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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志 Personage 赵勇，山东省高唐县人。中国小说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山东聊城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国家庭报》《诗词报》《文化月刊》《神州》《鸭绿江》《参花》《奔流》《名家名作》《楹联博览》《辽河》《特区文学》《唐山文学》等报刊杂志。 作品欣赏 短篇小说 三眼井 赵勇 高州县城北十里，有一个财主姓徐，家有千亩良田，在当地是个大户。 徐财主一家很讲究，只喝高州城内三眼井的水。那是口古井，都说那口井里的水不但味道醇美，还能延年益寿。为此徐家还特别准备了一辆拉水的马车，雇了一个叫老王头的人专门为他家拉水。 这老王头五十多岁，不但赶马车的技术一流，性格特别开朗。有个小伙计叫顺子的愿意跟他学徒，他欣然应允。这顺子家在城东三十里，家里穷，兄妹又多，就出来讨口饭吃。被徐财主看中。就收了他做零工。别看顺子岁数不大，干活特别灵透。东家和老王头都挺喜欢他的。每当出车的时候老王头就带着他，顺子特别好学，时间不长，就把那车赶得贼溜。老王头笑着说后生可畏，顺子以后准超过他。 有一天，老王头忽然说身体有病，要回家养病。徐财主说你走了马车谁赶呀？老王头说顺子准行。于是顺子把这活接了。 徐财主无儿，老来得了个女儿小芳。年方十六。长得特别水灵。别人好多说媒的。徐老财主说要把女儿留在家里，招女婿。 其实，小芳早就对顺子有好感。经常缠着顺子。这不，这天早上顺子要进城拉水，小芳又在大门外截顺子，非要和他一块去。 “那可不行。”顺子拒绝道，“东家不让你出门，我怎敢？再说了，现在世道这么乱，要是出了事，东家还不扒了我的皮呀。” 小芳把小嘴一撅，生气地说，“不是有你保护吗？怕啥呀？” “那也不行，现在土匪多，专门抢大姑娘，我可斗不过他们。” 小芳冲他狡黠地一笑，说:“你信不信，我早晚会去的。” 第二天，顺子又去拉水。这次小芳没缠着他。很高兴。把鞭子一甩，这马蹄声声，就上了路。 可是走了二里多路。发现小芳站在路口。截住了他。这下可把顺子吓坏了，赶紧下了车。说道:“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怎么办？反正我已经出来了。老太爷要是问，我就说是你把我带出来的。你是让我去还是不让我去？” 顺子一看，没办法了。干脆就带她去吧。 顺子让小芳坐在另一个车辕上，他怕小芳摔着，只能缓缓而行。 小芳说:“你不是马车赶得贼溜吗？咋比老牛都慢？” “可不敢快了。要是摔着你，我担当不起。”顺子说。 到了北门楼，路不通了，就得往东拐，从东门进。小芳问:“怪不怪？为啥北门没有门，还总关着的铁窗户。” “这都不知道呀？我告诉你吧。这个北门是和北京金銮殿正好相对，要是开了北门，就会冲了金銮殿的风水。引起天下大乱。所以北门不能开的。据说有一年开了一次铁窗户，高州出了个大官，差点把皇帝的江山给搅乱了。所以铁窗户也不敢开了。” “奥！我说呢，怎么别的地方都有四门，唯独咱这里只开三个门呢。顺子哥懂得真多”小芳嘿嘿一笑。 从东门进入城里。三拐两拐，就到了三眼井了。三眼井位于高州城的中心，在一家废弃的皇家花园内。顺子停了马车。把水桶提到井口。小芳也从车上跳下来，跑到三眼井旁边。好奇地往井里看。 “你看，这三眼井靠得这么近，水都这么清。”小芳叫道。 顺子赶忙把她拽到一边，说，“别离这么近，掉进去就没命了。” “这三眼井这么出名，到底有啥神奇的呀？”小芳问。 “这三眼井可有来头了。听老王大爷说，是铁拐李用拐杖挖的。那年，高州大旱，半年没下雨，不但地里旱，井都干了，好多人渴死了。铁拐李来到后。用拐杖一戳，就戳出一口井来。”顺子指着方砖的井口说’“就是这口井。当时这水咕咕地冒。人们争相恐后地去抢，都说是天上的甘泉。其实这口井是苦水井，只因为人们渴极了，才认为最好喝。铁拐李一看这么多人抢，不够喝的，就在旁边又戳了一口井。就是这三角砖的井。当时水也呼呼直冒。人们争先恐后地喝，说'更甜’。铁拐李又戳了一眼井，就是这长方砖的井。这水也咕咕地冒。人们喝了后，说“最甜”。后来，人们只喝长方砖井口的井。其他两口井一个饮牲口，一个洗衣服了。” “嗯嗯，顺子哥，你懂的真多。”小芳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顺子嘿嘿一笑，就开始打水。小芳看着顺子麻利的动作，越看越喜欢。 “这是哪里的妞呀？”忽然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他俩回头一看，是一个满脸横肉，肥的像猪一样的家伙。