明。”
1938 年 12 月，卫立煌升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兼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他的办公地点搬到了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洛阳。赵荣声也随卫立煌来到洛阳，并被加任为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机要室秘书。
1939年，蒋介石下令封闭了除重庆办事处和西安办事处以外的其他所有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办事处和通讯处，只有洛阳办事处保留了下来，这与卫立煌的支持有很大关系。
1941年5月,日军借国民党制造“皖南事变”、国共两党萁豆相煎的机会,发动了中条山战役,并一举攻下中条山。当时,卫立煌在成都,并没有在洛阳。尽管如此,蒋介石还是以中条山失守为借口,革去卫立煌上将军衔，免去其河南省政府主席的职务，以发泄对卫不积极反共的不满。在这种情况下，赵荣声考虑自己留在卫立煌的身边,对卫没有好处,于是向卫立煌请假,希望回已经搬到成都的燕京大学继续读书。卫立煌答应了他的请求。
1942年,卫立煌因与延安联系被人告密,在洛阳又被蒋介石撤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之职,原西安行营主任蒋鼎文继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到洛阳后办的第一件重要事情，就
是封闭了八路军驻洛阳办事处。当时的洛八办处长袁晓轩随即叛变，出卖了许多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赵荣声因回安徽家乡探亲而幸免。
终生遗憾
1946年秋季，赵荣声夫妻大学毕业后，找到时任甘肃省主席的郭寄峤，被安排在(西北日报》担任社长。
全国解放后，赵荣声被分配到全国总工会工作，不久调到工人日报社。在此期间，他不论做什么工作都全力以赴，从无怨言，还深入鞍钢、一汽、宝成铁路线上，和群众打成一片，采写了大量优秀稿件。新文艺出版社出过他的《在建设的日子》通讯集，工人出版社出过他的《一个工会主席)单行本,他所整理的吴运铎的故事在报上连载后，受到广大读者的赞扬。1956年,他被吸收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被评为全总直属机关先进工作者。1957年反右斗争中，他受到不公正待遇，但他仍一如既往地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严格按照共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1979年他被落实政策后，又拿起笔积极从事写作，写了许多革命回忆录，1985年还出版了28万字的专著《回忆卫立煌先生》(文史资料出版社出版)11万册很快销售一空。
全国解放后，居住在香港的卫立煌响应党的召唤，于1955 年回到祖国，先后担任了政协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国防委员会副主席等职。卫立煌回到北京后，很希望与原第二战区前敌总指挥部战地工作团的那些团员见见面,托人找到赵荣声。当时,赵荣声向工人日报社党委书记汇报，得到的答复却是“统战工作由统战部去做，现在你干新闻工作，没有统战任务，不去算了。"结果，赵荣声没能与卫立煌见上面。1960年卫立煌逝世，这成为赵荣声的一大遗憾。
1995年，赵荣声因脑血栓复发在北京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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