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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血呼唤,唤不回儿子痴迷的心

 江平文字 2023-06-30 发布于海南
啼血呼唤,唤不回儿子痴迷的心
 文:江平

2007年7月16日下午5点钟,按姜女士预先约定的地址,我在公园附近的某小区,见到了姜女士。跟她电话里清越的声音不同,她给我的感觉不但清瘦,而且有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说句实在话,我不愿看她,倒不是她有多么不好看,而是她瘦削的让我有一丝酸楚,连想她跟我说的她的弟弟,这一刻或许我才真正理解了她激动时,不时重复地一句:“有时我真想杀了他!”

短暂的沉默后,姜女士开始了她的故事,一段啼血的经历,当然有她,但最主要的,或许是她的母亲。

      灰暗的童年

童年的记忆,对于一般孩子来说,都是美好的。但我的童年却……

说到这,我感到姜女士的眼圈有一丝红,低头用纸巾擦了擦鼻尖,或许是为了掩饰什么吧,这一刻我只有默默地等,我知道姜女士想到了她不愿提起的童年,一段灰色的记忆。

再抬头时,我发现姜女士已经满眼含泪。

我的爸爸是个教师。

显然说到父亲,她有一丝说不清的感觉。我知道她的痛苦或许也是从父亲的记忆中开始。

而我的妈妈是个闯关东来到东北的山东姑娘。对于他们的结合,我说不太清楚。只记得打我懂事起,爸爸就嗜酒如命,有好吃的总是他一个人吃,只有他吃完饭,我们全家才能上桌。而且他一遇到什么不顺,不是打母亲,就是那我和哥哥出气。

幼小的我们,一看见爸爸回来,就像老鼠见猫一样,充满了惊恐和惶惑。哥哥最怕的,就是爸爸问他文化知识,因为一旦回答不上来,不但会遭到爸爸一顿毒打,甚至连饭都不让吃。有一次不顺心的爸爸甚至让哥哥跪一宿,做为他回答不上问题的惩罚。虽然我和妈妈、妹妹想帮助哥哥,但谁又敢呢?因为触犯了“老佛爷”的虎威,得到的不但是爸爸对哥哥的变本加厉,而且也会让我们遭到他的折磨。

就是今天每当我和哥哥回忆起那段经历时,都不觉潸然泪下……

姜女士终于从泪含眼圈,到泫然流下。我赶忙递给她一张纸巾,但她却没接,眼瞅窗外,任凭泪水流淌……

爸爸特别迷信,这一点和我妈妈一样。

显然姜女士对母亲的这一点,也有一丝不满。

他们算卦说,他们今生还会有一子,又说这孩子如何如何,将来会给他们养老送终。那时我家已有了我和哥哥,又在我两岁时抱养了个妹妹。按说日子挺紧巴的,但鬼迷心窍的父母终于在我5岁那年,如愿地要了个儿子。

虽然我的父亲对我们不好,但说也奇怪,对我弟弟却出奇地好,家里有好吃的,总是他和弟弟吃,而我和妈妈、哥哥、妹妹只有看着地份。

7岁那年,我得了肺结核,但爸爸偏偏说是虚病,不但不领我去正规医院治疗,而且请来了跳大神的,天天给我驱妖将魔。我的病是一天重似一天,到最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都到了需要妈妈背着我上学的地步,但即使这样面对母亲的一句:“要不上医院看看?”爸爸都会怒吼如狮:“上什么医院,大仙不是说了吗,她这是狐狸附身,得驱鬼。”于是又是请神弄鬼,我本就虚弱的身体已到了只有捣气的份了。

就是到了这一刻,妈妈也只有以手掩面,不敢大气说什么,泪水湿透了母亲的衣襟。

或许是我命不当绝吧,说到这,我发现坚强的姜女士已经没有了眼泪,或许是这个日子,对她一生都是不会忘记的。

1980年4月30日,爸爸不知遇到什么高兴事,买回鲶鱼和白酒,做在炕上自斟自饮,即使面对着生命垂危的女儿,他都没说给吃一口。

说到这,姜女士再一次流下眼泪。

说句实在的,怕你不相信刘记者,我在10岁前,连鲶鱼是什么滋味都没尝过。

顿时姜女士嚎啕痛哭,一时我们的谈话不得不终止。大约10分钟,姜女士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抬头一刻,我发现她泪花没抹,却露出了笑纹。

就是那一宿吃饱喝得的爸爸再也没醒过来……

我不觉有一丝说不出的难受划过心海。一个女儿对自己亲生爸爸死的描述,竟有一丝说不清的畅快淋漓,做为旁观者的你又做何感想呢?

