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没了。这是多年前回村听闻的事儿。当时,不禁一惊。又问,咋没的?说是在后嵧,骑车撞了树。于是,我想象着那场景。颠簸不平的山中土路,怪石丛生,杂草密布,车行其上,颇费油,更费神。非车技精湛者不能胜任。他驾车而行,定是胸有成竹,亦或觉得小儿科般熟稔。意外,却往往在这样的时刻到来。人,没了。但他的历史没有消失,还印刻在心间。鲜活。海国,是家中老大,其还有弟弟。只是学业上,不太跟趟,甚至还有些结巴,每每如此,总会落为孩子们嘲笑的对象。自然,这是不对的。不仅学业如此,其也不太注意个人卫生,尤其冬天来临,袖口总免不了鼻涕嘎扎密布,留下诸多难以磨灭印记。只是,天地生人,绝不可能造就出千篇一律的品种。每个人总是远近高低各不同,才有了人世间的千姿百态。不过学习不行,但酷爱倒腾车,在其极小的时候,已然能够驾驶拖拉机,还对其运行了如指掌。在这点上,少了课业,多了车技,也算个平衡。总想,若能再加钻研,断是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单凭在村里鼓捣车也是一条不错的未来之路吧,如果能坚持到底的话。可惜,中途,他却这样意外地去了。谁都不会想到,谁也不愿看到。唯有长歌当哭,遥祭这岁月中的同学。初中在五井镇著名的莲花山上,班里汇聚来自各村的孩子,新鲜至极。曾有三位翟姓同学,颇为引领风光。他们是翟建、翟振、翟成利。此处之翟,往往被读作zhei.翟建太瘦,是位中规中矩的孩子,在初中时代并没有显得多么突出,唯其嗓门之尖之高,总历久弥新,久久回荡在时空隧道里。每每答到,总有响彻云霄之效果,更有其打水时刻,举着陶瓷缸子,吃着煎饼的形象定格在那里,难以挥之而去。听闻他消失在那起莫名的车祸中。他初中毕业后,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成家与否,这些一概不知。知道的,只有共同的岁月,点滴的时光,零碎的记忆。我并没有与其同班,但他父母维持的学校食堂,似乎无人没吃过其饼角吧,三角形,纯面,成了那个时代的上乘。听闻,亦惊骇。说的是,因为婚姻不顺,骑车而行,神情恍惚,造成车祸,不幸离开。对于我们这些活着的,谈起他们,总有些定格的意味。当在记忆的长河里打捞,能够起来的,往往是深刻的。那些不深刻的,早早地就被时光打磨掉,从你的记忆中抹除了。他叫纪相鹏,不晓得何时赢得外号老二,整个高中就这样叫着。他常衣装笔挺,领带在前,皮鞋锃亮,显得与我们这些草根一族格格不入。这从一个侧面看,其家庭条件在当时的水平下至少属于中上游。可惜的是,他学习并不感冒,纵然死记硬背,依旧不得要领。高中后,他当兵。婚后,或许才是他梦魇的来临。从其家境看,定少涉及经济,那就只能是心理的磨合吧。没有人会知道,他在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那刻到底在想什么,或者真是到了万念俱灰的程度,就与这个世界诀别了。他的离开,外人都觉得是婚姻的悲剧。但身处其中的人,却往往浑然不觉。在家这个环境中,道理往往是讲不通的。有此,就能酿成大祸。后来在跟同学聊起的时候,无不唏嘘。可惜之情溢于言表。命,本不该就如此消失。还是自己主动选择赴死。写下他们,记录下来,仅仅因为他们曾在时空隧道里相逢过几年罢了。而在相逢的时刻,都并没有沾染尘世的凡俗,纯真而热烈。生命是一趟旅程,终点都是一致的。只是,谁也不愿意看到那些意外事件的来临,夺走原本行驶在这趟车上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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