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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之田小娥,无尽的情欲背后,是对命运不公的抗争

 新用户3562FyZS 2023-06-30 发布于浙江

黑娃在郭举人家中与田小娥偷欢之后,他开玩笑似的问小娥,人家都说你给郭举人泡枣,这事是真的吗?

谁知,小娥的脸色变了,她甩了黑娃一巴掌,呸。哪有这等好事,他吃的那都是用我尿泡的枣。

那是田小娥第一次对命运的反抗。不得不说,这个出生卑微,家世凄惨的姑娘身上有一股倔劲,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她有满腔的叛逆精神,也改变不了她后来的悲剧,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退路。

田小娥是陈忠实的《白鹿原》中极富色彩和张力的一个人物,也是最具有矛盾和冲突的一个女性人物。

她的父亲虽然也是一个有点墨水的读书人,但对这个女儿丝毫不放在眼里,为了钱,他把田小婉卖给了家境殷实的郭举人。

虽然说田小娥是郭举人的二房,但他把她买回来根本就不是为了睡觉,是为了让她泡枣。他的正房妻子每天晚上都盯着小娥把枣塞进身体,她才心满意足的离去,第二天,又兴致勃勃地把枣带回去给郭举人服下。因为据说,这女人泡的枣可以延年益寿。

田小娥在郭家与下人没什么两样,她平日里要负责家中的诸多劳务,在郭举人处也得不到点滴的关怀。

一个弱女子,被父亲卖了,夫家也没有地位,心中的苦闷憋屈可想而知。这时候,黑娃的闯入,恰恰填补了她渴望又空虚的心灵。

她几次挑逗,黑娃就轻易陷入了情网。但也很快被郭举人发现,两人双双被扫地出门。

以田小娥此时的身份,一个偷汉子的臭女人,谁家会要?父亲不会同情她,乡里人更看不顺眼她。因此,当黑娃决定带她一起回白鹿原的时候,她其实是很感激的。

她确实是个不检点的女人,但那也是她唯一能做的反抗。

可是,被现实逼到绝路,在那个旧时代,旧社会里,她离开依附的男人,还能去哪?

实际上,田小娥要的不多,就想有一条活路,有一个男人,有一个家。后来,黑娃带她回了白鹿原,两人不被村里人接受,无奈住进破旧窑洞时,田小娥还是激动地抱着黑娃,对他说,

“我不嫌瞎也不嫌烂,只要有你……我吃糠咽菜都情愿。”

只是,好景不长,两人的小日子没有过多久,黑娃在鹿兆鹏的煽动下加入了一场政治运动,最终闯下大祸,不得不逃走。

田小娥没有办法,她的男人出了事,她在白鹿原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丝依靠,她该怎么活?她无奈之下,只好去找鹿子霖帮忙。

鹿子霖是白鹿原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白嘉轩的死对头,当然,他也是一个阴险狡诈,好色欺弱的人。他看上了田小娥的美色,趁机霸占了田小娥。

田小娥能怎么办?对于她而言,除了自己的身体可以利用,她还能利用什么。黑娃没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能不能回来。绑上这一棵大叔,起码能让她在白鹿原这片土地上有个依靠。

当然没有了男人的田小娥也时常受到村里无赖的骚扰,有个叫狗蛋儿的光棍经常跑到田小娥窑洞外打转,被白嘉轩抓住,说是两人有奸情,把狗蛋儿和田小娥都当众打了一顿。

于是,鹿子霖怂恿田小娥去诱惑白嘉轩的长子,来趁机报复他。按他的话说,假如,她能让孝文沦陷在自己的温柔乡里,也就是把尿撒在了白嘉轩的头上。鹿子霖对白嘉轩也是有仇的,因为两人之间的种种过往,他想要利用田小娥,暗地里给他的老脸蒙羞。

田小娥听从鹿子霖的话去做了,她成功引诱了白孝文,也让白孝文因为两人之间不正当的关系,受到了白嘉轩的惩罚。白嘉轩在祠堂里当中鞭打了白孝文,使他受尽了羞辱。

但此时的田小娥却感觉不到一丝快感,因为白孝文明明就是因为自己才犯了规矩,她知道是鹿子霖利用了她,既然他会这么做,指不定下次他会利用她做啥。后来,当鹿子霖幸灾乐祸的再次来找她时,她又一次反抗了,她骂走了鹿子霖。

