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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匈牙利人到底是不是匈奴人的后代呢？如果不是，他们的祖先又是谁？作为曾经的游牧民族，匈牙利人是怎样一步步在欧洲扎根，变成所谓的“基督教之盾”，抵抗蒙古人和伊斯兰世界扩张的？ 
本期游牧民族专题，兰初君将试着抛砖引玉，分享一下最近学习到的匈牙利历史知识，如果各位看官有更好观点，请在评论区友好分享，感谢大家。 一、马扎尔人的由来首先这里澄清一个概念：匈牙利人是外国人对匈牙利人的称呼，而马扎尔人是匈牙利人的自称。就像我们中国人，自称为“中国人”，而英语世界的人，称呼我们为“Chinese”一样。 有关马扎尔人的起源，根据兰初查到的论文专著，主要有以下几种说法： 第一种是目前最主流的，主要根据语言学的研究，马扎尔人的语言属于芬兰-乌戈尔语族，与这个语族最为相近的是当代住在乌拉尔山脉的乌戈尔人。马扎尔人的祖先离开老家，迁徙到了西西伯利亚的森林-草原地带。然后他们沿着托博尔河和伊希姆河（Ishim）定居下来，开始与乌古尔人（这里插播一下，乌古尔人，大家可以理解为更靠西边的回鹘人）往来，在往来过程中变成了游牧民。 
匈牙利马扎尔人的迁徙路线 后来在西迁过程中，与有着突厥与匈人血统的萨比尔人混血，逐渐形成了七个部落，加上后来遇见了三个可萨人的部落，组成了拥有十个部落的部落联盟。在联盟时，各个部落代表拿出一支箭，并将箭捆在一起，名号“Onogur”，号称“十箭联盟”，我们熟悉的Hungary和Hungarians就是由这个词的拉丁形式衍生而来。[i] 
马扎尔人起源于马扎尔人还是七个小部落时期最强大部落的名字。直到现在，匈牙利人还称呼自己的国家为Magyarország[ii]。 第二种有点想象力，说马扎尔人和中国古代满族人的祖先——靺鞨人有渊源。这个说法是美国华裔学者朱学渊提出，他对比了匈牙利语与东西方多种语言，发现匈牙利语从音韵到用法，跟古代女真语非常相似，比如女真语把“客人”叫做“按答海”，匈牙利语叫做”vendeg”,靺鞨在唐代读作“莫羯”或“莫吉”，经过转音后成了“马扎尔”。[iii] 至于靺鞨人是怎样迁徙到欧洲的？朱学渊推测跟唐朝征伐高句丽有关。唐太宗征伐高句丽时，靺鞨曾经率领15万军队救援高句丽，导致唐太宗功亏一篑，从此唐朝和靺鞨结了仇，由于害怕唐朝报复，靺鞨有5个部落逃走，进入欧洲前与芬兰-乌戈尔语族的人住在一起，语言因此受到他们影响。 
具体马扎尔人的祖先是谁？这里兰初也不敢断定，不知道各位看官如何看待呢？ 不管怎样，9世纪初，马扎尔人到达顿河和第聂伯河地带，9世纪末出现在了潘诺尼亚地区，这里曾有两个游牧民族在此建立国家，一个是匈人，一个是阿瓦尔人，这次该轮到马扎尔人了[iv]，并且马扎尔成功扎根，由一个游牧民族变成了一个农耕民族，还皈依基督教，具体马扎尔人是怎么做到的呢？ 二、马扎尔人对欧洲的冲击马扎尔人的到来，在当时欧洲没遭遇什么像样的反抗。法兰克人建立的加洛林王朝发展重点在阿尔卑斯山以西地区；南边是不成气候的克罗地亚人、塞尔维亚人；东边保加利亚第一帝国走下坡路；北边斯拉夫人建立的大摩拉维亚国封建割据，内讧严重。 就是在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下，马扎尔人可以在欧洲左冲右突，猪突猛进。[v] 下面我们来看看马扎尔人的战绩清单： - 896年，马扎尔人跨过喀尔巴阡山脉，在多瑙河中游定居，史学家将这一年称为“定居年”，此后马扎尔人开始了放牧为主、种植为辅的生活。[vi]
- 959年洗劫巴尔干，一路打到东罗马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直到碰到了神圣罗马帝国创建者奥托一世。
955年，奥托一世召集整个德意志，连同波西米亚各地王公贵族，组成联军赶到奥格斯堡，与马扎尔人交战，这场战役中，奥托一世一方坚持近战，这样马扎尔人的骑兵优势发挥不出来，经过三天激战，到了8月12日，马扎尔人全军覆没，标志着马扎尔人对欧洲接近一个世纪的狂野征服运动结束了。
