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写真 实 故 事的公众号 / 每 天 8:40 与 你 相 约 /
真实故事推荐：我看完了我妈藏在衣柜里的出轨日记，10年里，报应一波接一波。 跟着我看今天的故事 01 2017年，我刚到美国读博。 那会驾照还没考下来，也没车。 有天我从Costco出来，大包小裹地叫了一辆Uber。 超市离学校不到10公里，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一部敞篷车超过来，三个满脸胡子，纹着花臂的大汉，对着我们按喇叭大叫，挥手示意。 司机看了一眼仪表盘，提示说，小姐啊，你后备箱没关好哦。 司机是个中国人，明明一身肌肉，可说话软绵绵的。他要停车。我忙说，别停，别停，你认识他们吗？多危险啊？ 肌肉男侧过头，给了我一记白眼说，那你的东西丢了可不怪我哦。 然后，对着另一部车子的三个大汉无奈地耸耸肩，好像他载了个神经病一样。 我真的很生气，但没有发作。 直到车子停在我租住的房子前，他下车帮我从后备箱拿东西，我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说，你刚来美国吧？没必要这么紧张的。 这时慧君正好从公寓楼里出来。她指着司机说，你干什么的？抢东西啊，我要报警了！ 司机看了慧君一眼，问我，你姐妹啊？ 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对啊。 司机来了句，一对神经病。 我俩看着他离开，哈哈笑了起来。 02 苏慧君是我的合租室友。 我这么疑神疑鬼，小心翼翼，都是她吓的。 房子是我一个朋友在美国的亲戚帮我租的，很大的house，两个人住很宽敞。 慧君在这边已经上了四年大学，现在读硕士。她是青岛人，性格爽朗仗义，行动力强。我比她大了整整七岁。 可她特别热情，处处照顾我。带我办电话卡，了解校园和周边环境。 她嘱咐我一定要先去考驾照，她说美国这地方，没个车子真不方便。平时就在校区里呆着，啥都有，别出去。美国没啥好看的，真要出去玩，一定要找个看起来厉害的同伴一起走。 我说，不至于吧。 虽然我没留过学，可这些年也去过几个国家，没觉得治安有多夸张。 她说，姐姐，这能和旅游出差一样吗？ 我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问她，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 她顿了一下，说，我当然没有了，就是有些刚过来的人，杂志鸡汤喝多了，没有安全意识。总之，别对美国有滤镜，别对白男有滤镜，别对亚裔有滤镜。 到底是年轻啊，这愤愤不平的怨恨口气，显然是经历过什么。 03 我和苏慧君很快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毕竟女博士的朋友圈很小。 一进十二月，空气瞬间充满了恋爱的气息。甜腻的巧克力，缤纷的彩灯，有爱的晒甜蜜，失爱的念旧情。 我清晰地记得23号晚上，我和慧君开了红酒。 这一天，是我和前男友相识八周年的日子。可是有天他突然告诉我，他要结婚了。 苏慧君摇晃着红酒杯，开骂了。 她好有趣。不喝酒的时候，说话带一点点台湾腔，又温柔又可爱，但是喝了酒，霸气的海蛎子味儿就出来了。 她问，为什么呀？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我说，这些年，不是他求学，就是我重病，拖拖拉拉到了29岁，终于走到结婚这一步。可他妈不知道听谁说我是搞化学的，天天和毒打交道，生出孩子会畸形，竟然背着我给他安排相亲。 是的，我是学化学的。身边的老师同学，不论是做科研的，还是进企业的，没听说谁家的胎儿受影响。 苏慧君说，什么胎儿畸形啊，他是嫌你岁数大了，想换人吧。 我拿棒棒糖扔她说，说谁岁数大呢！ 可我心里清楚，苏慧君说的可能是对的。 04 说实话，许多人对女博士存在刻板印象，仿佛都是女版科学怪人。 我生在1987年的广州，父母在本地算不上有钱人，但裹挟在先富起来的人群里，生活优越富足。 我妈是公务员，我爸开了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琴棋书画都学过的，生活一直丰富多彩并不单一。 高中的时候，谈过恋爱，大学遇到我前男友。 我们当年一起考研，毕业后，他读博，我工作，在国企干得稳稳当当。 