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堰的昨天 ——池边听风（七）
人生有收获也有遗憾，有相聚也有别离。 陪伴我二十多年的马堰，在我的注视下，在岁月里一天一天消瘦了形态，最终在原野里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一条窄窄的水沟，流水潺潺地叙说着昨天的故事。 出村口，向西北，路过金三斗，顺着中坝堤，相遇大小两口土井，百十来步，便来到马堰边。 曾经，马堰是一片宽阔的水面，由一条窄窄的水沟与上游相连。因为水沟在两座高岗底部，一年四季总会有清澈的流水，或急或缓地流入马堰，让它不会干涸。 马堰也是村边小河的上游，有两条宽阔的水沟向下游不停地倾泻着水流。水流平缓的时候，沟底露出光滑闪亮的黄胶泥面，浅浅的凹槽，像一座滑梯，孩子们从沟顶随着流水，哧溜一声，落入沟底的冲水池，惊起一片浪花。 连接沟两边，常年是由两根树干拼成的木桥，人走在上面颤颤巍巍。父亲挑着沉甸甸的稻谷一步一步向前迈着，我走在后面总是担心木桥会承受不起而折断。 水沟上面也曾搭过石桥，只是每到夏天洪水暴发时，总是把桥冲垮。四周汇集马堰的水流太凶太急，湍急地涌过水沟，冲垮堤岸，冲毁石桥，淹没下游的庄稼，小河沿岸，一片汪洋。洪水过后，村人组织起来，重新拖回石板，搭建石桥。人类和大自然不停地斗争着，终究敌不过洪水的执拗，人们妥协了，在下游窄窄的水沟上搭起石桥。马堰堤岸上的缺口，像两条巨大的伤口，袒露在原野中。
孩子们在马堰周围浅浅的草滩上放牛放鹅，在清澈的池水里遛鸭。夏季一场洪水之后，水流平缓，孩子们又会拦水筑坝，在下游的小河里捉鱼。那些随着洪水从上游池塘里逃出来的鱼儿，在孩子们手中挣扎，在篮子里不甘心地弹跳。 夏季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洪水给马堰以奔腾的气势，但同时带来的泥沙也让它慢慢地淤积。在风雨的洗礼下，池面越来越小，周围草滩向池中蔓延。渐渐地，马堰被中间一条宽阔的水沟隔成两片。 人们在马堰周围挖泥筑埂，开垦出一片片旱地，那儿南瓜、豆角、山芋、玉米争先恐后地在肥沃的土地上茂盛地生长。 西边的池水干涸后，村人沿水沟筑田埂，开垦出几片水田。几年之后，东边池塘也被开垦成水田，种上稻谷。夏季洪水来临之时，淹没的稻秧只有一些尖尖的叶子在水面上摆动，三两天洪水退后，它们又灰头土脑地出现在阳光之下。 老人们一个个故去，年轻一代在城市的角落里为生活奔波。 马堰里种上茂密的柳林，一条水沟穿林而过，向远方流淌。 风儿吹过，柳树沙沙，似在向来客们诉说着马堰的昨天。 2023年6月13日。 作者：大漠枭雄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