马扎尔人也来到了历史的十字路口，是像之前的匈人、阿瓦尔人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还是选择重回草原呢？不过在说马扎尔人的选择之前，这里兰初分享一下马扎尔人在这一个世纪里的游牧民族生活，对欧洲的影响。第一个：马扎尔人的抢劫行动，加上当时北欧出现的丹麦人、挪威人、瑞典人等侵扰，让欧洲的商业活动急速停顿。法国著名历史学家布洛赫认为：正是由于这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多方侵入欧洲，让欧洲实际上处于被封锁的状态，由此导致的混乱让封建庄园更加封闭，经济上更加自给自足，也让商业交往无处藏身。”[vii]第二个，是对斯拉夫人的影响，前面说过，马扎尔人灭掉了斯拉夫人建立的大摩拉维亚国。大摩拉维亚国存在时期，斯拉夫人皈依基督教，使徒西里尔创立了西里尔字母，被后来的斯拉夫民族广泛采用，从这两点可见大摩拉维亚国对后来东欧历史的影响，马扎尔灭掉了大摩拉维亚国，被后世西斯拉夫史学家评价为灭掉了一个“伟大的斯拉夫文明发展的可能性”。”[viii]另外马扎尔人的定居，也改变了斯拉夫统一的可能性。马扎尔人像一把剪刀，插入斯拉夫人中央，将其一分为二，从此两支斯拉夫人，踏上了不同的道路，西边的斯拉夫人，包括波兰人、捷克人、斯洛伐克人，因为和日耳曼人相邻，信奉天主教，法律受罗马法影响；东边斯拉夫人，比如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受东罗马帝国影响，信奉东正教，仿照希腊字母。三、匈牙利如何变成“基督教之盾”？前文说过：马扎尔人在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奥托一世打败后，他们就面临去向何方的选择，西边打不过，东边也有诸多强敌，最终马扎尔人选择了皈依基督教。973年，马扎尔人首领盖萨大公派遣代表参加神圣罗马帝国举行的宗教会议，这等于打开了马扎尔人与西方交往的大门。
997年，盖萨大公为儿子迎娶了信仰基督教的巴伐利亚公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二世的妹妹。就在当年，盖萨大公去世，儿子即位，就是后来的斯蒂芬一世，公元1000年，他接受罗马教皇希尔维斯特二世的加冕，成为匈牙利国王，称为圣斯蒂芬一世。为了获得教会支持，圣斯蒂芬一世赐给教会大量财产，提升主教地位至社会第一等级。
从此匈牙利正式加入基督教世界，圣斯蒂芬一世也在教会的支持下加强权威，整合马扎尔内部，加速马扎尔人从传统血缘认同到地缘认同的转变，也避免了马扎尔人成为基督教国家“圣战”的打击对象[ix]。皈依基督教后，匈牙利成为维护基督教世界的重要一部分，后来当欧洲面临蒙古人和奥斯曼土耳其人的进攻时，匈牙利就成为抵御进攻的前线，有“基督教之盾”的称呼。首先我们来看蒙古来袭。1206年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草原，建立“大蒙古国”，1235年，蒙古发动第二次西征，这次西征因为万户以下派遣长子率军从征，因此被称为“长子西征”，1241年到达喀尔巴阡山隘口，逼近匈牙利境内。
当时匈牙利国王是贝拉四世，此时的匈牙利经历几百年发展，境内王公贵族各自为政，欧洲实力最大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忙着跟罗马教皇相互争权夺利。可想而知，贝拉四世慌忙之中拼凑出来的军队惨败。1241年冬季，蒙古人基本完成对匈牙利全境的占领。幸运的是，1242年夏天，大蒙古国第二代可汗窝阔台去世，为了赶回草原争夺汗位，主持“长子西征”的拔都撤军。蒙古人留给匈牙利的是一片狼藉，只有少数的城堡免遭打击，匈牙利损失了近一半的人口。贝拉四世为了恢复匈牙利国力，和国内贵族和解，积极建设，修复和斯拉夫人的关系。1270年贝拉四世因为其对蒙古人不投降的态度获得了“贝拉大帝”称号，1896年匈牙利建国一千年之际，匈牙利人在首都布达佩斯的英雄广场竖立历代名王雕像时，贝拉四世名列其中。