顺子认识，知道这是县保安大队长刘胖子。这刘胖子可不是好鸟，整天欺男霸女，耀武扬威。顺子知道惹不起，忙说，“刘爷。这是俺妹子。” “你妹子，唬我吧？一个拉水的伙计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妹子？说实话。”刘胖子斜斜的眼睛，瞄着顺子。 顺子一看唬不过去了，只好说:“这是俺东家的女儿，俺东家可是城北的大户，不是一般人。你可不能胡来。” “知道了，不就是徐大财主吗？听好了，传个信，就说俺刘胖子看上他家姑娘了，住几天要到他家提亲。” 小芳本来就对刘胖子讨厌，一听刘胖子提亲，当时就不干了。说:“你算什么东西，长得像猪一样，也配娶俺。给你说，俺早和顺子哥定亲了，你想都崩想了。” “呵！小丫头片子，脾气倒不小。俺就喜欢这样的。等你入了洞房，非要把你整舒服不可。”说完“嘿嘿”一笑，扬长而去。 顺子埋怨小芳说:“不让你来偏来，你看闯祸了吧？” 小芳把小嘴一撅，说:“我不怕，有你给我顶雷。” 回到家，徐财主正在找女儿着急呢。一见女儿回来了，连忙抱住女儿，说:“傻丫头，你到哪里去了？你可把爹吓坏了。”又呵斥顺子道:“谁让你把小姐带出去的，你好大的胆子？” 小芳赶忙替顺子辩护，说，“不怪顺子哥，是俺自己跑出去的。” 徐财主冲着小芳嚷道:“还不见你娘去？你娘找不到你，快疯了。”小芳一听母亲着急了，赶紧地走了。 徐财主对冲顺子说道:“还愣着干啥？还不快把水卸了。看我以后不找你算账！” 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几天后，没想到刘胖子果然亲自带着礼物来提亲。徐财主一听刘胖子来了，有些慌张。他早就知道刘胖子欺男霸女，不是个东西。但鉴于刘胖子是县保安大队长，有一帮子人，也不愿得罪他，只好和他打圆场。 这刘胖子倒开门见山，说，“我看上你家姑娘了，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徐财主忙说:“我家姑娘不懂礼数，配不上你这县里的官爷。再说了，我就一个姑娘，将来要给她招上门女婿。” “我过来给你当上门女婿。”刘胖子厚着脸皮说。 徐财主差点没气乐了。心里想就你还当上门女婿，还不把我家拆了呀！赶忙说女儿已经定亲了。 “定亲了？是谁？”刘胖子把眼一瞪。 “谁？”这一下把徐财主问住了。忽然，顺子从那屋走过来，他灵机一动，说:“就是他！顺子。” “你蒙我吧。”刘胖子一脸的不屑。 “千真万确！”徐财主说，然后对顺子使眼色，说“是不是？” 顺子赶忙说“是。” 刘胖子还是半信半疑。说，“好，就算我信你一次。他俩要是半年不结婚。我就来抢了”说完带着那帮人走了。 这下可把徐财主愁坏了。说实话，确实也挺喜欢顺子这小伙子的，可是，把他当女婿，从来没想过的。 他把事情和太太女儿一说，女儿高兴的要跳起来，说“愿意。”徐太太用手戳一下女儿，说:“看你高兴的，也不学矜持点。嫁不出去呀。” 小芳一摆脑袋，说:“是俺爹把许给顺子哥的，父母之命，能不从吗？”说完嘿嘿一笑。 “臭丫头，就知道犟嘴。”徐太太笑道。 女儿和老婆愿意，就只剩下顺子了。 顺子说:“这事俺说了还不算，还要问问爹娘。” “好吧，住几天你就回老家去一趟。现在日本鬼子打到北县了，咱这里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趁现在还太平，回家商量后赶紧结婚，别拖着了。” 顺子满口应允。 几天后，收拾东西回家。他家离这里有三十多里路。好不容易到了家，却发现母亲病得很厉害。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这一折腾，一个多月过去了。 有一天，为母亲到镇上抓药，在街上听人说日本鬼子把县城占了。都人心惶惶的。几天后，各乡镇也换成日本的膏药旗。那些土豪劣绅摇身一变，成了维持会长。 顺子想，那些平时炫舞扬威的拿枪的那些家伙们对付老百姓行，一见到鬼子就怂了，摇身一变城了汉奸。可恶！ 尽管把所有的药都用了，母亲的病却越来越厉害。最后还是没挽留住生命，去世了。 母亲办完丧事，已经几个月过去了。顺子想，这么长时间没回徐财主那里，也不知道徐财主那里怎么样了。于是把徐财主家要他做养老女婿的事和父亲一说，父亲说:“咱家穷，招女婿就招女婿吧，也是你的造化。只要你以后当了家，别忘了家就行。” 顺子赶紧到了徐财主家，发现徐财主家贴着白纸，大门紧闭。忙问邻居怎么回事。 邻居说叹了口气，说，“前几天，刘胖子领着一群鬼子进了村，要徐财主当维持会长，徐财主不肯，还破口大骂。那个鬼子头目昭田中佐恼羞成怒，一枪打死了徐财主。徐太太要和日本鬼子拼命，被日本兵用刺刀挑了。他们看小芳年轻漂亮，把她带到城里去了，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顺子听到这里，悲痛欲绝。他要到城里找日本鬼子，救出小芳。 他到了城门口。