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欢喜出阁（一）

据沈妈妈说，心榆原来的名字是叫做“心愉”的，只是后来在派出所报户口的时候，那个警察阿姨一时失误，将偏旁写错，本该是“愉快”的“愉”就变成了“榆木疙瘩”的“榆”了，这一点是绝对有据可依的，因为，心榆还有个双胞胎的妹妹是叫“心悦”的。

本来，老爸老妈是一下子得到了两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儿，满心愉悦，即兴起了“心愉”和“心悦”这两个名字的，可是，只因了警察阿姨的一时不察，“心愉”就成了“心榆”。

而最让妈妈捶胸顿足，痛恨爸爸没有及时回去更正的原因倒不是叫“心榆”会有什么不对，因为反正都是念做“愉”的不是吗？人民警察不是一般的忙，如果都差不多的话，也就不要一次次地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麻烦人家了，况且这个一不小心就被叫成了“心榆”的大宝贝，从小到大也没发现什么不对，上学的时候，她是个不折不扣的乖孩子，而且绝对地聪明好学，是所有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工作的时候是个兢兢业业的好员工，是可以让所有老板都放心将全部身家交给她的好下属。可是问题是，她居然到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也就是当年沈妈妈生下两个宝贝女儿的年龄了，她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甚至，她还没有谈过恋爱，她在谈恋爱方面，真的是体现出她那个因为别人一时失误，无心篡改的名字带来的不祥了，她真的象个榆木疙瘩——她是不开窍的啦！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虽然沈家一直信奉着一条据说是传了很久很久的祖训，吃饭的时候绝对不可以骂小孩，不可以谈不开心的事，但是，沈妈妈可以不开口，却不能阻止自己思想开小差，她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地就想到了“心榆”这个名字给宝贝女儿带来的恶运，她不知不觉地放下筷子，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儿。如果说，心榆才不惊人，貌不出众倒也罢了，她这个当妈的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挽惜的，可是，她明明是和心悦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她比心悦更有优势的是，她有满肚子的知识，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现在很少见到的优雅和知性，这样的女儿，怎么会无人问津呢？她这个当妈的，是不是很失败呢？

心悦首先感觉到了妈妈的目光，虽然从小到大，她和心榆这两个一前一后从娘胎里出来的双胞胎姐妹一直被亲朋好友当作是两个一正一反的典型，可是，没办法，上帝在你面前关上一道门，就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她的第六感一向是又狠又准，这一点，心榆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她从一开始就感觉到那两道目光的不善，因为从她感觉到那两道目光开始，她的心里就有些不祥的预感，当她老人家这样看着她们两个的时候，一定是心榆一直不开窍的事又开始困扰她了。她于是匆匆地扒了几口饭，决定在老妈尚未发飙之前，赶快丢下饭碗，最好躲到她看不到的地方，一直猫到老妈气消了再出现。她知道，她这个中文系毕业的老妈，虽然没有在唐诗宋词中陶冶成绝世淑女，但是她也并没有浪费了她的才华，一但她要开口骂人了，绝对可以不带一个脏字，却能够让你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永世不得翻身。天大的事都让心榆一个人承担吧，谁让所有的不平静都是因她而起呢？老天爷爷一定会原谅她这么没义气地跑掉的！

“妈，我吃好了，你今天做的菜特别地好吃，特别地开胃，谢谢你这么辛苦地照顾我们，老天会保佑你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的却是正在一心一意吃饭的心榆，她的这个姐姐一直是这样的，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是一心一意的，所以，她才会一路读书读过来一直全优。心悦并不认为自己书读得不好是因为自己的智力不如姐姐，她们是双胞胎，她们吸收一样的营养，她们接受一样的教育，她们生活在一样的家庭，但是，她承认，自己缺乏的正是心榆的认真，她没有一件事是认真的，包括每一段绝对称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恋爱。虽然她这个出色的姐姐几乎掩盖了她所有的光芒，但是，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姐姐，她一直执著地认为，她的这个姐姐一定是忘了回家道路的天使了，否则是不会有这样一个美丽单纯而且善良体贴的可人儿出现在人间的，尤其是认清了心榆一辈子也学不会保护自己以后，她更是责无旁贷地担当起保护她的义务，所以现在，她是真心实意在心里对她的宝贝姐姐说，愿老天爷爷保佑你吧！