他的博导多少有点毛病，嘴上说喜欢他，然后抓住他往死里用。 那三年，他都抑郁了，哪有心情结婚。好不容易他毕业了，我大病一场。 总是发无名烧，断断续续烧了两个多月。最后好不容易在上海一家大医院查出了原因，是免疫系统出了问题。 那时候男朋友对我真好，忙前忙后。我误以为是深爱，现在想，他那个时候应该有所准备了，所谓好，都是愧疚。 说实话，我气他，不是背叛，而是不爱了，没有早点告诉我。 女人的青春比男人的宝贵得多，却被他如此挥霍。 苏慧君说，你看你，先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了。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就是时间。有钱人买得到更多的阳光，更新鲜的空气，更干净的纯水，但是买不来时间。一天就只有24小时。你干了这个，就不能干那个。那些告诉你女人时间更宝贵的，无非是想你把提高自己的时间，拿去结婚生孩子。 到底是年轻，一身锋芒。 我说，这样讲有点偏激了。学习只是人生的一部分，美食，音乐，爱情，男人，包括孩子，也都是。独立不代表否认自己是个女人。 苏慧君点点头，说，也对，你有资格当女人，我没有。 忽然之间，感到我们之间有点火药味儿。 我说，有点好奇，你经历了什么，性格这么凌厉。 苏慧咬了咬嘴唇，一口喝光了酒。 05 那天，苏慧君终于给我讲了她的故事。 挺简单的，但极其震撼。 慧君是从山东农村走出来的女孩子，每一步都是靠学习成绩赢来的。 她说，像你这种公主一样长大的女生，永远不会明白我这样的女孩要付出多少努力和代价，才能和你在国外一个屋子里求学。 我中考，全校第二。可就因为我家里穷，父母都是没文化的农民，我升重点的名额被顶替了。我不甘心，去找校长理论。校长说，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慧君不讲了，默默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映着微弱的光。 我以为她在卖关子，可空白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醉意渐深的我，忽然反应过来，她升重点的名额是怎么要回来的。 一瞬间，我打了个寒颤。我说，中考的时候，你才十五六岁吧？ 她轻轻点头，十六。 我说，你没报警抓那个禽兽！ 苏慧君说，有用吗？你信不信，他只要说给过我50块钱，第二天他就能出来，我头上还会多个难听的名称。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眼神非常冷漠，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一下懂了她性格里的犀利。 我伸出手，把她拉进怀里。她僵硬的身体，慢慢缓和下来。 慧君一直像姐姐一样照顾我。但那一刻，她终于露出本心，小妹妹一样缩在我怀里。 06 我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的，面对面地感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苏慧君那么努力的学习，是为了离开困顿的生活。 而我走上读博这条路，说是逃避现实也不过分。 一方面感情上的伤，让我没什么心思工作。另一方面，在家里呆着仿佛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亲友见到都要感慨几句，女人30岁如何如何。 听得我快抑郁了。 和家里讲了想法，没想到我妈意外地支持。 我妈看得开。 她说，以前女人急着嫁，是为了嫁汉吃饭，现在没男人活得更轻松，不找个真爱，何必遭那份罪呢。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瞟我爸。我爸看报纸不理她。 我知道他俩在耍花枪，但有我妈这把尚方宝剑，我辞职了。 对我来说，重回校园读博不太难。工作这几年，有老前辈带着，科研方面一直没放下。 真正难的是周遭对女博士的偏见。 总要被人拿来开玩笑，特别30岁还没结婚，更成了我是枚怪咖的佐证。 我辞职后，联系导师时，他拒绝了我。 他说你这个年纪，应该去结婚生孩子，别来尼姑庵。 哈，有时候真的无奈，连我们自己都这样看自己。 07 苏慧君说，人都怕别人用有色眼镜看自己，可有时候第一个用有色眼镜看你的人，就是你自己。 我觉得她有很智慧。 