这或许是我的大幸,爸爸头天死,第二天母亲就给我送进了医院,面对我严重地病情,医生说再晚送来两天,或许我……

姜女士瞅着我说:你说,我爸的死,对于我难道不是大幸吗?

我无言。

      初染赌瘾

我弟弟这一点特像我爸。

面对姜女士没头没脑地一句,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显然姜女士发现自己叙述的毛病,就马上解释说:我是说我弟弟只关心自己,从不关心别人这点特像我爸爸。

真的,面对爸爸的去世,我们四个儿女没有一个掉眼泪的,反倒感到有一丝庆幸。但真正面对生活,我们才感到没了经济来源的日子有多么艰难。

说到这,姜女士不觉长叹了一声,显然她在想该如何描述这段生活。

本来我母亲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由于儿女照顾不过来,还没有弟弟时,就辞了工作,一直在家侍侯我们,同时也照顾家。但那时有父亲的收入,虽然紧巴,但日子还过得去。但现在爸爸不在了,家里经济来源断了,再加上父亲为人处事差劲,又有那么多不良生活嗜好和恶习弄得亲朋反目好友成仇,邻里乡亲谁家也不跟我家走动,那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母亲整天在街道门口哭着哀求政府能给四个孩子(那时大哥12岁。而最小的弟弟只有5岁)最低生活补助完成学业,但又有谁可怜我们呢?直到五年之后,在一个好心人的帮助下,算是跟街道主任说上了话,第六年我们才拿到了几十元的生活补助。当然这是后话。

因为母亲是从山东嫁过来的,这边没什么朋友,谁也不认识,父亲这边的亲戚又用不上,面对生活如此窘境,有人就对母亲说,你送人几个吧,况且二女儿又不是你亲生的。但坚强的母亲即使到了那种境地,也没动过把我们送人的想法。

虽然我们常常以泪洗面, 为过冬的煤犯愁,为明天的饭着急。但坚强地母亲一直跟我们风雨同舟,领着我们四个孩子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每天早晨不到3点母亲就从被窝里爬起,从铁岭河走到文化宫或公园上货,然后再走回来,无论春夏秋冬从没间断过,为的就是能早一点出摊,给我们挣回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用的钱,而晚上,特别是夏天,母亲没有一天是早于12点收摊的。超负荷的劳作,母亲硬朗地身板渐渐变得……

姜女士显然没想好用什么词去形容自己的母亲,竟一时语塞了。但做为同时代的人,我深深理解她无法言衷的苦楚。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我们是以菜叶充饥,虽然常常肚子咕咕叫,饿的我们常常眼睛发绿,但从没影响我和哥哥、妹妹的学习,这或许是母亲最引以为豪的一点。看着每学期儿子女儿捧回的一张张奖状,母亲苍白的面颊旁,那一刻留露地是最最惬意地笑。

    我们知道母亲的钱来之不易,所以在学校我们从不乱花一分钱, 虽然穿戴总是最差的,但学习却是最刻苦的。

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我和哥哥、妹妹也天天早晨出去捡煤糊、拾菜叶,无非是想帮母亲分担一些家庭的负担。但或许我们都感到弟弟还小,所以每当家里遇到什么风雨,我们全家共同承担时,都自觉不自觉地把我们心爱地弟弟放到最最安全地避风港,他从没经历过风雨,虽然他生活在如此困难的家里。

真的,那时冬天是最难熬的,由于屋子太冷,我们四个小兄妹瑟缩在被窝里,也抵挡不住寒意的侵袭,而母亲却要风雨不误地出摊、上货,那种滋味,或许现在的孩子是无法想象的,而且从文化宫或公园上完货后,她都会忙三火四地回到家给我们做好饭,怕影响我们上学,而常常是自己顾不得吃一口,就又出摊卖货了。