现在日本鬼子占了县城，检查很严。顺子啥也没带，几个站岗的伪军问了几句，就放他进城了。 他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铁匠铺买了杀猪刀。他把到掖在腰上，就打听鬼子的住处。有人说就在三眼井不远处县衙门附近。三眼井他特别熟悉。他发了誓，就是拼死也要把小芳救出来。 到了三眼井，发现井旁围着一群人。他有些好奇，他走上过去，发现他们正在围着一具尸体，叽叽喳喳议论着。这尸体还湿漉漉的，好像刚刚打捞上来。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赶忙掀开人们刚刚盖在脸上的衣服，一张熟悉的面孔展现在面前。是小芳！他的小芳自杀了！ 隐隐约约中，他听到别人议论。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原来小芳被日本鬼子抓到县城后，被日本鬼子轮奸了。小芳不忍受辱，光着身子跑出来，跳井自杀了。据说跳井的时候，一直喊着“顺子”的名字。顺子肝胆欲裂。 “小芳……”顺子抱着小芳的尸体哭了起来。一股悲愤涌上心头。泪流不止:“我对不住你，我应该早娶你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我一定要找狗日的算账，为你报仇！”说完就要拿刀往外冲。 别人有认识顺子的，赶紧拦住他，说:“你傻呀，鬼子们都有枪，你一个人去不是白白送命吗？” “我就是死，也要杀他们几个。”顺子眼里冒火。这时候，听到有人吵吵，:“不就是死了个人吗？有啥大惊小怪的？都给我散了，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顺子一看，是刘胖子到了。刘胖子也看到顺子了，有些意外。他发现顺子两眼冒火，知道事不好，赶忙掏枪。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枪掏出来呢，顺子的刀已经捅进刘胖子的肚子了，刘胖子鲜血直喷，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杀人了！”有人喊道，接着哨声四起，附近的日本鬼子赶过来了。 有人对顺子说“还不快跑？”顺子撒腿就跑。日本鬼子在后面边打枪边追。 他慌不择路，竟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四周都是高墙，而鬼子的枪声越来越近。怎么办？突然一个角门开了，有个人把他拽了进去。 他定睛一看，认识，是老王头。他有些奇怪，老王头怎么会在这里？老王头说:“”先别问，赶紧跟我走。”说完他打开院里的一堆柴火，原来有一个地道口。老王头示意顺子先进去，然后他跟了进去。封闭好洞口后，他俩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出口。 老王头告诉顺子，小芳的尸体，他会找人收殓的，让顺子放心。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让他到城北找金大队长，金大队长会替他报仇的。说完，又回去了。 第二天，顺子终于找到金大队长。金大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子。那眼睛像刀子一样直盯着顺子，把顺子看得有些发毛。顺子赶紧从怀里掏出那包东西，递给金大队长。金大队长看到顺子递给他那一包后哈哈大笑，说:“这老王头果真厉害，把日本兵的城防图都搞到手了”。然后对顺子道谢。顺子说他不走了，也要求参加抗日的队伍。金大队长知道顺子的遭遇后很同情，说:“日本鬼子在中国的土地上无恶不作，恶贯满盈，我们一定能打败鬼子，给千千万万个死去的苦难同胞报仇。”并答应他加入了抗日队伍。顺子很高兴。 几天后，八路军一个团到达高州，并联合金大队，向高州城发起猛攻。由于有了城防图，对敌人的兵力部署了如指掌，不到一天功夫，就全歼了敌人。那个日本鬼子头目昭田中佐想要投降，也被顺子打死了。顺子连开十几枪，把他打成筛子。 高州城解放了。全城人敲锣打鼓，欢庆着胜利。顺子在人群中突然发现了老王头，他像见到亲人一样，一下子扑到老王头的怀里，激动地哭了起来。 老王头紧紧地抱着顺子，也是热泪盈眶。拍着顺子的背说:“孩子，县城解放了，杀了那些狗日的，小芳一家可以瞑目了。”并告诉顺子，他已经把小芳的尸体运回城北，和徐财主夫妇葬在一起。顺子十分感谢，并告诉老王头，等把鬼子赶出中国后，一定把小芳迁到他家祖坟，永远做他家的媳妇……（完） ——原载于《神州》2021年第5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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