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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乘光|聚·变

 120035948@qq.com 2023-06-29 发布于江西
聚·变
文/章乘光

昨天那滴叫做高考的硕大溶剂

把高安中学八八届文科班严重分解

最远的随洋流飘到了太平洋东岸

今天微信把我们重新胶结

我们得寸进尺,决意

要面对面地赤裸碰撞

东南西北,高安永远居中

叛逃的游子纷纷假意归诚

相互用目光剥去年代的锈迹

还能不能还原出少男少女的真容?

李敏,我们的状元

天国不讲人情请不到假

但我们分明感到你赫然在座

请不要讶异于我们中年的臃肿

我们正满城拾捡

散落在校园内外的花样年华

清点过后,还是你的那份

成色特别鲜亮饱满

E字教学楼被替

三尺讲台不废

朗朗的读书声呢?

哦,早被窗外的风声雨声

吹打得不辨清浊

不变的是写在心上,老师的音容

看呐!章老师正双臂撑案

告诫我们不要做“直脚运动”

听!席老师又把亚洲读成“哑”洲

叫人不得不相信教书会把嗓子喊哑

肖老师悄无声息地来过一趟

更新了黑板左下角的每周一诗

哈哈,只有成熟美男艾老师

才配得上涂脂抹粉的历史教科书

准英国绅士宓老师的孤傲

你是欣赏,还是抗拒?

最牛的要算政治老师邓

放言美国人不可能选出黑人总统

凭这句话,他坚挺了二十年

敬爱的老师,原谅我们无心

占领了你们当年的年纪

课堂的座位容不下富态的身躯

摸爬滚打整整一代人

除了鼓起的腰包、隆起的肚皮

还真拿不出像样的成绩单

哪去了?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去哪了?青春热血,光荣梦想

学校另辟新园,县城无限扩张

——干卿底事?

雾霾重重,我心不爽

得赶回碧落路老校园回回炉

看能否找回——

那位在生物园初识含羞草的懵懂少年

那个用书压住女生长发的烂仔

那袭偷摘金桔的馋嘴连衣裙

那款放歌《童年》的金嗓子

或者,又捧本书坐在校园西边

旁门外菜地的高土墩上

陪着晚霞目送心仪的她/他

校园容颜大变

生硬得要把我们挡在记忆之外

好不容易分清来时的路

也注定回不去——

做一遍第六套广播体操

打一场水泥桌上的乒乓球

排一次长队打饭,或者

睡一晚大礼堂

同样不可能——

溜到电影院看《霹雳舞》

“劳改”在学校农场

裸泳在锦河水,或者

对异性的一个笑容回味三天

突然间有个学生娃喊谁“老爸”

彻底击碎了我们残存的幻想

举杯! 明明不是啤酒

为什么心头泛起许多泡泡?

三十年后,还有什么衷情不能诉?

还有什么芥蒂放不下?

岁月的奴隶,历久情深

家乡的囚徒,长别意浓

干杯! 人生的单程票已用过半

重聚在碧落山下、锦江之滨

试问大梦梦圆几许?

我不敢作答,把它撇给秋风

你呢, 传承给下一代?

你笑我圆滑,我叹你认真

人世纷繁,种种差别相

我们痴迷在文科班的筐中找到前因

啊哈,本是一道无解的方程式

喝酒!喝酒!醉?——就让它醉

看还能醉出多少曾经的本真

二〇一八年


教育使人富有
文学使人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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