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升致不降之病 陈童久咳不愈案 陈童,男,17岁。2022年2月22日(周二)上午因头痛神疲停学回家。称头痛发于昨晚,自服藿香正气水、桂附理中丸,22日早起后不见缓。刻下略恶寒、略咽痛(几日后告知其时校医测温有微热,约37.3℃)。辨为表闭阳郁致浊逆之证。药用: 紫苏叶(后下)9 白芷9 白芍10 姜半夏20 泽泻12 茯苓15 干姜(炒)20 苍术15 川椒(炒,去汗)6 桂枝9 生姜3片。 一剂。 一剂2次,下午加服灵源万应茶(红茶叶、荷叶、藿香、香薷、茯苓、橘皮、金银花、甘草、甘草流浸膏、紫苏、山楂、肉豆蔻、丁香、小茴香、肉桂、小麦粉),至傍晚6点45分左右休息醒后,除咽前部仍痛,余尚可。加薏苡仁50、金银花9,改白芍为16克,服第二剂。晚上服一碗,次日咽痛不轻,且痰较明显。因余无不适,返校上课。日间服第二碗,并加灵源万应茶。至晚上,咽痛减,痰大减。因咽痛未愈,自服夏桑菊颗粒二日。期间一次加陈夏六君子丸。于周五(25日)晚,睡前开始出现干咳。此案咳嗽于此初发。 周六(26日)上午回家后,稍咳,咽痛仍稍有。略有鼻涕。小便可,眠纳可。舌苔中后部白苔明显,舌质淡,右关浮取小,沉取小偏濡,尺沉微。周四曾因腹绞痛而腹泻。断为中下寒湿,土木郁滞致肺逆之咳。方用: 紫菀12 款冬花12 干姜(炒)20 细辛(后下)6 姜厚朴16 姜半夏24 桔梗16 川椒(炒,去汗)6 黑附片15 巴戟天30 生薏仁70 桂枝5 炙甘草10 生姜3片。二剂。 当晚睡前,咳较多(一小时约几次至十几次)。27日(周日)早上起床后,咽痛更减,仅于左侧仍较明显。但涕反多,似亦因于细辛排寒。至下午,咽仅微痛。昼间几无咳。下午4点正常返校。 3月5日(周六)上午回家后称,一周来,晚上仍咳,未见缓解。口干。去桔梗、巴戟天、薏仁,加杏仁(打)16、茯苓25、泽泻20,增生姜为5片。再二剂。 当晚睡前咳减。10点前约三次,10点后约七八次。次日嘱用附子理中丸、藿香正气水等,于返校后继续治疗。 至此,咳超一周,药已四剂,未缓解反见难抑之势,遂对2月26日之方进行反思,认为,初治虽未重视去湿,但因上年大运水不足,而刻诊脉见尺部沉微,先用巴戟天温阳补精血,大法并无不当。 3月12日(周六)上午回家后称,睡前咳嗽,至周三、周四晚大致已消失。但是,周五晚因与几名同学吃了速食火锅,味道较辣等因素影响,周六上午开始,咳嗽又增加,咳时痰较明显,起床时痰较多而涕多于前几日。因咳嗽不明显,日间未予重视。晚饭后咳渐多,遂通过美团网购橘红痰咳液,但几家网络药店均已接获通知,因疫情停售相关药品。 3月13日接通知学校停课,于是居家用药治疗。刻诊不渴、不恶寒,小便可。咽不痛,稍痒。舌质淡,后部白苔略厚。自称大便黏。左关浮取偏数(左关浮小为其惯常脉)、沉取略大、有力,尺沉弦长偏数;右关沉取小于左,偏数,来略不足,略石,尺小于左。综观上年与刻下之五运六气,水火不足、中焦寒湿而乙木不达,是肺气不降之根本原因;木郁风动因此咳而无痰。此案咳嗽于此第二次抬头。 荆芥穗(后下)9 紫菀12 款冬花12 杏仁(打)16 茯苓片25 五味子(打)8 姜半夏24 桂枝5 乌梅3枚 川椒(炒,去汗)6 巴戟天20 苍术15 干姜10 炙甘草5。 二剂。4.5-2.5,分3次服。 3月14日早上起床时痰略少,咳嗽未见缓解。傍晚再诊,舌润,苔不明显,舌面略有斜形裂纹。略改方: 荆芥穗(后下)9 紫菀16 款冬花16 杏仁(打)16 五味子(打)10 姜半夏24 茯苓片25 生薏仁70 干姜(炒)15 苍术15 川椒(炒,去汗)6 乌梅3枚 桂枝5 炙甘草5 百合20。 