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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故事:她一生养育两儿一女,九十岁了,仍独自一人过活着日子

 梦回乡关 2023-06-21 发布于浙江

文/村口一老翁

全文共2606字

玉梅婶子是老家族内的一位婶子,如今,她已经有九十岁的高龄了。

一般人家,这样的老人,是不放心让她独居的,但玉梅婶子却仍然一个人守着老伴儿留给她的那三间破土坯房子,寂寥地过活着日子。

她不去孩子家,不是因为安土重迁留恋老屋,也不是因为和孩子们发生过什么龃龉,只是因为,孩子们的日子过得都不怎么好,她不忍心再去添麻烦。

玉梅婶子中年丧夫,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养大成人。靠着一双手,先后给两个儿子盖起了新屋,娶来了媳妇,又通过这双手,操持起了女儿的嫁妆,把女儿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

到了晚年,街坊们都说玉梅婶子该享享清福了。没想到的是,玉梅婶子自己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大儿子宝俊就带着疾病萎靡了下去。

去大医院检查,说是胰腺里长了个瘤子,家里砸锅卖铁,又是化疗又是吃药,钱花净了,人也走了。

据说,大儿子宝俊咽气那会儿,玉梅婶子双目失神地坐在床头,双手摩挲着大儿子的脸颊哭个不停,大儿子也是一直往下掉眼泪。大儿子仰着脖子痛苦地倒气时,玉梅婶子全程死死地盯住他,儿子没气了,她也跟着昏死了过去。

大儿子宝俊下葬的那天,玉梅婶子哭闹着也要寻死觅活。后来在族里几位大娘和婶子的死命拖拽下,她才没干出啥傻事。但从此之后,她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精神,经常扛着粪箕子到大儿子的坟地里去,有时一坐就是大半天。

大儿子宝俊走了之后,他家并没有太平下来。有次,大儿媳莲花蹲在地里薅草,一个起身,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幸好被路过的街坊看到,及时送到县医院,这才救了回来。但之后莲花便半截身子不听使唤了,别说照顾婆婆玉梅婶子,就连自己的大小便都得孩子们伺候。

久病床前无孝子。大儿媳莲花在家里病病歪歪地呆了几年,她的孩子就越来越没好脸色了,尤其是她的儿媳妇(玉梅婶子的大孙媳妇),张嘴就是冷言冷语不说,端个茶倒个水都叮叮咣咣的,听着里头的火气可不小。

二儿子宝良这边,烦心事也不比大儿子家里少。宝良结婚那会儿,计划生育查得严,家里只要了一个男孩(名唤大宇)。就是这个孩子,让宝良四十刚过,头上就冒出了一撮白头发,瞧着跟白头翁似的。

大宇初一没读完,就辍学回了家。宝良想着既然大宇不是个学习的材料,趁年轻学点儿技术,将来也能混口饭吃,便托关系把他送进餐厅里学做饭。可干了不到半年,大宇就觉得呆得烦了,一个人偷溜回了家。

宝良不愿意看着孩子就这么荒废日子,便又找人把他送到了城里学开挖掘机。结果呢,大几千块钱的学费也打了水漂,大宇又跑了出来。

大宇在家里浑浑噩噩地呆了几年后,宝良实在看不下去,就把他带到了济南的工地,跟着他一起干钢筋工。那时大宇花钱已经很是大手大脚了,宝良怕他搁不住钱,工资一到手,就阴着脸把钱全部收走。大宇当然不愿意,两人为这事经常吵嘴翻脸。

不过,幸好宝良管得比较严,爷俩儿总还算存住了一些钱。大宇二十二岁那年,宝良就在原来玉梅婶子住的老屋宅子上,推倒老屋后,建造了两层洋楼。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大宇没啥材料,就把房子盖得气派些,这样也好吸引女方。

可房子盖起来后,媒婆不知托了多少个,大宇的婚事依旧没有着落。后来好不容易找了个不嫌弃大宇的女孩子,但就因为大宇在老丈人家的礼数不到位(老家挺看重这个),眼看能成的亲事黄了。

这几年,大宇就这么一直单着。去年过年,大概是被他爸酒后嘟囔得烦了,一气之下,大宇就一个人一声不吭地逃到了广东,把家里的电话都拉黑了。如今他过得怎么样,家里人谁都不知道,只求着他不要误入歧途,能平平安安回去就好。

大宇离家之后,他爸宝良和媳妇的关系闹得很僵。媳妇整天哭哭啼啼的,抱怨是他管得太严,这才把孩子逼得离家出走;宝良也是有苦难言,大宇这孩子自制力那么差,不严加看管能行吗?可这些道理,媳妇这一没啥见识的妇道人家根本听不明白,于是他整天喝闷酒,连去济南工地干活的心思都没有了,只盼着大宇能够早日醒悟,回家踏踏实实过日子。

两个儿子家都是这样的境况,玉梅婶子哪忍心再去添麻烦,于是大事小事都是一个人扛。有次她不小心被羊绳绊了一脚,腿上肿起了好大一块,去医院打针看病,都是一个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去的),直到完全康复,大儿媳和二儿子两口子都蒙在鼓里。

这时,可能很多读者要问了,玉梅婶子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嘛?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知冷知热的,出了啥事,直接给女儿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玉梅婶子手里确实有个老年机,里面也存着女儿秀芬的电话,但她没想打。

女儿秀芬的日子也过得窝心得很。因为没能生出儿子,秀芬在婆婆家几乎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婆婆看她不顺眼,丈夫对她颐指气使,整日没个好脸色。

每次秀芬带着孩子回娘家,丈夫要么不来,来也是全程沉着脸,不情不愿的,就跟玉梅婶子欠它好几百万似的。娘家有了大事小情,这位姑爷从来不准秀芬伸手帮忙,他常把“闺女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这句话挂在嘴边,秀芬但凡有个不字,姑爷轻则大声呵斥,重则拳打脚踢。

秀芬也曾哭哭啼啼地来娘家诉苦,两个哥哥也曾带着人上门去给妹妹撑腰。可奈何那男人就是个滚刀肉——其实,他也是拿捏住了秀芬没有生出儿子这个把柄,只要没有儿子,秀芬就气短理亏,娘家人也硬气不起来。

如今,秀芬的老婆婆也已经瘫痪在床了,秀芬整日守在床头端屎把尿,忙得脚不沾地,玉梅婶子盘算着,如果自己再过去凑热闹,不是让女儿更累吗?她不忍心。

于是,玉梅婶子就一个人单过着。白天,她不是蹲在家门口的墙根下独自晒会太阳,就是慢慢踱到村口的人堆里聊会天,日子过得波澜不惊,重复而单调。

为了能有点体己钱,玉梅婶子还在家里养了一群山羊,因为年龄大牵不住羊绳子了,她就把羊关在圈里,每天给它们割点草,天冷的时候,就用麦麸代替。

每年年根儿,几头羊卖出去,也能有几千块的结余,前提是这一年她没有啥大病小灾的。

前几天回老家,在村口看到了玉梅婶子。她的耳朵已经聋得很厉害了,走路也不甚稳当,我搀着她一步步往家里走时,她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可不敢给孩子们添麻烦”,话音颤颤巍巍的,听着令人心里发酸。

真不知道,再过几年,当玉梅婶子一点儿活计都干不下去了的时候,她的生活该如何安排。玉梅婶子已经风烛残年了,如果孩子们还是对她如此漠不关心,所谓的儒家礼教传承,岂不成了空谈,沦为了外人的笑柄——想到这,我的脸上不禁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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