但是显然老天爷爷并没有收到她的祈祷，因为心榆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一点没有感觉到死期将至了，她头也没抬地说：“我并没有觉得妈妈今天做的饭有什么特别呀，心悦，你用得着这样拍马屁吗？”

心榆呀心榆，你自求多福吧！心悦很有先见之明地没有去接她的话，如果她现在接上去，那么第一个挨骂的，肯定会是她，因为老妈会突然不开心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又想到了，为什么一前一后出生的两个女儿会这样天差地别，一个历史清白得可以让修女自叹不如，另一个却差一点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红颜祸水。她最近顺风顺水，可不想白白地当炮灰。她看到老妈的脸色已经由白变红，然后又由红转青，不管心榆有多么地迟钝，只要她肯抬头看一眼，她都应该很识相地住口了，可是，她的这个宝贝姐姐偏偏还不知道在吃饭的时候偶尔地抬头看一眼别人的脸色并不会犯什么大忌。

“我还有事，心榆，你慢慢吃啊！”心悦赶快友好地拍拍她的肩，和她告别，怕再走得晚了，会一起陪骂。

“你这么快就吃完了吗？”心榆总算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她的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一定是要发生什么事了，而且绝对是和她们两个人有关，今天的心悦看起来真的有点怪怪的，正常的情况是就算天要塌下来了，心悦也绝不会放弃美食的。

明明是一样花容月貌的女儿呀，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为什么每天都会有男孩子围着心悦转，而那个优秀出众的大女儿却乏人问津呢？沈妈妈越想越恼火，越想越纠结，终于忘了沈家不知从哪一辈传下来的不可以在吃饭的时候发火的祖训了，在心悦的手已经碰到门把手，准备一走了之的一瞬间大喝一声：“沈心悦，你给我站住！”

本来在吃饭时间就没有人开口的饭厅里此时更安静了，但是很突兀的，“叭”的一声不合时宜的脆响打破了这份让人不安的沉静，大家一起愕然抬头，看一眼是谁敢在老妈大发雷霆的时候还发出声音的，然后就看到老爸很和善地笑着，“不好意思，你叫得太突兀了，吓了我一跳，筷子掉到桌上了。”

老爸的表情真的不是一般的可爱，心悦和心榆两个很想爆笑出来，但是却不敢挑战老妈的威严，只好拼命地憋住。

“心榆呀……”老妈语重心长地开口叫了一声，然后紧跟着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不管心榆有多迟钝，现在也知道谁才是真正惹到老妈的那个人了，她看一眼她的妹妹，还是心悦聪明一些，难怪刚开始吃饭，她就说吃饱了要溜出去呢！这个心悦，明明已经看出老妈会对着她开火的嘛，刚才为什么不拉她一起出去呢？沈家的人都知道的呀，宁愿选择去死，也绝不要听老妈说教的！

她放下了因为突然受惊而一直忘了放下的碗，在心里叹了口气，“妈，我听着呢。”她硬着头皮准备着接受这一顿避不过的骂了，反正从三年前开始，老妈就一直为了同一个话题骂她，只要一想起来就会念上几句，虽然会很难受，但是总算是有了一点免疫力了，只要是趁着她念叨的功夫想一想那个明天一定要交上去的企划案，不去听就好了，当然，千万不能忘了，要时不时地装作很虔诚的样子回应一下，否则她老人家急火攻心，会越骂越带劲的。

“心榆，你总该知道，你已经不小了。”

老妈这一次好象换了个开场白？正准备神游太虚的心榆愕然抬头，每次她不是都会说“青春易逝……”的吗？她很想好心地提醒她，这次，这个开场白实在是不怎么诗意，有点愧对老妈那个中文系高材生的称号，可是，为了大家着想，她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即使她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心悦聪明，但是，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我知道，妈妈。”她很顺从地答应一声。

就是这个乖巧的女儿呀！……老妈在心里长叹一声，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这样一副温顺谦恭的样子，所以才会被她迷惑住了，一直到她二十三岁“高龄”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这样漂亮聪明的一个女儿，居然没有一个男人来追求过她！“心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消极抵抗呢？”在她温婉而迷糊的笑容面前，老妈还真是没法象对待心悦那样毫不犹豫地骂过去，她看着她的宝贝，叹出了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口的气。

“妈妈，我很认真地在反省呢，我并没有消极抵抗呀。”心榆看着母亲，还是甜甜地笑着，心悦不禁在心里佩服她，原来这个书呆子并不象她看起来那么迷糊呢，在长期的斗智斗勇中，她已经摸索出了一套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方法，那就是很聪明的不去硬碰硬，而是用一招四两拨千斤，轻易地躲开妈妈的怒气。