二剂。 3月15日傍晚询问,称仅早起涕少,咳未缓。一剂未服完,再改方。因东莞国药(稻花店)被停售所有咳嗽药材,只能在之前已购的药物中,调整使用家中原有的个别。处方去荆芥、乌梅,加旋复花12、桔梗16、白芍12。傍晚6点左右服药,至7点,咳稍见改善。昨日傍晚几乎咳声不断。 3月16日在汤药基础上,加服3次,共3支藿香正气水,并吃青橄榄五六枚。至傍晚时询问,称能感觉到咳嗽缓解。舌苔可。改方服第二次咳嗽抬头之后的第五剂。其中,牡蛎因并具清金去痰之力,用其敛阳助眠;郁金调顺金木。 旋复花(布包)12 桔梗16 款冬花16 杏仁(打)16 紫苏子16 姜半夏24 茯苓25 生薏仁70 干姜(炒)15 苍术15 白芍(炒)12 炙甘草5 百合20 生牡蛎24 广郁金13。 一剂。4.5-2.5 3月17日凌晨4点前后,听到咳声。傍晚到家后询问,称上日凌晨也咳。日间咳嗽,仅微似好转。称咳时胸部、心下有痛感。脉见右关略有力,石感略退。凌晨4点咳,为肺金气盛而乙木更难升达之象。改方,去杏仁、苏子、苍术、白芍、郁金,加川椒8、五味子10、姜厚朴16、乌梅4枚、生麦芽25、柴胡10,增桔梗为20、百合为24、牡蛎为30。一剂。为第六剂。 3月18日凌晨4点左右之咳明显减少,似乃乌梅、麦芽、五味子之功。日间加服附子理中丸。至18日晚饭前咳略减,但饭后仍较多。去薏仁,加黑附片。处方第七剂。方为: 旋复花(布包)12 桔梗20 款冬花16 百合24 五味子10 牡蛎30 姜半夏24 姜厚朴16 生麦芽25 茯苓25 干姜(炒)15 川椒8 黑附片9 乌梅4枚 炙甘草5 砂仁粉1.5(冲服) 3月19日早上、中午醒后咳时痰多。晚上尤甚。日间咳嗽已非太多(约愈六成),因未能明确计数,但据对比,应于17日始已能感觉到变化。仍自称大便黏。停服第3碗(3月15日也曾少喝一次第3碗),重新改方。 细辛(后下)6 五味子(打)10 生牡蛎30 苍术15 姜半夏24 黑附片21 川椒(炒,去汗)8 乌梅4枚 陈皮9 茯苓25 干姜(炒)10 生麦芽25 桂枝7 炙甘草5 砂仁粉1.5(冲服)。 三剂。 3月20日凌晨,连续三日未再4点多咳甚。20日傍晚至晚饭前之咳,比19日略有缓解。总体仍较为明显,大致仅愈八成。因家中饮食每日均用猪肉等滋湿助痰之物,频频落井下石,故打算不再搜肠刮肚拟制汤药予治病。拟用橘红痰咳液、藿香正气水、附子理中丸。 3月20日晚再次对此一前所未见的咳嗽败案(八剂药仅愈约八成)进行反思。认为,除了用药方面,如生牡蛎之用,虽有祛痰之功,且有“破结”之“通”性,但终究为敛涩之品,似未可用于痰湿咳嗽之外,尚有如下问题:一是囿于五运六气之木郁动风,过多使用了滋润药。如杏仁、紫菀、百合。旋复花味咸助水,于此痰湿之咳,似未必适宜。二是恰逢新冠肺炎于东莞再次滋生,惧其干咳症状持续,是以对滋润药的使用较为放任。三是未能充分重视去年阴阳两虚之遗患,巴戟天暖水之法未能持续应用。四是政府禁售止咳药材,处方用药难以按需而用。五是乌梅于此证滋肝息肝风,似不若用生首乌或制首乌。酸敛之药,于久咳且完全无实邪尚可,于中焦湿重而痰涎较多之证,似有掣肘之嫌。 3月21日晚,进一步思考在大法均已施用而未有良效的情况下,是否仍有其他方向。认为大致尚可作两个尝试。 一是滑痰法: 炒苏子 炒莱菔子 杏仁 炒枳实 生白术 肉苁蓉 姜半夏 炒芥子 黑附片 云茯苓 桂枝 干姜 生姜 泽泻 焦内金 二是化痰法: 桔梗 橘红 姜厚朴 苍术 神曲 巴戟天 法半夏 炒芥子 黑附片 云茯苓 桂枝 干姜 生姜 泽泻 焦内金 炙甘草 3月21、22日两剂(第九、第十剂),去牡蛎,加生薏仁100克以清气利水燥湿。 