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银色的黄昏,飞旋着就是美 我也干脆把雪忽略 记住温暖的自己 ◎昨夜 昨夜,我在脑子的稿纸上 通宵写诗 一句接着一句,没有间隙,没有同她 丝毫的阻碍 如果将它们一行一行地串连 从中加进她 出版成一本神奇 而惊艳的小集子,准会大获赞美 遗憾的是,天亮醒来 一个字也记不起了 这足以证明:梦是虚幻,诗是短暂 爱是欺骗,她是假的 我情不自禁地,背诵起美国自白派女诗人 普拉斯的句子—— “这是惊呆的灵魂特有的寂静” “世界上的爱 突然变了颜色” ◎在花间 我从不踯躅,即便跌倒 也不是鲜艳的死亡 反之我会在风的扶持中站立起来 此时,覆盆子哑默 一只蝴蝶的腰上添了铁 在这丛红牡丹 与那池白莲花之间,已经不是水的忧伤 色彩的对比,香气的距离 笑声隐约可闻 风的枝条上,记忆 掉着叶子 ◎山中遇雪 像一首诗,突然寒冷 大雪飘飘 我已不属于旋律里苍青的崇山峻岭 文字战栗,词语发抖 我不再是 那对安坐于山顶的狼眼,春天般嚎叫 意欲惊动的,不是 野花的眼睫毛 豹子的回应,而是群山中花开的回响 那种艳,那种风,那种爱 那种幻变 仿佛微风的细语 雪不理我,雪原本是雪 它只知道 在这个银色的黄昏,飞旋着就是美 我也干脆把雪忽略 记住温暖的自己 ◎杂花树下 在杂花树下 蓦然悟及:我的痛苦如同杂花 蓝色的是天空所赐 红色的是她 在牡丹夜留下的印痕,金黄的是桂花 泡出的酒伤人 紫色的是梦,破绽百出 睥睨半色的黑与灰 我有太多的明亮失落于香气的深渊 请问:谁能理清 我痛苦的大数据?欢乐的极小量 谁能让我的痛苦 拒绝进入互联网?风在替我吹 花在为我想 蜜蜂不用痛苦的刺,仿造 甜美的蕊 蝴蝶不作落花 于是,在杂花树下,我释然了 同痛苦相遇 同痛苦相聚,就像老友重逢 我的面庞如花园 有一百滴喜泪 依次跌落 ◎ 为落日下葬 在彗星扫过天空之前 我在为落日下葬 只用晚霞的锦衾做包裹,不用 暮鸦的翅膀作棺材 也不用过多的风声来祈祷 只在内心一阵默念 记住落日从早到晚的灿烂 然后,凝视一会儿 褪尽脸上的哀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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