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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三少 三寸金莲，是封建时代的产物。三寸金莲的女人，大约是封建思想的代表。 大婚之日的鲁迅看见新媳妇的小脚，心里就拔凉拔凉的，从此没有再看朱安一眼。国学大师章太炎，他的妻子汤国梨也是个小脚女人，二人却感情甚好。  （图：章太炎） 汤国梨，是章太炎的药。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章太炎有病嘛！ 什么病？ 疯病。这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大家都习惯叫他“章疯子”。 的确，章太炎就是与世格格不入。一言不合，就骂人。 骂慈禧太后，骂光绪皇帝，骂康有为，骂袁世凯，骂孙中山……没有人是他不敢骂的。这么火爆的性子，没有被他骂的人都害怕了！ 因此，章疯子到了该成家的年龄，却没有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在普通人的眼里，章太炎又穷又丑，脾气又不好，还动不动就骂人，哪个女人驾驭得了这个疯子呢！ 这可急坏了章太炎的母亲，在万般无奈之下，母亲只好把自己的陪嫁王姓丫头许给了儿子，那是1892年，章太炎23岁。 王氏，在章太炎的婚姻大约算是妾吧。她给章家留下了4个孩子后，就去世了。相信二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要不，这4个孩子怎么来的呢？ 奇怪的是，现在百度里查章太炎的婚姻信息，居然看不到王氏的半点影子。  （图：章太炎故居） 他们都说，章太炎有两段婚姻，却只有一个妻子。 这个妻子就是汤国梨。 话说，章太炎的王氏去世后，他又成了单身狗。据说他也和袁世凯一样，邋遢得很，常年难得洗一次澡，一件外套穿几个月都不换！ 没有女人打理他的生活，单身了10多年的章疯子，总穿着脏兮兮的衣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真的是生“病”了！ 1912年，在各位朋友的劝告下，章疯子下定决心要脱单。于是，他在北京的《顺天时报》上登载了一则《征婚启事》，大致要求如下： 第1：以湖北女子为限。 第2：要文理通顺，能作短篇文字。 第3：要大家闺秀。 第4：要出身于学校，双方平等自由，互相尊敬。 第5：反对缠足女子，夫死可再嫁，不和可离婚。 “再嫁”和“离婚”都是新思想，一般的人难以接受。问章太炎为啥要提这些要求，章疯子回答说：
看来，章疯子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要找个女人来医自己。 这个女人就是汤国梨。  （图：汤国梨） 经过蔡元培的介绍，二人于1913年的6月在上海的爱俪园结婚。结婚的当天，新郎急得皮鞋都穿反了，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到手的新娘就不见了。 不过，新娘汤国梨不是湖北人，还缠着裹脚。但是，汤国梨的脚虽然被裹住了，她的心可没有被裹住。 9岁左右，汤国梨的父亲就去世了。从此，白天她帮母亲干活，晚上就自己抱着《康熙字典》《诗韵》等书籍自学。 很难想象，这么年幼的孩子，既要帮母亲挑起生活的重担，又不放弃学习成长的机会，真的好懂事。 23岁的那年，在争取到舅舅的支持后，汤国梨进入了上海务本女学读书。 女孩读书，天下之怪事也。因此，汤国梨去上海求学的事在她的家乡乌镇掀起了轩然大波。当然，无论乌镇有什么声音，她是听不到了。 她一心扑在上海的学堂里，拼命吸收大量新知识，新思想。 她的人生，从此也发生了大的转折。  （图：婚期的汤国梨） 在学校里有体育课，她坚持和脚正常的学生一样参加体育课。真不知道这个小脚女生是如何在操场上跑步的？那一定很痛！ 我又想起了鲁迅家里的朱安。如果朱安能和汤国梨一样去求学，接受新思想新知识，也许朱安的命运又不一样。 反正一对比，就觉得汤国梨的形象高大起来。 她勤劳、坚韧、爱学习、积极向上。在上学期间，还担任浙江'妇女保路会'负责人，积极演讲，宣传保路拒款，反抗满清政府出卖苏杭甬铁路修筑的权力。 1907年，汤国梨在上海务本女学师范科毕业后，又当了吴兴女校的校长。 辛亥革命爆发后，汤国梨与好友张默君等人组织了“女子北伐队”，以开游园会、义卖等方式为革命筹募款项。 总之，她一直在革命的前沿冲锋陷阵。 至于婚姻大事，这个30岁的小脚女子并没有那么在意。直到蔡元培把章太炎介绍给她。她才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好像等的就是他。 因为，她一直很倾慕章太炎的才华，哪怕世人都说他是疯子。在汤国梨的心目中，被称为“疯子”的人，几乎都是天才。  （图：大婚） 1913年，他们结为了夫妻。 她30岁，才华出众，心怀理想。 他44岁，满腹才华，满腔热血。 婚后不久，因为章太炎极力反对袁世凯称帝，最后被袁世凯囚禁起来了。 知夫莫若妻。 她一方面和被囚禁的章太炎用书信沟通，安慰并平复他内心的狂躁，一方面又用写信给当时的国务总理徐世昌，积极营救丈夫。她写的信不仅言辞恳切，还文采斐然。 徐世昌看完信后，思索了很久。 好在袁世凯的命不长，终于自己死去了，章太炎也获得了自由。想想章太炎的暴脾气，能忍受被袁世凯囚禁2年，真实稀奇！ 其实，章太炎在被囚禁的时候，曾两度绝食。“辗转思之，惟有自杀”。 但是，他终究没有舍弃自己。不，应该说他终究没有舍弃家中时刻牵挂自己的妻子。 “已封重启意徐徐，欲写还休叠又舒。 挑尽残灯过夜半，长笺裁尽未成书。” 这是汤国梨写给章太炎的诗。 浓浓的相思，欲说还休，章太炎舍不下红尘中的这份情。 汤国梨，真的是他的药。  （图：一家人） 后来的章太炎在性情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一方面是时局的原因，他的尖锐使自己被迫东躲西藏，章太炎逐渐有些失望。一方面在爱妻汤国梨的陪伴下，心态上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慢慢地从尖锐的愤青，变成了关起门来做学问的老师。 之后，章太炎在苏州创办了“章氏国学讲习社”。妻子汤国梨任教务长，主要负责大小杂事。章太炎则担任主讲，滔滔不绝。用他的话说：
志同道合，大约说的就是这样的夫妻。 鲁迅，也是章太炎的学生。但是，鲁迅家的朱安，却因为小脚，永远躲在家里。 以前，一直以为鲁迅是因为小脚才不喜欢朱安的，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人家汤国梨也是小脚呀，她却可以和国学大师志同道合，比翼双飞。 不过，章太炎在1936年就因病去世了。44年后，97岁的汤国梨病逝于苏州。 在去世的前一年，汤国梨亲自整理了章太炎所存书稿，正式出版了《章太炎全集》，完成了自己多年的夙愿。 在那些岁月颠倒的日子里，为了保存章太炎的遗稿，手迹、和书籍，汤国梨呕心沥血，煞费苦心。上海古籍出版社所说： “太炎先生去世后，汤先生为保护整理遗书，殚精竭力，夙为海内推重。”  （图：老年的章太炎） 三少说： 唉，我又想起了朱安。据说朱安在晚年穷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把家中鲁迅留下的书搞卖了换点生活费。 都是小脚，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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