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批新工,学徒一个月左右,都出师单独当班了。 我当班不久,张英才站长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我是青工中表现突出的,是车站的骨干力量,不到一个月就可以单独当班了。现在要交给我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这是组织专门对你的考验。 我不知道要交给我什么任务,只好说,只要是我能力所能及的,一定好好的完成任务。 站长要我带徒弟。 我脑袋一闪,车站已经没有什么新工了呀,带什么徒弟? 赶忙问站长,带哪个徒弟? 站长说,带李泽元。 李泽元,与张杰生,是铁路修木材专用线,答应调两名职工到铁路。他们是这么调入铁路的。他俩分到了芷江西站。 这两个人原本都不想干扳道。假如早知道过来是干扳道,可能不一定那样积极地来铁路。 男的来芷江西站,就意味着干行车工作。 张杰生通过做工作,已经在西头扳道房,快要出师了。 这个李泽元死活不肯干行车,不愿意学扳道。 站长和其他人不知做了他多少工作,他就是不干。 他是部队复员退伍回来安排工作的。先是安排到木材公司。木材公司在地方,算是好单位了。 七十年代,铁路是非常吃香的。他应该是自己要求来铁路的。 来了铁路,一门心思想干货运。实在不行,就干客运。 他说自己三十多岁了,重新学扳道,死活不干。 人已经来到铁路,肯干不肯干,那就不是个人的事了。 如果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铁路还成什么体统? 毕竟,李泽元是从地方来的,也有木材公司的领导说情。 所以,当时车站让他有个转弯的过程。 站长先安排他做代理客运员工作。每天与一帮女客运员,拿个大扫帚扫站台,接车送车。 后来,站长好不容易做通了他工作,先学习扳道,出师后,才可以考虑能不能改行干客运。 明确告诉他,想干货运,你知道货运的规章有多少?板车都拖不过来。你连扳道都学不好,干货运,想都别想。 这老李呀,也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最后,答应跟师傅,学习扳道。 老李答应后,站长让车站其他师傅带他。没有一个师傅愿意带他,都说他年纪大,且不愿意学扳道,带不出一个不愿意学习的人。 这么光荣与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我能说什么呢? 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说尽量让他早点出师。 冬天,扳道房要生火。 我们去扳道房当班,要先跟着师傅到锅炉房挑煤。 我们学徒,都是徒弟挑煤去扳道房。徒弟把煤用泥水和好,做成一块一块。擦信号灯,挂信号灯,都在徒弟的事。 我带李泽元,他像一个首长,跟着我后面,上面所说的事,都是我干。 我带李泽元时,扳道房床铺还没拆。我和他睡一个床。 他哪里是来学习扳道的?闲下来,天天同我讲他在部队当卫生员时的故事。 讲部队经常给地方的人看病,他看过多次医生给妇女生孩子。 但凡说起扳道方面的事,说起要他看与背诵《技规》中的道岔十大病害,他就旁顾左右而言他。 接发列车一列两检,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离开扳道房。 我真不知道是不是同情他,还真的会做人的思想工作。 开始这些天,都让着他。 后来,两个人通过闲聊,相互熟悉起来。 我问老李,准备跟我学习多久扳道员?是像我们一样,跟师傅学习一个月就单独当班,还是学两个月,三个月,或者是学习半年? 老李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站长说了,让你跟我学习扳道,一定要学出师。三个月,半年,什么时候学出师,什么时候算。难道真的学习半年才出师?你想想看,假如你真的学习半年才出师,别人会怎么看你?哪个还敢让你学习货运员?你真要想去干别的工作,扳道员是你必须过的第一道门槛。不过这个门槛,你哪里也去不了。 从这天开始,老李开始上电话,开始学习《技规》,下功夫背道岔的十大病害,认真地跟我学习返道。 别的不说,光叫他把道岔的十大病害背下来,真不知下了多少功夫。 他实在背不下来时,我就拿《技规》在道岔处,一条一条的讲,帮助他对着道岔实物,一条一条背。好不容易把十大病害背下来。 考试扳道员,道岔的十大病害是必考题,错一条也不行。 不到两个月把李泽元带了出来。 李泽元出师后,站长不知道有多高兴。 那时正好临近春运,车站人多,站长没让他单独当班,让他继续干客运工作。 一天,站长把我叫到站长室。 告诉我,经常站里研究决定,让我第二天学习外勤值班员。 当时,这是所有新工中,我好像是站长让第一个学习外勤值班员的。 我立马回答,我才干扳道员多久呀?还有那么多的师傅都没有学习外勤值班员?我还是在扳道员岗位上多实践实践吧! 站长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要认真考虑,机不可失呀! 我说,不用考虑了。我不学习外勤值班员。 不学习外勤,我是有私心的。 那时的外勤值班员,要兼调车。 我以为自己的飞上飞下列车协调动作与反应能力是不行的。会时常顾这不顾那。 进不进步事小,真的调车弄掉个胳膊与腿脚,那就不划算了。 再则,不想在当晚班的行车岗位上干太长时间。 2023年6月24日星期六下午1点 清乐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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