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最近，情歌王子张信哲全国巡演的视频铺天盖地，Ann随意点开一个，阿哲几十年不变的清澈嗓音瞬间让她沉沦。 可是，听着听着，Ann泪如雨下，每点开一个视频，眼泪就会汹涌而至，不能自已。她只能迅速灭屏，不敢再去看了。 阿哲的歌声见证了无数70、80后的青春和懵懂，无论是稚嫩早夭的爱情还是纯净得如同蓝天白云一般的友情，他的声音就是青春这部电影的背景音。 Ann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美丽女孩的影像，是她中学时代最好的朋友——Lily，她是阿哲的超级粉丝。 02 Lily是学校公认的校花，每天放学，屁股后面都会远远跟着一串男生。她当时没有男朋友，只是一门心思地喜欢阿哲。 Lily性格开朗，有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永远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她各方面都很优秀，尤其是画画，写得一手好字。 她追星狂热大胆，众人皆知。在音像店磨着老板把几年前的库存都翻了出来，只为一盘阿哲刚出道的磁带和海报，在九十年代那样一个封闭的小县城里实属不易。 那个年代流行穿毛背心，Ann记得特别清楚，Lily的妈妈当时给她织了一件苹果绿的毛背心，上面除了有卡通图案，还特意用白色毛线织了阿哲的英文名：Jeff。 同在追星的Ann羡慕得不得了，因为她的妈妈只会对着她的偶像照片说：“哼，你的眼光可实在是太差了！”这让Ann感觉十分羞耻。 很多男生喜欢Lily，大多数女生却是讨厌她。因为Lily是单亲家庭，和男生关系又好，早早被贴上了“疯丫头”的标签。 其实很明显，女生的心理都是出于嫉妒。 有一次上操，后面的女同学用很难听的语言诋毁她，丝毫不避讳，就是故意为了让她难堪。 Ann听不下去了，但她只能默默瞅了一眼旁边的Lily，只见她冷哼一声，见怪不怪，不以为然。 Ann现在细想，她终究还是会感到委屈和难过吧，只是她能很快调整好心态，不去搭理她们，昂首阔步继续向前走。  Ann很羡慕Lily，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她身上那股子炽烈和执着的劲头，她活得那样舒展、洒脱，收放自如，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内心强大。 当年的Ann一直很困惑：为什么Lily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那样理直气壮？她怎么那么有底气？ 二十年以后Ann才明白，原来，那叫“自信”！ 03 Ann在Lily身上，看到她想有却不敢有的一切。 更重要的是，Lily能够共情自己，虽然Ann有时嘴上不说，Lily还是能看出自己不开心，并全心安慰护着自己。这让Ann第一次有了被人重视的感受：原来还是有人在乎我、关心我的。 Ann记得有一次Lily不开心的时候，跑到她家，坐在窗边大哭一场，而Ann却只能傻呆呆地望着她，什么也说不出，最后只能陪她一起哭。 其实Ann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陪着她落泪，从小到大，她大部分时间的感受都只是一片空白，因为她从未触碰过自己内心的感受，所以她根本无法共情别人。 也许，她当时已经尽力了。 Ann还记得有一次Lily的妈妈回姥姥家，不愿意单独和继父相处的Lily便留宿在Ann的家中，她们睡在一起。这样的亲密让Ann有些不知所措，但Lily却兴奋得像个小鸟一样说个不停。 Ann现在能感觉到，Lily当时是那样鲜活，那样快乐！而自己却像个呆呆的木头人。 Ann的麻木和疏离，在人际关系中表现退缩，其原因是真实感能力不足，她从未获得过对主观体验明确和确定的感觉。这源于她成长过程中养育者在情感上明确回应的缺失。 04 后来，因为一个男生，Ann和Lily之间的感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那个男孩是Lily的初恋，只是他们早已分手，但是Ann看得出来，Lily喜欢的一直都是他。 高一新学期开学，班里最帅气的两个男生坐在了Ann的后桌，其中一个就是那个男孩。 那个男孩实在太招人了，大眼睛睫毛超长，大家都说他的眼睛像骆驼，他只在上课时戴一副眼镜，大大的眼睛几乎能撑破眼镜框。 Ann总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另外一个男孩则是又酷又帅，皮肤有点黑，很少有笑脸，说话一着急就有点磕巴，感觉特别可爱。他酷爱足球，在足球场上吸引了不少学妹。总有学妹在教室门口等他。 他们俩没事就逗Ann玩，还总爱揪她的马尾辫，每天打打闹闹，不亦乐乎。 有天晚自习，Ann感觉到酷男孩用笔轻轻划着她的辫子，一下又一下，然后悄悄问她：“你用的什么洗发水？怎么这么柔顺？”边说还边让旁边的帅男孩也来摸。 Ann觉得特别搞笑。那段时间，一向内敛的Ann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Ann能感觉到帅男孩对她的喜欢，但是她不敢想，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她也能感觉到Lily每次到她座位找她时，男孩的尴尬。 富有戏剧性的是，某天晚自习后，男孩真的将Ann堵在楼后，向她表白了！酷男孩则在旁边打掩护。 Ann受宠若惊！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表白。但是，她拒绝了，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身后传来男孩急切的跺脚声和一声吼，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05 第二天，Lily放学后去理发店把长发剪了，理了个板寸！当时学校正在举行足球比赛，当她出现在半山运动场上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她剃了板寸，依然那么好看。她站在Ann的面前，对着Ann一直在唱歌，唱了一首又一首，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山上的风吹着她的脸，不知是天太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那红红的鼻头和耳朵让Ann记忆深刻。 其实，当她剪发后出现在Ann面前的一瞬间，Ann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当时流行一首歌：梁咏琪的《短发》。 “我已剪短我的发 剪断了牵挂 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 长长短短 短短长长 一寸一寸 在挣扎 ……” Ann直接傻眼了，现在想起来却是心如刀割。 06 没多久，Ann的家人反对Ann与Lily来往，理由无非是那些大人愚蠢的偏见，其实都是那自以为是的道德感在作祟。 Ann心里一直想质问他们：“就算是父母犯的错，和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一向自律的Ann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母亲完全不信任自己，因为母亲发现她那时已经开始不听话了，家长的权威和自恋受到了挑战，母亲抓狂了。 最后，Ann屈从于母亲的强势和百般阻挠，没有说一句话，用行动直接与Lily断了来往。那种感觉就好像一颗种子刚刚发芽，就被狠狠掐掉了——Ann的真实自我再次陷入地底沉睡。 这也为Ann大学时期的叛逆埋下伏笔。 过了一段时间，Ann与那个男孩有了一次长谈，得知他和Lily已经复合在一起了，Ann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写在最后 最近的Ann一直处在哀悼期——对少年时代重要客体丧失的哀悼。这个哀悼迟到了26年。 孩子在青春期最重要的关系，就是与同伴的关系。 现在回想，Ann虽然是被迫离开了Lily，丧失了理想化客体，但Lily也同样丧失了她生命那段时光最中重要的客体，对她而言，这何尝不是一种创伤呢？ 也许这个创伤还会激活她早年与父亲分离的痛楚。 自始至终，她都欠她一句：“对不起！”  暖妈拍摄：微光  · EN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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