苏慧君苦笑，智慧都是磨练出来。亏吃多了，人就有智慧了。 苏慧君出生在1994年，是家里的第三个女儿。 第四胎才是儿子，家里罚得已经差不多了。 最穷的时候，苏慧君只有一条裤子，整整穿了近一年。她只有靠学习给自己挣回最后一点脸面。家里早不让她上学了，可她从小就很有心劲。 当时有支教老师来村里，慧君都留了联系方式。临近上初中，她给他们写信求帮忙。 有三位工作的老师回复了她。 那时候，已经有贫困生补助了，食宿一年全费用才要几百块,，三个老师帮着她读完的。 高中开始就不一样了。为了保升学率， 高分的一本苗子，重点都在抢。 苏慧君读高中，没花一分钱。 而她在高二那年，意外认识了一对美国夫妇外教。后来，他们资助她到美国读大学。 苏慧君说，我从初二开始没有回家，一直想办法找别人资助，让自己把书完。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可耻的，装可怜，骗同情。 我听得眼泪掉了几次。我说，你是真的惨，怎么叫骗同情呢？ 苏慧君说，我努力学习，就是想别人瞧得起我。可是读研一了，还是要靠同情活，还害了帮我的人。 08 苏慧君来美国之后，正如她自己说过的，对所有事和人都戴着发达国家的滤镜。 毕竟那时她还是一个从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姑娘。 以前常说中国学生保守，出国留学也不和外国同学交流。 苏慧君带着国内好学生的心态，积极参加各种活动。那种热情就好像参加周末大扫除一样。 当然，她结识了许多好朋友，也结识了许多不太好的朋友。 大一临近期末，有个朋友带苏慧君去参加Euphoria 派对。 后来，有部很名的美剧叫《亢-奋》，英文剧名就是这个词。 这是个误区，中文语境下，这词是中性的。我们可以说因为接到好工作，而感到精神很亢奋。 但英文语境下，完全不一样了。这个词在英文里，充满纵情纵欲的意味。 苏慧君去了才发觉，自己误会了。 可朋友说，既来之，则安之嘛。 那一天，苏慧君很快就醉了。 一个月，月经没来。 三个月，资助苏慧君来美国的夫妇收到了苏慧君堕胎的账单。 苏慧君怎么也没想到账单邮到了他们那，当然她更没想到的是，那两位美国夫妇，是有信仰的，绝对不接受打胎。 在苏慧君的再三恳求下，他们同意可以担保苏慧君继续在美国读书，但不再负担苏慧君任何费用。 我听完，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然后才想起来问，咱们学校就算是公立，费用也不低吧？你还上了研究生，这些年，你打工够吗？ 她顿了一下，说，你说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 09 我一直没问苏慧君是怎么养自己。 一方面，我尊重她的隐私。另一方面，人都是有底线的。 虽说职业不分贵贱，但我很害怕她亲口告诉我，是我想象中的那种职业。 那我真的没法和她做朋友。 事实上，我也的确下意识地对她有了微小的距离感。 而苏慧君非常敏感，她应该感觉到了。 有一次周末，她叫我一起吃饭。 我正好有材料没弄完，就拒绝了。她站在门口，小有失落地说，人和人真的是不能交心啊，说了真心话， 未必会换来真诚。 我忙说，你别误会。 她却转身走了。 我当时真的好愧疚。 然而，这个愧疚并没有延续太久。 因为我又遇见了那个司机。 那个说我和苏慧君一对神经病的男司机。 10 那是2018年2月。 我车子坏了，送去修，好巧不巧，又叫到了那个男人的车。 是他先认出我的。 上了车，他还洋洋得意地吹，一年内见过一次都能认出来。 他一开口，我就想起他是谁了。 他叫雷金鑫。 我一直以为他来自台湾，其实来自福建，跟着爸妈移民美国很多年了。 半路上，雷金鑫说，我和你打听一个人。 我问，谁？ 他说，住在你们那个房子里的一个女孩。很漂亮，从山东来的。 我一下就知道说的是谁了。我说，你打听她干什么？ 雷金鑫说，按说，她还没毕业吧。我去年就没看见她了。长得特别好看。 我愣了一下说，我说，你上次不还说，我们是一对神经病吗？ 他说，不是那个。她又不是山东的，她好像是越南的华裔。她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本科读了6年，留级了两年…… 我听着，汗毛都立起来了！我说，你确定吗？ 他说，当然了，我开车都快五年了，我接过她一次单，就被她拉黑了。她投诉我开车的时候，偷看她。 我忙让停车，找出手机里和慧君的合影，给雷金鑫看，我说，你确定山东来的女生不是她吗？ 雷金鑫扫了一眼说，当然不是。 