骨子里,田小娥没有坏心思。我个人觉得,她也没有有意去冲破什么旧封建伦理思想,因为环境就是如此,她也不得不接受,她只是想活下来而已。

但是她的出生,她过往的经历在那个时代背景之下,容不下她生存,即便她反抗,也是无声的呐喊,没有人能听见,也没有人能够救她。

在白嘉轩的一顿鞭笞之下,也可能是因为他长久生活在父亲的严格管制之下,内心的压抑和叛逆被彻底激怒,白孝文堕落了,他与田小娥整日厮混在一起,两个被社会抛弃的灵魂互相取暖,努力吸取着对方身上那仅留的一点温存。

至到两个人把家底掏个精光,屋子里再也找不出一粒米来,白孝文本能的自我生存意识促使他抛下田小娥去寻找出路,田小娥再一次失去了希望。

田小娥一生跟随过多个男人,但没有一个男人能够给她一个想要的家,一个哪怕不那么温暖的家。

最后,她被黑娃的父亲鹿三一刀刺死在冰冷的炕床上。“大”,田小娥转头看了鹿三一眼,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倒下毙命。

鹿三始终都无法忘记田小娥最后的那个声音。其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田小娥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媳妇呀,虽然她本心不坏,但他认定黑娃的悲剧,白孝文的悲剧都是这个灾星女人所带来的。只要解决了这个女人,也就解决了一切问题。可是,这毕竟是一条人命,鹿三的心也一定颤抖过。

田小娥的这一声叫喊里有不甘,有惊讶,有绝望,有悲痛。至始至终,白鹿原都容不下她。

直到她死后,白嘉轩还修了一座妖塔想要镇住她。

整个小说中,在描写田小娥这个人物上,我觉得最具有魔幻色彩的,就是田小娥死后附身在鹿三身上的那一段。

田小娥向白嘉轩痛诉道,

“我到白鹿存惹了谁了?我没偷掏旁人一朵棉花,没偷扯旁人一把麦秆柴火,我没骂过一个长辈人,也没搓戳过一个娃娃,白鹿村为啥容不得我住下?”

白嘉轩丝毫没有动色,他始终认为,在传统文化伦理道德之下,田小娥是不能够被社会所接受的。

这是田小娥的最后一次反抗,很悲哀的是她的反抗,只是一个鬼魂的无声诉说,无力抗争,她本应该也不能够有反抗,像她这样的女子又有什么权利抗争呢?

田小娥是《白鹿原》中一个悲剧女性的缩影,也是旧时代下诸多女性凄苦人生的缩影。

其实仔细阅读小说,你会发现不仅仅是男性如此看待女子,连女人自己也在无意中物化了自己。

小说的开头,白嘉轩死了五任妻子后,他有些怕了,不敢再娶,白嘉轩的母亲白赵氏说,

“女人不过是糊窗子的纸,破了烂了揭掉了再糊一层新的。”

这句话从白赵氏一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才显得那样讽刺,因为连她自己都对这样的伦理道德没有产生过疑虑,可想而知,那个时代下女性生活的凄悲。

再比如说书中鹿子霖长子鹿兆鹏的原配夫人,因为得不到丈夫的关爱,活活守了一辈子活寡。长期的独守空房,她内心扭曲,动了邪恶的念头,幻想着公公与自己能够发生关系。最后,她看起来龌龊的念头被人发现,她的父亲亲自喂了毒药,让她再也说不出话。

无论你抗争与否,在那个时代背景之下,每一个人女人身上都像被压了一副枷锁。她们在重压之下艰难前进,想要反抗,却力支单薄。

正如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她两次被人卖,儿子被狼狗叼去,她反抗过,挣扎过,最后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诉说自己内心的苦楚,可是没有人可怜她,没有人安慰她。人们除了看她的笑话,毫无感情。

想到这些女人们的命运,令人心生悲凉。

不管怎么说,我们应该感谢这个新的时代,最起码,城市给了每个人生存的机会,只要你付出劳动,争取机会,没有人能够鄙视你劳动所得的成果。

希望,在历史的浪潮之下,每一个女人都能够活出自我,每一个人的生存都能够被尊重,被肯定。

我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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