3月22日傍晚情况:21日晚9点前尚可,12点左右咳又较频。22日日间大便黏略缓解。尺脉均略石,左尺略陷,但右尺及余部尚可。舌又略见白苔。自称日间咳嗽除中午起床后略多之外,其余时段较昨日明显减少。继续用药: 桔梗16 陈皮12 莱菔子12 姜半夏24 苍术21 神曲(炒)20 干姜(炒)10 焦内金5 茯苓25 黑附片25 肉苁蓉15 桂枝9 生薏仁70 生姜3片。 砂仁粉(冲服)1.5。 二剂。 处方后至3月23日晚饭前,咳嗽次数明显少于前日。但中午醒后及晚饭前,各一次连续咳,并咳出痰涎的情形。晚上去肉苁蓉、陈皮,加巴戟天9、苏叶(后下)9克,并增黑附片为30、干姜为15、焦内金为9、苍术为30克。 3月24日晚,微见向好。但十二剂服完,仍仅愈约八成。 3月25日傍晚称,午睡醒后咳大减,痰易咳。但是,例行性问其大便情况时,答称大便好转,“成条”。原来,十多天来每次问大便情况时,所答之“大便黏”,竟是不成条的“溏便”之“黏”。问诊出现这种再三“答非所问”的问题,实在难以理解,甚至是莫名其妙。难怪服药十几日,每日“大便黏”均未改善。此乃肉豆蔻及川芎、泽泻并大剂桂枝之肝脾下陷证。肝脾升达,尤其是木气升达之力不足,是以溏便难见好转。增巴戟天为15、焦内金为13克。再二剂(第十三、十四剂)。拟后续再三剂巩固。意应就此可奏全功。同时认为,此案可证,一是乙木不达,即便大剂去湿,仍是功缓效差。二是中湿不去,即便多药祛痰,亦是功缓效差。 3月26日傍晚,愈近九成。偶咳,咳时有痰。午睡后、晚饭前后仍偏多。大便成条。处以自拟桔梗苍术桂枝汤(第十五剂)。药用: 桔梗12 炒白芥子12 姜半夏24 苍术30 神曲(炒)20 干姜(炒)15 白术15 茯苓25 生薏仁50 黑附片30 巴戟天15 桂枝9 生姜3片 紫苏叶(后下)9 砂仁粉(冲服)1.5 3月27日晚,左尺弦长,关浮小沉略弦长,久按偏迟;右寸沉小,关浮小沉取略石,尺略石。舌可。大便成条,黏。至晚上服药前,较上日咳更减。晚饭后至半夜,咳嗽次数明显较少。去白术、白芥子、生薏仁、紫苏叶,加莱菔子16、远志13、川椒(炒,去汗)10、川芎5克。服第十六剂。 3月28日傍晚称,日间咳嗽大致已愈。因思服药消伐时间较长,宜稍予补正,去神曲,加党参15克。二剂(第十七、十八剂)。 3月30日中午服完第十八剂。昨晚咳已很少,拟停汤药。 但是,据称日间起,鼻涕又多,且并未察觉到其他感冒恶寒迹象。病情于此又见第三次抬头。因同期已数剂愈人咳嗽多例,是以窃思此案是否确有某种人力无法左右的因素影响。此时,于中医来讲,大致只能是干姜增至30、桂枝至15、细辛至12,并用上泽泻、橘红、葶苈子等,其余对症的中药材,品种和药量几乎均已满格施用而无什么可以调整回旋的余地,属于江郎才尽、黔驴技穷的状态了。嘱用桂附理中丸(早上1粒)、参苓白术散(中午2包)、附子理中丸(晚上16粒),续服几日,并观察情况变化。 至4月3日,三四日间,中成药服用较随意,幸亦未退步。咳仅偶发,咳时有痰,质稠色绿。鼻涕较多。左尺、关沉细弦长,偏数,关浮取细偏数;右关沉小偏数,尺沉小、石感。舌质淡、中后部白苔较明显。因据称下周一返校,再次用中药材。药用(第十九剂): 细辛13 橘红12 姜厚朴16 紫苏子20 党参30 干姜30 川椒(炒,去汗)8 白术20 茯苓25 泽泻12 炙黄芪30 炙甘草10 桂枝13 一剂。4.5-1.8 4月4日午睡前服第十九剂第二碗。至下午,似咳痰少,但咳次数反多。似痰湿未大衰,芪、术反助壅塞。