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平凡的世界|田润叶突然答应结婚,原因将令她追悔莫及

 陈想读名著 2023-06-22 发布于浙江

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第三十九、四十章。

自从孙少安娶了山西姑娘贺秀莲,田润叶的感情就处在了一个荒漠里,整个人的状态也垮了,直到过了一年多,才逐渐正常起来。

但是她仍然不能接受李向前。不管对方攻得有多急,她始终没有松口。

之前我们已经提到过,说亲队伍中,除了向前妈和润叶二妈,还有个徐国强老汉,也就是田福军的岳父,田晓霞的外爷。

徐老汉是退休老干部,平常清闲得很,与一只老黑猫为伴,也就是在院子里营务点庄稼。不过他的心也不完全闲着,对家里家外的事还是关心的——做过领导干部,总是习惯发现问题并努力解决问题的。

这不,听说了李登云的儿子追求润叶后,他“马上觉得是门好亲事”,李登云和刘志英夫妻的身份,李向前的职业,都好,田福堂的女儿能嫁县革委会领导的儿子,那是属于攀亲了;然后他又听说润叶“还没利利索索答应这门亲事”,不仅不答应,还躲着向前呢!这就让他感到很奇怪了。

于是老汉觉得“反正我一天闲呆着,也没什么事”,就决定跟润叶说一说。

真所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徐国强老汉出面一说,竟然真的促使润叶点了头。

老汉这么有“领导力”吗?其实严格地说,使润叶最终同意这门亲事的是她的二爸田福军——尽管自始至终田福军从来没有跟润叶说过什么亲事,且可以说根本没挂心上过,对润叶为何答应嫁给李向前也并不清楚缘由,但事实上却与他直接相关。

因为徐老汉对润叶“摆事实、讲道理”,分析的是,她的亲事直接决定着她二爸的处境和前途:

“你可能不知情,你二爸和向前他爸关系不怎么好。就是因为向前看上了你,这一年多来,他们的关系才缓和了一些。你还不知情,你二爸在这县上工作很困难,人家许多人合在一起整他!其中最关键的是向前他爸。因此上说,你如果和向前成了亲,你登云叔和你二爸就成了亲戚,他就再不好意思和你二爸作对了;那你二爸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可是现在,登云一家人都对你这么热心,你要是拒绝了这门亲事,那后果我不说你也知道……唉,你二爸真是困难啊!”

倒也不是老汉逼迫润叶,只是这番话确实就像如来佛的五指山压住孙悟空那样,把润叶压得毫无回旋余地。

对润叶来说,二爸太重要了:

在她的心中,她最尊敬和爱戴的就是二爸。他爱护她,供她上学,又给她找了工作。平时,就是买一毛钱的水果糖,也是给她和晓霞各分一半……现在,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困难!她心疼二爸。她愿意为他分担忧患。

她从来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婚姻能这么大的影响,她也“早就觉得二爸情绪一直不好”,只是不知“原来有这么多人都反对他”,“而且作对的主要是向前他爸”(这里的认识有所偏差),但现在徐老汉指明了,这让她的内心像“狂风暴雨一般翻腾”,“答应”还是“不答应”两种声音反复斗争。

她甚至想到,让她和向前结婚,大概也是二爸的意思,只是让徐大爷出面做工作而已。这其实是她想错了,她二爸根本就没往这上头想,因为他是个一心为公的好干部,是从来不屑于拉帮结派搞团团伙伙的,更不要说利用侄女的幸福来换了。

然而在这个时候,润叶却真的要用她的牺牲来给二爸“解围”了。

也许这个时候她能找二爸验证一下,情况或许就会有所不同,但是我们得理解润叶,她不是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她却是愿意为心目中重要的人牺牲自我的人。

她此时也不会想到,当她婚后有一天把这个缘由跟二爸说出以后,他是如何震惊,甚至冲口而出骂了自己的糊涂老丈人。

而此时,已经无法回到过去,后悔来不及,也无意义了。

当然,根本上,也许还是她对生活已经无望,觉得更也不会遇上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男人了。

总之,她答应了。作者是这样评说润叶的决定的:

是的,她现在还不能从更高意义上来理解自身和社会。尽管她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懂事,甚至也有较鲜明的个性,但并不具有深刻的思想和广阔的眼界。因此,最终她还是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于是,她的所有局限性就导致她做出了违背自己心愿的决定:由于对爱情的绝望,加上对二爸的热爱,她最后终于答应了这门亲事……

这是多么沉重而现实。

于是,田润叶和李向前结婚了。


婚礼的豪华是不用说了,县革委会副主任的儿子结婚,在县城里当然算得上一件盛事。人人都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除了新娘田润叶。

对了,还要加上孙少平。他不是来喝喜酒的,而是代表哥哥给润叶姐送新婚贺礼的。他谢绝邀请留下吃饭,除了他确实有点累了,要赶紧回学校,更因为他“心里隐隐地有些难受”:

他现在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本来,润叶姐应该是他哥的媳妇。但是两个家庭贫富的差别,就把两个相爱的人隔在了两个世界。他们是不得已,才各自找了自己的归宿。人生啊,有多少悲哀与辛酸!现在,他不愿意目睹亲爱的润叶姐和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起!

他替哥哥送的礼物,是一块毛毯,那是秀莲拿她父亲给她压箱底的50元钱买的,就像一年前润叶送的礼物一样贵重。不过,这在从少平那里收下礼物的田福堂看来,却实在不值一提,他只是“拣了个很不起眼的地方,放下了那块毛毯”。

他已经安心了,少安结婚了,润叶也结婚了,不用再担心出什么问题了;他现在只剩下“说不出的骄傲和荣耀”,他一个农民,和县上的领导攀亲,嫁给李家,也是女儿的福分。“田福堂明显地感到自己的腰杆子更硬了。他弟弟是县上的副主任,现在,他又有了个副主任亲家”。

但是他不久就会知道,他女儿嫁给李向前,事实上却造成了两家人的痛苦。

无论如何,润叶已经不能回头了。只是在那新婚时刻,充满她心里的,仍是过往:

她那叶想象的白帆又驶回了遥远的童年,在记忆中的每一个温暖的港湾里停泊了一下。她想起在双水村解冻的阳土坡上,她和少安用肮脏的小手一块刨“蛮蛮草”吃;想起夏日里的东拉河,水流一片碧澄,她和少安浑身不挂一条线,嬉闹着互相往光身子上糊泥巴;秋天的神仙山,崖畔上缀满一串串红艳艳的酸枣,少安哥赤脚爬上去,给她摘了那么多;冬天虽然寒冷而荒凉,但他们心里热呼呼的,手拉着手走过东拉河的冰面,穿过庙坪落光了叶子的枣树林,跨过哭咽河上的小桥,在金家湾的草丛里寻找那些破碎的瓷片。是的,破碎。一切都破碎了……

她还听到了那“令人心碎的信天游”,让我们也回味一下:

正月里冻冰呀立春消,

二月里鱼儿水上漂,

水呀上漂来想起我的哥!

想起我的哥哥,

想起我的哥哥,

想起我的哥哥呀你等一等我……

然而,再也不可能有人等她了。后来的事,咱们下次再说。

诚荐一个触角细腻的读书号: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