“今天我出去买菜，碰到了陈阿姨，她的女儿优优，就是和你一样大的那个，今年已经生了个宝宝了，婆婆一家象捧太后似地捧着她呢，听说生活得可幸福了。”老妈一边说着一边唉声叹气，“心榆呀，如果在过去，象你这样的年龄还没有嫁出去，我都已经不好意思出门了。”

怪不得今天老人家情绪失控，原来是她脆弱的神经被不小心触碰到了！屋里其他三个人偷偷地交换了个眼神，碰到别人都还好说，偏偏碰到的是陈阿姨，她家的那个女儿，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不如心榆的，可是人家偏偏能嫁得好，这恐怕是她唯一一点比心榆强的地方，她老妈如果肯放过这样一个炫耀的机会才怪！“心榆，妈妈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嫁不出去的人呀，你怎么就不能让妈妈少操点心呢？你好歹要让妈妈在别人面前能抬起头来说话呀！”

“如果比赛生孩子的话，她大可不必和心榆比的。”心悦终于忍不住了，“说到底，心榆也不过是还没有遇到可以让她开窃的人而已，就算是被眼屎糊住眼睛的人也可以看得出，心榆根本就是一个稀世珍品的嘛，怎么着她也不应该是让老妈觉得没脸见人的那一个吧？如果只比嫁人、生孩子的话，她干脆去和母猪比好了，最起码是站在同一高度比，那才算公平呢！”

“心悦！你说对了，真正让我觉得没脸见人的确实不应该是心榆，她好歹还品学兼优呢！让我觉得抬不起头的，其实就是你！”不要以为老妈总是骂心悦就一定是偏心心榆，事实上，沈家的家教宽松得很，老爸老妈是天底下少见的开明父母，否则，心悦不可能随心所欲地活得这么潇洒，外面有很多对她不利的传言，但是，做父母的相信，心悦并不象她看起来那么叛逆，她其实很自律，从来没有乱来过，所以，父母真的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管制约束她，相反，老爸老妈还很夸张地在六年前就已经开始为她准备嫁妆了，既然这个女儿行情这么看好，没有理由不让她早点嫁人的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身边从来不缺男人的小女儿也一样没有成功地将自己嫁出去，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现在，这个缺点一大堆，但是很善良很讲义气的小女儿再一次不怕死地强出头了，所以，挨骂纯粹是她自找的。

心榆很感激地看她一眼，但是，还是决定了不开口，并不是她不讲义气，而是她实在是没有心悦的勇气面对老妈的口若悬河。

老妈的话锋立转，矛头直指心悦，“还有你，沈心悦，我已经帮你统计过了，从你十六岁开始，在我们家楼下排队的男孩子不能说有一公里，但是排个十米、二十米的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么多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个是你看得上的吗？还是，老天根本就懒得生出两个能配你们的人？即使你是我的女儿，我也一样要说实话的，差不多就行了，不要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挑来挑去，把自己挑剩下了就不好看了！”

“妈，你是不是气糊涂了？你用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看清楚状况吗？不是我嫁不出去，而是我根本不想嫁！”心悦明知道心榆的顺从是对付老妈的最佳方法，但是每次都在提醒过自己不要和老妈正面对抗过之后，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屡教不改，“你还真说对了，不是你的女儿太差劲了嫁不出去，而是老天爷生不出能配我们的人来！”

要对付这样的两个女儿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相差几分钟而已呀，怎么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性格呢？沈妈妈咬了咬牙，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可是她生出来的，她将她们一手一脚地带大，如果想要斗智斗勇，还差一点火候呢！她深吸一口气，先稳定了情绪，然后迅速地审时度势，决定先拿下这个最难搞定的小的再说，“心悦，我告诉你，从现在起，收敛起你的玩世不恭来，从你的那一大队人马中给我挑出一个你肯嫁，而他也肯要你的人，今年年底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否则，我就做主把你嫁给我认为合适的人！”

她突然对着心悦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心悦顿时觉得毛骨竦然，“妈，你在想什么？我怎么觉得你象是有什么阴谋似的？妈，厚道一点，我明明和心榆长得一模一样的，怎么想，也应该不是你捡来的吧？”

“你还记得我们原来的老邻居，那个总是看着你傻笑的小子吧？好象是叫什么徐众来着的？”沈妈妈看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心的样子，“最近，有人来向我提亲了，人家可是指明了要你的，我的心悦小乖乖，你的行情还真的不错呢。”