匈牙利第二次成为基督教之盾，时间背景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扩张之际，这次匈牙利人格外惨烈，有三位国王战死在抵御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战场上。1366年，匈牙利国王拉约什一世击退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先头部队对巴尔干半岛的攻击。1395年，奥斯曼土耳其苏丹亲率大军，当时匈牙利国王西吉斯蒙德率领由匈牙利、神圣罗马帝国、波西米亚、威尼斯共和国等拼凑的联军近20万人迎敌，双方鏖战于多瑙河畔，仅仅3个小时联军就溃败了。匈牙利这个“基督教之盾”还能挺住吗？这时一位名将出现，就是匈雅提·亚诺什。他担任过匈牙利国王的侍卫，1439年，匈牙利国王阿尔布雷希特二世战死，匈雅提·亚诺什出任前线色雷尼地区军事长官，他将所有财产投入到抵抗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战争中，1442年经过五天的血战，全歼奥斯曼土耳其军队。
1443-1444年，匈雅提·亚诺什和匈牙利国王率领5万军队攻入奥斯曼土耳其人占领的塞尔维亚等地，迫使苏丹穆拉德二世签订和约。但是好景不长，匈牙利国王好大喜功，撕毁和约，主动出击，结果遭遇惨败，本人战死，这一系列操作导致匈牙利此前获得的战果全部灰飞烟灭。之后匈雅提·亚诺什担任摄政，1456年，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穆罕默德二世包围匈牙利南部重镇贝尔格莱德，三年前正是这位苏丹率军攻入君士坦丁堡，灭亡千年帝国东罗马。匈雅提·亚诺什率军顽强抵抗，终于解围成功。当年罗马教廷为了祈祷而鸣的钟，一直就没有断过，持续到今天。这场战役胜利没过一个月，匈雅提·亚诺什得瘟疫去世。1526年，苏丹苏莱曼一世与匈牙利人再次相会，匈牙利全军覆没，国王拉约什二世战死。这场会战之后，匈牙利王国逐渐被一分为三：西北部归哈布斯堡家族；中部（包括首都布达）地区被奥斯曼帝国占领；一部分自立为特兰西瓦尼亚公国，现在是罗马尼亚中西部地区。四、1526年之后的匈牙利历史之后匈牙利一直被外族占领，但是不管是哪个外族统治，一直无法统治高傲的马扎尔人。1848年欧洲革命风暴也席卷到了匈牙利，匈牙利人的反抗遭到奥地利和沙皇俄国联合镇压，13名匈牙利高级将领被处以绞刑，数千名革命者以及无辜群众被杀。这次运动为日后匈牙利在奥匈帝国中有一席之地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1867年奥匈帝国成立，但是这表面上的二元帝国并没有给匈牙利带来真正平等，直到一战结束，匈牙利共和国成立，结束了哈布斯堡家族对其长达四百多年的统治。但是因为奥匈帝国在一战中失败，尽管匈牙利从奥匈帝国独立，但还是改不了战败国命运，1920年《特里亚农条约》签订，匈牙利2/3领土丧失，只保留了以马扎尔人为主的那些地区，其他领土被划到了罗马尼亚、捷克斯洛伐克、南斯拉夫、奥地利、波兰和意大利。正因为匈牙利对一战中战败的耻辱和巨大不公平感，匈牙利在二战时加入德国一边。结果德国又失败，匈牙利的国土又恢复到了1920年时的状态。二战后，匈牙利加入苏联阵营。冷战结束后，1999年匈牙利加入北约，2004年正式成为欧盟成员国。2015年成为第一个加入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欧洲国家。马扎尔人，来自东方，在欧洲扎根，它的历史耐人寻味，在欧洲众多姓氏在后的族群中，他是一位一个姓氏在前的；虽然是游牧民族，却充当了基督教之盾；从它的身上，我们可以一窥欧洲民族的来来往往，以及复杂性。
[i] [美]丹尼斯·赛诺主编.剑桥早期内亚史.商务印书馆.2021[iii] 林子明. '杂说匈奴西迁.' 书屋 2(2007):4.[iv] 宇信潇.不可不知的匈牙利史.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8[v] 唐岛渔夫著.拿得起放不下的欧洲史（套装共2册 ). 北方文艺出版社·紫云千阅.2020:390.[vi] 沈坚.匈牙利人起源及早期变迁[J].经济社会史评论, 2016(2):8.[vii] 谢宏克. '各族入侵与中世纪欧洲商业.' 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3.2(2007):3.[viii] [法] 保罗·路易·莱热著,李为为译.奥匈帝国史（全二册）.华文出版社.2021:119.[ix] 唐笑笑. '试论匈牙利民族的基督教化及影响.' 经济社会史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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