然后他从手机里也找出一张合影说，她叫Lily，她才是山东来的。 11 雷金鑫口中的Lily是个特别漂亮，热心，开朗的女孩，阳光一样感染人。 雷金鑫追过她，但Lily婉拒了。 Lily说，她家特别穷，因为有一对美国菩萨资助她，才能来学习。她现在没资格谈恋爱，她有好多人要回报。 雷金鑫说，你知道Lily有种什么感觉吗？特别单纯灿烂。虽然拒绝了，但还是和我合了影。 雷金鑫抒发着他心里的爱意，可我听到美国菩萨这几字，身体一哆嗦。 我几乎99%地肯定苏慧君在冒用别人的故事欺骗我。 我和雷金鑫要了照片，但我没有直接去质问苏慧君。 而是先去打听了Lily的事。我去看Lily的资助人，也找了她以前的同学和老师。 Lily的故事就像苏慧君说的那样，只是结尾有些不同。 Lily参加party后，知道谁和她发生了关系。 有人推断当时Lily应该误服了迷幻药之类的东西，学院里一个年轻的教授也在，说送她回去。结果两个人在车里，把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后面就是最大的不同了，教授和lily原来早就两情相悦。 Lily怀孕之后，教授表示要娶她，给母子一个身份。 可后来有人举报教授。 一些有势力且保守的家长也知道了，给校方很大压力。最终教授主动辞职离开，去了北卡罗莱纳州的一所大学。 稳定了之后，Lily过去看他。然而就是这一次，Lily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她失踪了。 12 我和雷金鑫一起分析了一下。 Lily怀孕这件事，好像有个人在串场一样。 有个朋友带Lily去聚会，然后在酒里下了药，估计应该是让某个不相干的男人染指Lily，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教授竟然也在场，变相促成了Lily和教授。 所以这个人又去举报教授，最后Lily去看教授的时候，这个人也跟着一起出发了，半路做了什么手脚。 已知，带Lily去派对的那个朋友，就是苏慧君。 雷金鑫说，我去，你别回去住，听起来有点吓人。 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有点害怕。 我是找好了新房子，才回去见苏慧君的。 我问她，为什么要骗我。 她说，我想和你做朋友，你那么好，女博士。Lily的故事多感人，说我有个就知道给我钱的爸爸，谁还愿意和我做朋友。 我说，这是什么理由？ 雷金鑫说，你不用问了，她就是嫉妒。嫉妒Lily比她长得漂亮，人缘好，嫉妒你比她聪明，学历比她高。你再晚点发现，估计她也要给你下药了。 本来苏慧君一直不出声，讲到这里，却哼了一声，不用问了，反正Lily回不来了。 13 对不起，这个故事到这里……没有了。 因为这不是探案剧集，没有答案。 我不敢实名的原因，是因为我没有任何证据。 这些都是我和雷金鑫的推断。有人可能要问，为什么不报警找Lily呢？ 教授当时报案了，Lily的资助人也报案了。学校也找过。 可是，这个只有3亿多人口的国家，一年失踪人口近十万。 Lily这个我从未见过面的朋友，成了2018年这串超长数字中的一粒沙。 我搬家之后，几乎再没见过苏慧君。 但是和这样一个人生活在同一个校园，我感到很恐惧。 有一次，我在超市见到她，她没说话，只是对我笑。 我吓得整整失眠了三四天。 雷金鑫过来陪了我好几天。不要误会，我和他永远不会来电。因为他有男朋友。 雷金鑫说，他后来又查了查，知道苏慧君的父亲是富商。 我说，你别和我说她了，我只想忘了她。 我最终因为这件事，没能完成学业，半年后就回了家。 心里压力太大了。 回国我去了山东，见了Lily的父母。 他们家还是好穷，爸爸拍桌子说，不孝女，根本不听我的话。 我走的时候，她妈妈追出来叫我。 妈妈哭了。她说，谢谢你，丽丽怎么了。她不是忘本，就是命太苦了。 14 我有时候常想，到底什么是命运的公与不公。 Lily几乎耗尽了小半生，才迎来命运的转机。可是，就因为另一个人的嫉妒，或是什么不可思议的理由，就轻易消失在了人间。 以前我不想讲，是因为这个故事太灰暗了，没有结局。 可是2023，国门重开，许多孩子又要出去留学了。我想，这件事可能就有了它的意义。在出去之前，不论家长还是孩子，都要做好心理建设。 对了，我去年结婚了。 而我的前男友，去年离婚了。 这个小彩蛋，就当作这个故事里，唯一的亮点吧。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