“免谈！”心悦很直接地叫回去，如果沈心悦都要靠相亲才能把自己嫁出去了，传出去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你是知道我的……”老妈的笑容里有太多的阴谋，“你可以到边上坐下了，从现在开始不许再说一句话，考虑一下，在你的近卫军里有没有喜欢的人。”

当她这样强势地宣布不用再和你讨论时，就代表着这件事可以宣告结束了，不管你是不是还有意见，都可以留着它们，然后烂在肚子里。心悦只好躲到一边坐下，如果再不要命地开口的话，恐怕明天就会被老妈绑上婚车了。

心榆坐正了一些，看起来还是温婉而迷糊地微笑着，心里却已经做好了如临大敌的准备，可是过了很久还没有听到老妈开口，大家一起奇怪地看过去，居然发现她们那个超级乐观的老妈在默默地落泪，她不会是动真格的了吧？！心悦和心榆一起极有默契地看向老爸，老爸很无辜地摊开手，用眼神向两个宝贝女儿表白，今天的事与他无关！现在正是春光明媚的四月天，离那个可以强说愁的季节还有很远呢。老妈今天真的被伤到心了？难道女儿一直嫁不出去，竟然真的可以打击到她了吗？

心榆已经顾不得多想了，一种负罪感立刻就淹没了她，在她印象中，上次老妈落泪还是在心悦五岁的时候，那次好象是因为顽皮的心悦趁着老师午睡从幼儿园里溜出去准备闯天下，那天爸爸妈妈一直找到深夜，以为再也见不到心悦了，老妈终于卸下了伪装的坚强，大哭了出来，但是，如果心榆没记错的话，那次她刚哭了没有多久，派出所就打来电话让家里去接人，因为很少见到老妈哭，所以，心榆印象很深刻，她敢打赌，那次老妈哭了绝对不会超过五分钟。可是，现在，她好象是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流泪似乎已经超过五分钟了，事态有点严重哦！

“心榆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就在大家集体束手无策的时候，老妈哽咽着开口了。

“妈，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心榆叹了口气，不就是找个人把自己嫁了吗？应该不会比拿个学位更难吧？那么多的人会追着心悦跑，自己和心悦一模一样的长相，应该也不会太糟糕吧？

老妈再叹了口气，“心榆小乖乖，你知道，妈妈是不会逼你做任何事的……”

心榆无奈地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很怕它们再掉下来，反正又不是去死，她咬了咬牙，“妈，我是自愿的。”

你是自投罗网！已经看出些端睨的心悦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她赶快及时地咬住舌头，如果再敢乱说话，后果会很严重的，人家心榆自己都说是自愿的了，看来是用不着她再多嘴了！

“妈妈希望你和心悦一样，可以在年底把自己嫁出去。”老妈终于笑容可掬地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但是，我不会管你用什么方法，所以，心榆，在这几个月里，你是绝对自由的。”

好象有点上当了！心榆看一眼心悦，后者正一脸无辜地咬着手指头，但是她那双慧黠的眼睛分明是在告诉自己，只有你这个傻瓜，到现在才知道老妈是在算计你吗？晚了，书呆子，自求多福吧！

“好了，今天的家庭会议到此为止！”老妈很有气势地宣布会议结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没有想法的当然热烈欢迎，有想法的，可以自己去想，允许一直想到没想法了为止，而我就当你们是没有意见了，所有计划照此执行！”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入夜后，老爸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法，按照我的想法，似乎心榆更适合用相亲的方式，而对心悦似乎可以放开一点。”

阴谋得逞后的老妈很开心地笑着，“这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天台上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长凳，这本来是老爸从古董店淘来的宝贝，后来经有识之士鉴定后发现，根本是仿制的假货，于是本来没有地方可以供奉的宝贝一下子就有了去处，在看不出究竟应该把它当成凳子还是当成茶几后，家里的三个女士一致通过，将它放到天台上，可以坐，可以躺，可以放东西，充分地发挥了一把余热。

真应该感谢老爸当年仅仅是因为想要一份清静就将这幢精巧的小别墅盖在这种远离城市的地方，所以，大家还能在晴朗的天气里看得到几颗星星。现在，心悦就很无聊地坐在上面，看着天上的那几颗弥足珍贵的星星发呆。然后，她听到身后有人轻轻地靠近她，她懒懒地开口，“过来坐吧，我就知道你也一定睡不着的。”