从眼神中,我感到姜女士对母亲深深地敬意和爱。

现在母亲自己都说:没想到会过上那种日子,好在几个孩子都非常听话,学习也好,不用操心。

我和哥哥、妹妹都考上了一中,但我们家实在支持不了我们再学习的费用,我们不得不先后走上工作岗位。没有继续念书,这或许是我和哥哥、妹妹最大的遗憾了。

说说你弟弟吧。面对我的提醒,姜女士刚刚有点放光地面颊,突然又暗淡了下来。

我弟弟跟我们不同,他上学时,当老师们一听说是我们的弟弟,都很愿让弟弟上他们班去,但当他们发现弟弟与我们的不同时,都说真不敢想象铁蛋(弟弟的小名)是他们的弟弟。

到不是他有多淘,而是他不好好学习,爱耍小聪明。

那时小孩子中兴玩一种四六二十四的扑克游戏,弟弟总能在小朋友中获胜。这更让他浮躁的心,增添一种感觉——好象世界上只有他最聪明,唯我独尊地感觉油然而升。其实很不好,只是当时我们都没注意他的这种苗头,就连母亲都夸他聪明,会有出息。联想生他之前,她与父亲算的那卦,母亲对小儿子更是爱护有加缺少教育。

或许这就是埋下他赌博瘾的一个原因吧?

面对姜女士探询的眼光,我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我底下了头。因为小时候,我也玩过四六二十四,但我并没有养成赌博的恶习,所以这一刻面对姜女士的目光,其实我真的给不了她所期望的回答。与其伤了她的心,不如不说,继续听她的故事。

16岁,学习不好的弟弟,也辍学上班了。

跟大哥、妹妹都在当时效益很好的毛毯厂上班。

那时毛毯厂效益好,一个月弟弟能开2000多块,但或许是从小的娇生惯养吧,当妹妹每个月交给母亲工资时,母亲却从不管弟弟要。

16岁的孩子,一下有2000多块的收入,又没有一个好的习惯,或许吃喝玩乐,就是他必然地选择。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弟弟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当然当时他有钱,对于他的变化,谁也没在意。直到22岁那年,他欠下别人2万多的赌资时,我们全家才感到问题的严重。

当时我非常气愤,但母亲一直护着弟弟,说:“不用你管,输了就输了呗,以后弟弟会注意。”

而弟弟几近血泪的歉悔,终于感化了我们血浓于水的亲情。

说着,姜女士拿出弟弟当时写下的歉悔血书:

妈:

    您好!

儿知道你从小抚育我们的不易,儿至今记得儿5岁发烧时,为了能给我熬上一碗解毒绿豆粥,你老人家步行两个小时,从铁岭到市内,又从市内到铁岭,虽然一碗粥不能马上让你的儿子病愈,但那份感动,儿或许一生不会忘;13岁时,我与小朋友打架,伤了人家,吓得我不敢回家,当你在晚上找到躲在柴火垛里的我时,却没一句埋怨的话。

妈,我知道你爱我疼我,但不懂事的我,却一次次让你失望。真的,当2万元赌资摆在我面前时,我都想这是你铁蛋干下的——不是人干的事呀!想想妈妈含辛茹苦的日日夜夜,妈,我哭了,这一回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妈、哥、姐,你们看我行动吧!

                                                     不孝儿铁蛋啼血叩拜

面对此书,你不会不动容;面对此情,你如何不感动!

这一刻我不觉也有一丝酸楚掠过心头。

        再犯赌瘾

这次事后,弟弟消停了几年,再加上毛毯厂渐渐不景气,或许也是个原因吧。

97年我在阳明区开了家复印社,不久,为了解决弟弟生活问题,妈妈出资在东四条路给弟弟也开了家复印社。虽然复印社收入不高,但应付生活还是绰绰有余。

这时的弟弟已经有两年多没赌博了,或许我们也都放松了对他的管教,况且妈妈一直对弟弟好,即使弟弟输了两万多时,她也没说什么。

我打断了姜女士的话:你弟弟就没赢过吗?

赢过。

那你母亲是什么反映?