去黄芪、白术,加巴戟天20、黑附片20克。再一剂(第二十剂)。 至4月5日傍晚,咳嗽较前晚用药前平稳,痰少,涕稍少。续服第三剂(第二十一剂)。然后拟再停药观察。但是,晚饭后至10点,咳又多。且似有痰难出。此又似党参、桂枝升阳而增壅塞。遂嘱停第三剂(第二十一剂)第二碗。 4月6日傍晚称,上午咳较多,涕略少。但下午起咳减。傍晚至晚上10点,尚可。未再服药。 4月7日傍晚称,咳、涕均略好转。至9日晚,虽平稳而微退,但痰、涕仍较多。考虑返校问题,嘱服藿香正气水、附子理中丸(12粒)以助去邪。 4月10日晚,考虑到较长时间痰、涕未见明显好转,刻下已难完全倚仗中医之法解决问题,于是电询陈、刘两位西医朋友。答称西医针对此类情形,常法应予消炎。可用头孢克洛等。遂按刘氏医生意见,购乙酰半胱氨酸颗粒、孟鲁司特钠咀嚼片,合头孢克肟(东莞国药稻花店无陈友所荐之头孢克洛)三种西药,予带至学校备用。嘱周一至周三上午,服葛仙翁强力去湿茶(藿香、紫苏、白芷、茯苓、橘皮、桔梗、甘草、白砂糖。每次3包,每日2次)。周三下午起,若痰咳未减,服西药(用头孢克肟、乙酰半胱氨酸颗粒。孟鲁司特钠咀嚼片备用。因服头孢,48小时内不能服含酒精的藿香正气水等);西药一小时后,服陈夏六君子丸(每日2次)。若出现痰咳突变,用橘红痰咳液(2支)、附子理中丸(16粒),每日3次,服2-3日。 4月11日上午返校。傍晚下班后再次反思用药问题,除3月20日6个因素、3月25日1个因素,再者就是疫情期间,购药较难,导致不得不翻箱倒柜,使用家中的药材。而家中留存的细辛、桂枝、黑附片、紫苏叶等,均为两年以上的陈药,辛散之性退,是以亦可致效差。种种因素叠加,导致问题长时间难以解决。其中某些因素,更是近于冥冥中的力量而让人只能徒唤奈何。 然而,于西医之法亦得一启发。若西药消炎于此证有效,实际上,针对此种病情,中药材方面,可用较大剂量的金银花、连翘,乃至桑叶等予以抗菌,即专病专药之法。合射干麻黄汤(射干、麻黄、半夏、细辛、五味子、紫菀、款冬花、生姜、大枣)去菀、冬、姜、枣加茯苓、吴萸(或木香)、枳壳、桔梗、巴戟、苍术(3倍麻黄)、银花、连翘。以行气药为主,可称“行痰法”。西医之治法,不能完全无视;现代药理实验之结论,亦宜充分留意。 4月13日未接到情况突变的消息。4月17日称周一至周五按前述提示服药,但并未觉得西药服后效果更大。至周日(4月17日)上午,咳大致愈,偶有鼻涕。仍有鼻音。 4月22日(周五)傍晚回家,称本周日间偶有几声咳。咳时服西药头孢克肟,效果明显。痰每日偶有一次。仍偶有清涕。称二便、眠纳尚可。鼻音仍在。舌面有白苔。此次病前,鼻涕似无,但前几年平日亦小有鼻涕。因此,鼻涕偶有,未可作为是否尚有外感之判断依据。处方清鼻音并固前效。 蝉蜕5 辛夷花9 细辛13 紫菀15 穿山龙20 生薏仁50 白豆蔻(打,后下)10 姜半夏24 干姜20 苍术25 茯苓25 藿香(后下)12 小茴香10 川芎5 炙甘草10 二剂。4.5-1.8 当日(22日)下午4点半至10点半,无咳。浴后、睡前各一次少量清涕。至睡前,服0.75剂。 4月23日(周六)鼻音微见轻。11点40分一次轻咳。至4点到校,情况稳定。至此,咳算大致痊愈。嘱用参苓白术丸3-4日善后。 究其得愈,似应有两个因素,一是西药消炎,不可谓无功。二是返校开课,志有所向,肝木易达,阳气可壮。并且,后者似乎更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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