“为什么啊？”心榆在她身边坐下来，很自然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温温婉婉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也睡不着呢？”

心悦看起来似乎更象个姐姐，“如果在被老妈那样刺激过之后你还能睡得着的话，我只能承认你真的是个神了！”

“可是，我觉得受刺激应该是老妈呀！”心榆皱着眉头，心悦侧过脸去看她一眼，双胞胎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照镜子，只要看一眼对方，就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了，现在的心榆很苦恼，那么，现在的自己一定也一样不知所措，因为老妈这次好象是动了真格的了！

“你真相信老妈被刺激得不正常了吗？”心悦忍不住笑了，“小傻瓜，你这么多年没有被人骗到山沟里当媳妇，真的是幸运。”

“可是，她刚才好象真的很伤心啊？”心榆还是皱着眉，这个心悦怎么一点也没有同情心似的？“心悦，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太让妈妈操心了？”

“没有。”心悦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不用经过大脑，如果心榆都会让人操心的话，那么，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很乖了，“心榆，你要相信，不是你让妈妈操心，而是妈妈的更年期到了。”

“心悦，在你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可以托付终身的呀？”心榆还是一径地皱着眉头。

心悦看她一眼，她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也很漂亮，怎么看，也不应该是嫁不出去的那种人，她叹了口气，“心榆，你让妈妈洗脑洗得太彻底了，你哪有那么差劲的？那些排着队在女孩子楼下守着的人是配不上你的，所以，如果你真的想把自己嫁出去，也用不着在那群花痴里面找的。”

心榆并没有因为她的安慰而心花怒放，她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可是，她从小就一直这样谦逊有礼，更难能可贵的是，从小在赞扬声中长大的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优秀的，所以，她现在还是皱着眉头，为自己嫁不出去而忧心忡忡，看来，真的只能让心悦在她的“近卫军”里找一个不想要的留给自己了。

心悦再看她一眼，双胞胎的好处就是心有灵犀，所以，她很明白，她的这个姐姐又开始犯傻了，其实，只要看一眼她，心榆也应该明白，自己并不是象妈妈说得那么糟糕的呀，看来，真的只能是抓紧时间在心榆还没有彻头彻尾地认定自己是个“处理品”之前帮她找一个如意郎君，否则她会一直认为自己一无是处的。她拍了拍心榆的脑袋，这个装满了知识的脑袋呀，怎么就是在这方面不开窍呢？“先去睡吧，不要乱想了。”

“可是，心悦，我……”

她从小就习惯了照顾她，虽然，她才是那个晚出生几分钟的人，她再叹了口气，也许老天爷爷就是怕这个心榆没有人照顾，才会让她和她一起来到世上的吧？现在，她又开始想要保护她了，“放心吧，心榆，如果你真的想把自己嫁出去的话，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么，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心榆怯怯地说，当然知道心悦已经过了那个需要她帮忙写作业的年龄了，而且，心悦自己开了个小店，做得有声有色，好象在经济上也不需要她的援助了，从小到大，似乎一直都是心悦为她做得多一些，那么，她能为她做点什么呢？倒不是说，她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而是，她是真心实意地想为心悦做点事。

心悦忍不住笑了，这个榆木疙瘩呀，她不会要她为自己做任何事的，她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她可以永远这样快乐无忧地活着，在她心中，心榆是一个不沾尘的仙子，她有责任保护好她，不可以让尘世的纷纷扰扰惊动了她。她笑着对她说：“现在，你可以为我做一件事，而且得保证做好。”

“行，你说吧！”心榆快乐地说，真难得，心悦还会有需要自己的时候，在她看来，心悦几乎是无所不能呢。

“你也不用问一下是什么事的吗？”心悦对着天空翻了翻白眼，老天呀，心榆怎么会安然地在世上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被卖掉呢？看来，她真的应该感谢自己保护得当！

“当然不用问！”心悦怎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来呢？心榆还在一直傻笑着，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会来害她，心悦也绝不会的，“快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乖乖地去睡觉，什么也不要想！”

“就这件事啊？”心榆明显地有些失望。

“这件事做起来很难的。”心悦这次倒是实话实说，“被老妈教训过的人还能睡得着，是很不容易的。”

“好吧。”心榆乖乖地下了天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天大的事，心悦都会帮她顶下来的，用不着再操心了，有那么多可以选择的人了，还怕自己嫁不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