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鲹鲤论道 周小豆 西南有水，其名曰邛，纵广数十里，有涯接山，叠影千重，翠卧悠然；有水漫涌，碧透万顷，明媚嫣然；其深也致，波澜不惊，盈盈沃沃，清灵其里。其浅也淅，砂石错落，熙熙攘攘，林总其表。 水之侧畔，草泽嘉矣，鲹鲤出于其间，或食或嬉，相娱为邻，自是交好，然其族系负志而异。 鲹曰：先人有言，趋于水滨，和风惠雨，斜晖脉脉，既乐于声光，亦浸于颜色，岂不美哉？又有络绎人家，投食相惜，滋泽膏润至极，岂不快哉？故此去西北，坦途逍遥，悉而得之，有风煦染，顺波浮沙，有雨晕涤，牵漪跃荡，有光璨漫，溢彩跺石，有馐纷沓，执縠珠联，殁之亦足矣。 鲤曰：族辈告之，涉于深渊，其途荆棘，逆流之处，皆为负重，前行之地，尤为冷寂，可用之食，几不裹腹，清光暗淡，恶蛟盘桓，至于龙门，冲波直上，十跃九跌，回旋不止，鳞折瘀纹亦常有之。然龙门既往，各凭其力，各行其事，无为而无所恃焉，超然物外，自得其乐，此道愿闻，虽途崩夕死亦无憾矣，就此东南去。 江湖之下，终各逐其生，背向而决。 鲹湎美于浅滩，顺流而往，自得于前程。须臾之际，有虾拜倒：彼间乐，愿共赴华章玉食，后继相趋。鲹虾合流，大势浩然，豪气云天，击水傲之于湄。 是日，沙石俱现，水波回环，人语依稀，应为到矣，摇尾鼓鳍，曰：至此视听无极、口腹无患，纵乐放旷、纵欲自达，可以逸身归心矣。 斯与晨昏，风起于无形，扼浊浪，卷沙尘，不见天日，浅水之域，尤为动荡。有藤笞笞、有石轰轰、有沙卷卷，乱则无敌，应则无序，鲹避无栖所，轻薄之躯，逐落不安，眼迷一瞬，见无咫尺，耳嗡半步，听无悉疏。风浪既去，满目疮痍，青梅之伴，半数夭亡于沙边，暴尸于旷野，之于前尘，心有戚戚焉。 斯与子夜，雨落于无边，有电闪于火光，奔腾狰狞，徘徊于无眠；有雷霆于万钧，蓄势咆哮，惴惴于无力；有冰晶于凌厉，震颤齐发，怆然于无心。鲹避无居舍，渺然一粒，漠然由之。阴晦交加，滨水之地，乱之者贱贱，哀嚎之声，斥于天际；雨过风清，沚渚之畔，卒之者绵绵，浮尸之域，满于半湾。同行者不足二三，之于前尘，夫复无主矣。 斯与晴明，日曝于无疆，灼灼于无寻欢之意，昏昏于无觅食之欲，茫茫于无落拓之选，心无安处，身无放处，乏则乏矣，饿则饿矣，且飘且泊，其间饿殍填道。及闻人语，乞尾待食，及见人形，张嘴讨食。欣欣然间，张网而来，玩弄于股掌，遗弃于荒郊，气绝之际，百思不解，前尘大业，消弭遁迹未可得，不瞑目也。 鲤自警于心，自制于行，清欢于己，勤修于身，致力问道于龙门。 一念一掷，克己于前，苦练内功；聚才于中，融通外力；无为于后，天地自容。久之，不丧志于物，不颓唐于智，不羁绊于道，是为逍遥游也。 十步一寻，负压而下，鳞斑刺身，调息忍痛，义无反顾，久之，其鳞紧致，贴合坚实，潜水如石沉大海，能涉之更深也。 百米一渡，冲突而上，头腮掩体，眩晕不畏，力竭不止，久之，头型尖端，腮线弧转，破水分流如利剑出鞘，能涉之更急也。 千域一省，于微光处扪心追路，于冷幽处执心赶路，于寂然处修心筑路，于凶险处匠心开路，久之，逢暗聚光，临幽降躁，沉静弗孤，处变不惊，能涉之更广也。 万境一象，龙门耸矗，何叹呼仰止？且奋力跃之，不休不竭。未得其时，道不可逾，何足吁嘘哉？未得其妙，道不可悟，何以之强取？且卯劲而为，不退不让。久之，纯然之举，心无纠之，能涉之更高矣。 以为一焉，归于无呼。龙门之上，锦色外溢，华光烂漫，氤氲于内，淡泊于昔；目光深邃，透之六合，凛凛秋波，致远于后，锦鲤臻臻矣。镜花水月，恍然澄澈。浮生轮转，起于本心，从心而为，止妄而定，笃定而行，劳力而慷，身心合一，终自得于道，及至无为矣。 噫，斯以极致之乐始，困苦艰难遗恨之，厄咽其间，以为天时地利不与之，终不足成一事，不能谋一世，甚然，牵祸周遭，千夫所指。斯以极致之苦始，行于天地，不易皆为常态，不顺皆为自然，一箪食，一瓢饮，亦足以自得于内，惜恩于外，奋发更剧。是为人和之力，内外席卷而来，不可穷尽。是以无往不成，无成不彰，永年之内，循循前后，归心八荒，九阙烟消，脉脉一隅，德泽渐渐，大道自显。
作者简介： 周小豆，男，四川人，文职人员，嬉于文字，聊以自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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