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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三传【史浩】

 太行文学l苑 2023-06-26 发布于河南

狼人者,林县石村人也。狼人原本姓梁,字卫仓。姊妹兄弟四个,排行老三故又称“梁三”。后因其所作所为,被村民称之为"狼”或者“狼三”。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可真是风云人物,在我们村那儿三村五里,可是鼎鼎大名,你可能不认识某村支书,你一定会知道“梁三”,特别是我们村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梁卫仓三十以前,绝对是好人一个,长得不高不矮,白脸干净,身体偏瘦,在一个煤矿当工人,娶了邻村村花做老婆,生了个漂亮的女儿,在当时是令人羡慕的主儿。三十五岁那年不知何事从煤矿回到了家,梁家人守口如瓶,外人无从得知。

梁卫仓回来后不知道多久,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住着三户人家的小院,便时常传出吵架的声音。刚开始是韩梁争锋,两户姓韩的和一户姓梁的吵来吵去,到后来变成梁跟妻子闹离婚。当时不知道有没有律师可以帮人打官司,只知道梁卫仓总是到学校找我们老师写材料,我常听梁三说我们老师好文笔,写得材料有骨头。模模糊糊曾记得说什么把闺女当成商品买卖,大概是说他丈母娘吧,从那时起,我便认识了他。

梁卫仓最后还是离婚了,从此他在我们村出名了,当时离婚的人很少,女儿判给了妻子,梁成了单身。也许是为了争气,也许为了怜悯,其远在云南的姑姑和姑父,给“梁三”介绍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姑父搞了一批紧俏的钢材和木材,并把自己的黑白电视也给了他,希望他赚了钱可以重新开始。一时间,梁三成了“香饽饽”,又从“老母鸡”变成了“金凤凰”。梁三成了一个有后门,能够搞到紧俏商品的大能人。村里那些想盖房子,想要便宜木材 的人,像苍蝇看见了狗屎一样,纷纷向他飞来。梁三确实风光一大阵子。当一般人家早上吃着红薯稀饭,啃着红薯面窝窝头时,梁三端着一碗西红柿炒鸡蛋的大米,一边吃着,一边吹嘘,还不时说“鸡子,吃起来就他妈的香”。别人忙着挣工分时,他打出租车去县城,也不知道忙活什么。回来时,头发倍亮,口里吐着烟圈了。村里人的舆论方向变了,他媳妇真是瞎了眼!要不然,跟着梁三吃香的,喝辣的,多好!有些女的,恨不得自己嫁给他。那时候流行一句话:“男人走到县,女人走到院,”原来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现在有了活生生的例子,梁三看别人的眼神也迥然不同了。

“塞翁失马,安知祸福”,梁三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后来听说梁三在家被人揍了,梁三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大量消息在饭市中曝出:梁三被人骗了,先前把梁三当人物的人都上当了!本村就有好几家上当受骗,最多上万元,好几千元的好几家。那时一万元相当现在的八九万元,倒霉的人从大队能够排小学。许多本着占便宜的人都倒霉了,梁三被人打了很多次耳光,可是他一无所有,别人也无可奈何。村里的小喇叭风向大变,幸亏他媳妇和他离婚 了,要不然你看过得什么日子!吵归吵,闹归闹,梁三又恢复了光棍的快乐生活。

忽然有一天饭市是出了重大新闻——梁三被人打残废了住医院啦!自家兄弟姐妹都说“活该”,也不帮他打官司。有好事者打听了原由:前文提到梁三家有电视机,电视机在当时是稀罕物,很多孩子都到梁三家去看电视,有时候是男孩,有时候是女孩,出事那天是一群女孩在其家看电视,梁三抱着一名看起来成熟的女孩,又是抱,又是亲,完了有的说他强暴了女孩,有的说没有。真假我们不知道,但出院后梁三变成瘸子是真的,卖了电视机也千真万确。梁三更加好逸恶劳了,经常不在家,有时候一星期,有时候两个星期,回来时就会卖一些便宜的东西给村里人,有了钱,梁三便会美滋滋地快活几天,然后重操旧业又玩失踪。

有段时间梁三似乎成了好人,和本家许多人去长治打工,就在大家认为梁三浪子回头时,梁三不到二月又回来了。口里抽着白桂花,头上戴着鸭舌帽,脖子套个银项链,妥妥一个归国华侨荣归故里。正在大家感叹人生无常时,梁三又失踪了。据其母亲说昨晚上他和他母亲刚欲睡觉,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看,两三个蒙面之人,一把抓住梁三,拉到一辆小汽车里,一溜烟跑啦!她没有报警,怎么回事,天知道?