显然我的话,说到姜女士痛处。

你不说这话我倒忘了,弟弟每次赢钱都像大款似的,给家里买回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每到这时母亲都会夸他有本事,如何如何厉害。

说到这,姜女士抬起头瞅我:或许母亲的纵容也是弟弟学坏的一个原因。

大约有一分钟的停顿,姜女士又开始了她的陈述:

弟弟的复印社由于地理位置好,加上他善经营,会说话嘴甜,每个月能有2000多元的收入。有了钱,弟弟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

挣钱一分也不往家交,而我挣钱都是一分不少地交给母亲。

我能感到姜女士陈述中一丝不平的心境。

我跟母亲说,母亲总是说你弟弟还小,大大就好了。

这时他又开始小打小闹地赌,经常以复印社当据点,跟人玩五十K或拖拉机,再加上他雇的女服务员漂亮,弟弟在她身上也没少花钱,我和母亲中午出摊一般都花两元钱吃顿饭,而弟弟哪次都不少于15元,甚至跟女服务员大吃大喝。

姜女士想想说:

当然年轻人搞对象也正常,只是……

姜女士的眼神再次望向了窗外,或许这里面有她无法言衷的东西,于是这一刻我只有顺其自然。

不久,他就又惹了大事。

一次,一位四川大款到他复印社复印东西,他也不怎么就跟人家赌上了。这次他输了2000多块钱,面对还不上的赌资,他给人家打了欠条。他以为人家是外地人不能咋地他,但当人家屡次催要未果时,终于露出了凶狠地一面,拿起复印社的东西就要走,这一刻弟弟害怕了,再三保证明天一定还钱的前提下,四川大款才算放过他,但临走时仍留下一句话:小子,别耍花招,明天不还,小心你的狗腿!

从小没经过风雨的弟弟,那见过这阵势,吓得回家大哭,又是不活了,又是要离家出走,或许他早就算到每每到关键时,母亲都会帮他。当母亲又要拿钱时,我气愤不过地说:妈,你让他走,他愿上哪上哪儿。但母亲却说这事不用你管。气得我浑身颤抖,但面对母亲,我说不出一句话。

这次风波过后,弟弟又好了一阵子,但这时复印社的效益不行了,过去3毛、5毛一张的复印费,现在已经降到1毛钱,已经没有什么利润,于是弟弟的复印社兑了出去。

        夺命5万7

应该说,弟弟每次出事后,都会好一阵子,这次也不例外。但复印社的兑出,对他再次犯赌或许也是个诱因。因为他成天没事闲置在家,虽然我们给他找活干,但他却高不成底不就,时间一长,我们也就放松了对他的注意,或许就是这时他又复赌了。据他自己说是他过去的工友找他,刚开始他还心里想着不能大赌,一旦发现自己输了上百元时,一种翻本的想法,让他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脑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豪赌……

人一到这种地步,是什么事都会干出来的。就是我们每次节假日给母亲的几百元钱也让他给骗走了,他这个人特别有道,说谎有时让人当时识不破,等过后识破的时候他已经把钱花光了。

我弟弟特别能装大头,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只要吃饭他就买单(不是说好朋友,就比如说昨天认识的人,即不是同事也不是同学,在他那就都统称为朋友了)就好象多大的款似的,有那钱给自己的母亲点,请母亲去饭店吃点饭多好呀!

说到这,姜女士瞅我,好象是等待我的回答。我只好点点头,以便她能继续说下去,别断了思路。

我发现他的大脑里有虫子。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他和同学在那玩拖拉机,而且是赢中午和晚上饭的,什么啤酒,几个炒菜,两个拌菜,我当时听着都心疼,最后他输了,还说再玩一把,如果人家再赢,他连按摩都包了,我就不知道母亲的日子那么苦,他兜里到底有多少钱,敢这么赌。

2001年以前我没结婚的时候还能稍微管着他点,而且他最怕我看他的眼神,他这个人说归说做归做,说的可好了,还给我母亲写过保证书和悔过书,可是玩起来死不认帐。

家里现在欠债五万七就是他去年赌博输的,我算了一下就是双职工省吃俭用也得还六七年,就别说母亲没工作的人了,这件事我是今年五月才从妹妹那里听说的,也就是说从我结婚以后弟弟就没消停过,说起来这事也怨我,母亲来过我家好几次而且每次都是坐立不安的样子,问起家里的事总是一脸愁容,我以为无非就是零用钱不够花,这也无所谓,我能给得起。再一个来我家我养她老也无所谓。虽然哥哥嫂子住在同一个胡同里,对母亲的照顾也还可以,我想赡养老人也没人规定就是儿子和儿媳的事,而且我哥的日子过得也不宽松,来我家也没什么,再一个我嫂子对我妈可好了。但是我母亲她是一个极其要强的人,这件事她谁也没说,她担心告诉我们之后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工作和心情。

但她告诉了妹妹,我想母亲之所以跟妹妹说,或许是妹妹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母亲以为她不是自己亲养的,估计她能承受这样的压力,而且也不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麻烦,她更不会心急,却没想到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我这儿,刚听时,我的肺都快要气炸了,回家杀了弟弟的心都有。

每次我回家看到弟弟躺在炕上睡觉,我就想上厨房拿把刀干脆……只是现在我的孩子才三岁,如果……我接受不了法律的严惩,如果法律是人的话,我真想跟他商量商量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的情绪无法控制的话,请求等到我的孩子长大一点,要怎么惩罚我都行,我心甘情愿。

姜女士显然太激动了,话有一点没有层次,缺乏逻辑,但我理解她的心情。

去年冬天,家里被要债的人把大门弄坏了,母亲整天在惊恐中度日。

长期地担惊受怕,加上吃睡不好,又要天天干活,为弟弟攒钱还债。母亲终于病倒了,那天恰巧弟弟不在家,母亲拉肚拉得严重,到后来连炕都上不去了,就这样趴在一进门弟弟的床上睡着了,半夜弟弟回来,一看母亲趴在自己床上,就说:妈,你上你炕上去睡,睡我这干嘛?他连母亲苍白的面颊和病态的样子都没注意。母亲当时泪不觉流了下来,她头一次对弟弟感到失望……

这是我唯一一次听到母亲说弟弟不好。

四月末的一天,母亲突然来到我家,说是想我和孩子了,我把孩子从幼儿园接回来,母亲抱孩子好顿亲,然后又抱抱我,当时我并没对母亲的反常过多关注,我太粗心了。只想母亲来一次不容易,我得给母亲做点好吃的,就从市场买了最贵的菜准备做给她吃,但母亲说她心烦,不吃了,要走。我很奇怪,既然是想我了就住在我家吧,为什么还走呢?

第二天晚上妹妹打来电话说:姐姐你这几天回家了吗?我说没有,我也没说母亲来过,因为这样不好,母亲来看我没去看她,我怕妹妹挑理。妹妹说:我今天回家了,因为我在单位觉得心烦,怀疑母亲出事了,我就请假回去了,结果我一回去正好赶上咱妈刚从市场买了那么多耗子药回来,我就问耗子有那么多吗?母亲就哭了说:有,自己吃呗!妹妹当时很奇怪,但看到母亲的表情,她什么都明白了,于是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哭着问母亲是不是弟弟又输钱了?母亲这才告诉了她,并请她一定保证不能告诉姐姐。

这时我才知道弟弟这次是玩大了,输了5万7!

为了还钱,母亲是走遍了自己认识的所有熟人,才算堵上这个赌债。但时间过去好几个月,面对朋友的催债,母亲已无力偿还。

于是她想到死……希望用一死,唤起弟弟的良知和改过自新的脚步。

面对母亲自杀时,还想到自己儿子。我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弟弟呀!弟弟!!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如果说哥哥、姐姐的呼唤,唤不回你执迷不悟的脚步的话,难道母亲以死相抵,还唤不回你痴迷的心吗?即使你真是铁蛋,也会被这浓浓地亲情感化,被这滚滚地爱意融化。

——,我的亲弟弟,回头吧!!你可怜的妈妈还等你养老送终,你亲爱的哥姐还等你露出真诚地笑脸。

弟弟,妈妈需要你!全家需要你!!!

情以至此,如何能不动容;爱以至此,如何能不感动!

我被姜女士最后几句真诚的话语感动地潸然泪下。

结束采访时,姜女士和丈夫执意要请我吃饭,面对一百块钱,都能攥出水的家庭,我如何能吃的下去。但面对她们的盛请,我只好说:如果你弟弟改好,你请我,我一定吃!

好,刘记者,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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