过了大约三四个月,梁三回来了,知情人士透漏:脸上,身上伤痕累累,在家静养了十天半月,终于又走上街头。好长时间后知道,梁三在长治打工时,经常到一个小卖部买烟抽,逐渐认识了老板和老板娘,得知白桂花香烟好卖,但进货难,他便生出一个歪主意,借口自己在烟草公司有熟人,会批发低价白桂花烟,并且自掏腰包买了几箱白桂花香烟,低价卖给两口子。这两口子真以为找到了发财门道,后来托他大进一批,不料梁三卷款而逃,莫名其妙的失踪,后来千方百计找到消息,将他带到当地派出所,一顿好打,又花光了所得货款,幸好工头出面,看在老乡情分之上,替他摆平,要不是需要住监狱。

经此过后,梁三诈骗上瘾。其套路虽然简单,但上当者不计其数。本村在市里有工作的人,他总能打听到你家,然后千方百计去借钱。先称自己来市里干什么,短五十或一百元钱周转,保证一个星期,或两个星期还钱。刚开始真的如约而至,借的多了,如泥牛入海,再见江湖。受伤者传回本村,送其外号“狼”或“狼三”。

转眼人民公社变成了乡政府,大锅饭成 了“大包干”,“狼三”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加上还不老,有把子力气,头几年还是攒了些粮食,小日子还过得去。由于自己声名狼藉,大部分人熟悉了他骗人的伎俩,在外地工作的人一回到家,家里人就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借给狼三钱,否则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所以行骗市场急剧萎缩。狼三的好日子一去不返了,先前受骗的人大度者不了了之,心胸狭小者,手打脚踢一番,一无所获悻悻离去,再加上狼三腿脚不便,“狼三”便患上了小偷小摸的习惯。水桶,马勺,铁锹,凡可以顺手牵羊着,都成为其猎物。昔日日不关门,夜不闭户的村庄,纷纷落锁。狼三所到之处,人们轻呼:“狼来了,大家注意啦”。

“狼三”后来脸皮特别厚。虽然是他拿的东西,只要你没有当场捉住,概不负责。如果在其家找到了,他便换了一幅嘴脸,“我看到没有人拿,怕丢了,给你放在这儿,怎么谢我呀?以后别丢三落四啦!拿走吧!”还有一次,一位本家的大娘,种了半亩好棉花,上午看到白花花一片,下午准备去摘,到地里一看,狼三腰挂白包单,正在地里摘,大娘便问“这是你家的地吗?真不用脸!”狼三便信誓旦旦说“:我看你家这几天挺忙的,棉花长得不错 ,别落在地里就可惜了,所以准备摘完了给你送。”“谢谢啦!”我大娘把他布袋里的棉花全倒出来,将剩下的摘完,我大爷直夸我大娘。“半亩地棉花,你这么快就摘完了!”“快,什么快,我要不快到地,什么也没有啦!”

再后来,谁家找不到东西,都要他家看一看。有的自己家的没有找到,找到别人家的了。“狼三”也很无奈,“谁都可以进我家!”狼说。有一次村干部碰到“狼三”说:“三儿,你偷庄稼时可注意呀,不要竖着偷,那时一家的;你要横着偷,那时好几家的,别霍霍一家”。“狼三”饭市时大放厥词:共产党不会饿死人。我拿了几个玉米,摘了几个茄子,你们叫我狼。俗话说“窃国者候,窃鸡者贼”。那些贪污了那么多的村干部叫什么?切,以为我是软柿子!“你为什么不对着干部说?”有人开始起哄。“你们背地里说三道四,为什么不对干部说?你们撺掇死孩子上树,什么居心!”饭市是爆发出一阵笑声。

上了年纪的“狼三”,成了闲人一个,他地也不种,完全混吃等死,谁家娶媳妇,谁家出丧啦,他都会去帮忙,快活三两天,吃几天闲饭,抽几盒香烟。后来“狼三”的前妻死了,剩下闺女可怜巴巴 的,还是他那个有才能的姑姑接走了。狼三很少掉眼泪,据说那天他泪雨滂沱,逢人便说闺女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再后来,“狼三”又消失了,有人说他进监狱了,有人说他死了。

又过了一年,终于没有人再提“狼三”了,家家户户也不用老盯着自家的门锁落了没有!

【作者简介】:史浩,桂林镇西油村人,现在任教于桂林镇中心小学,喜爱登山,热爱文学,常常舞文弄墨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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