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学琼林》是一本百科全书性质的启蒙经典。原名《幼学须知》,又有过《成语考》《故事寻源》等异名,一般认为是明末西昌人程登吉(字允升)原编。
“读了《增广》会说话,读了《幼学》走天下。”这是旧时人们对二书的评语。古时常人能懂得不少成语典故,日常中还能得心应手地使用,往往是得力于《幼学琼林》一书。
本书打破了诗词语言的限制,只求偶句成对,不强求整齐押韵;同时按内容分类编排,便于记诵,一经记诵,便终生受用。
想学习如何待人处世,进退有度,《幼学琼林》是不错的选择。
卷一
01天文
混沌⑴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日月五星,谓之七政⑵;天地与人,谓之三才。日为众阳之宗,月乃太阴之象。虹名䗖蝀[3],乃天地之淫气[4];月里蟾蜍[5],是月魄[6]之精光。
【注释】
⑴混沌:天地没形成之前的元气状态。
⑵七政:古代的天文术语,也称为七曜。
[3]䗖蝀(dì dōng):彩虹的别称。
[4]淫气:不正之气。
[5]蟾蜍(chán chú):俗称癞蛤蟆。传说月亮里有蟾蜍,三条腿。
[6]月魄:指月亮不圆时的阴影部分。
【译文】 宇宙原来时,模糊一团,天地混在一起,被称为混沌;混沌一被开辟,上下分开,形成天地。浮在上面的清气上升变为天,沉在下面的浊气下降变为地。太阳、月亮和金、木、水、火、土五星,被合称为“七政”;天能够覆盖万物,地可以承载万物,人可以创造万物,所以,天、地、人被称为“三才”。太阳是所有阳性事物的宗主,月亮是所有阴性事物的象征。虹,又被称为䗖蝀,多与生活中的灾害、邪祟、生育、男女等事有关,所以被认为是天地间的“淫气”;月宫内的蟾蜍,是月亮中的精灵。
风欲起而石燕[1]飞,天将雨而商羊[2]舞。旋风名为羊角,闪电号曰雷鞭。青女[3]乃霜之神,素娥[4]即月之号。雷部至捷之鬼曰律令[5],雷部推车之女曰阿香[6]。云师系是丰隆;雪神乃是滕六[7]。歘火[8]、谢仙,俱掌雷火;飞廉、箕伯[9],悉是风神。列缺乃电之神;望舒是月之御[10]。甘霖、甘澍[11],仅指时雨;玄穹、彼苍,悉称上天。
【注释】
[1]石燕:传说中零陵山的一种石头,燕子形状,风起即飞,风停即落。
[2]商羊:传说中的一种动物,长着一只脚。它一跳舞,就会下雨。
[3]青女:神话中主霜雪的天神。
[4]素娥:即月亮里的仙女,嫦娥。
[5]律令:传说周穆王时的人,行走如飞,死后成为雷部的鬼神。
[6]阿香:雷部推车之鬼。
[7]滕六:雪之神。雪花六瓣,故名。
[8]欻(xū)火:掌管雷火的鬼神之一。欻,晃动。
[9]飞廉:天神,人面鸟身,能招致风。箕伯:传说中箕星掌管风。
[10]御:驾驭马车的人。
[11]澍(shù):指润泽万物的及时雨。
【译文】 大风将来前,石燕就群起而飞舞;大雨将来前,被称作商羊的独足鸟便展翅起舞。旋风由于屈曲盘旋像羊的角,被称之为“羊角”;闪电之后是雷鸣,就像雷声的尾巴一样连续,因而闪电又被称之为“雷鞭”。青女是管理霜降的神,素娥是月亮的另一个名称。雷部里有一个行动机敏的鬼叫“律令”;雷部里有一个推雷车的女鬼叫“阿香”。丰隆是行云的神;滕六是管理降雪的神。欻火和谢仙掌管雷火;飞廉和箕伯全是风神。列缺是电神;望舒是给月神驾车的神。甘霖、甘澍部是指久旱后下的及时雨;玄穹、彼苍,全是天的代称。
雪花飞六出[1],先兆丰年[2];日上已三竿[3],乃云时晏[4]。蜀犬吠日[5],比人所见甚稀;吴牛喘月[6],笑人畏惧过甚。望切者,若云霓之望[7];恩深者,如雨露[8]之恩。参商[9]二星,其出没不相见;牛女[10]两宿,惟[11]七夕一相逢。后羿[12]妻,奔月宫而为嫦娥;傅说[13]死,其精神托于箕尾。披星戴月,谓早夜之奔驰;沐雨栉风[14],谓风尘之劳苦。
【注释】
[1]六出:指雪花的形状。
[2]丰年:丰收的年景。
[3]竿:竹竿。
[4]晏(yàn):晚。御:驾驭马车的人。
[5]蜀犬吠日:今四川地区山高雾浓,很少有阳光照射,因此狗一见到太阳就狂吠不止。后以此形容少见多怪。
[6]吴牛喘月:江淮一带气候炎热,水牛怕热,见到月亮以为是太阳,就喘起气来。后以此形容因疑心而恐惧。
[7]望:盼望。切:急切。云霓:指下雨的征兆。
[8]雨露:指雨和露,比喻恩泽。
[9]参商(shēn shāng):参和商都属二十八星宿,参星在西,商星在东,此出彼没。
[10]牛女:牛郎星和织女星。
[11]惟:只有。
[12]后羿:夏代东夷族首领,善于射箭。
[13]傅说:商王朝相国,辅佐商王武丁进行改革,开创国富民安的局面。相传他去世后,灵魂升天,寄托在箕宿和尾宿之间。
[14]沐雨栉(zhì)风:用雨水洗头,用风梳发。形容奔波劳碌的样子。
【译文】满天飘舞的雪花有六朵花瓣,这样的瑞雪预兆着明年将是一个丰收的年景;太阳已经升上三根竹竿一般高了,就说明时间已经挺晚的了。蜀地的狗向着太阳狂吠,比喻人没见过世面;吴地的水牛见到月亮便气喘嘘嘘,用来比喻那些因真假不分而过度害怕的人。形容人急切盼望的心情,便比喻成久旱盼天上的云雨一样;说一个人受人的恩惠十分深,就说如万物得到了雨露的滋润。参星在西方,商星在东方,一个上升,一个下降,永远不得相见;牛郎星和织女星被银河间断,只有在每年的七月初七才相会一次。后羿的妻子偷吃了长生不老的药,奔到月宫成为神话中漂亮动人的嫦娥;商朝的宰相傅说死后,他的灵魂停留在箕尾两个星座之间。天空的星星还没有落下,人便早起动身,黑夜的月亮依然高悬在天上,人才返回家中,形容人早起晚睡的工作;以雨沐浴,用风梳头,形容一个人奔波在外,经历尘世间的劳苦。
事非有意,譬如云出无心[1];恩[2]可遍施,乃曰阳春有脚[3]。馈物致敬,曰敢效献曝之忱[4];托人转移,曰全赖回天之力[5]。感救死之恩,曰再造[6];诵再生之德,曰二天[7]。
【注释】
[1]云出无心:白云在山峰间自在无心地飘荡。
[2]恩:恩惠。
[3]阳春有脚:春日的阳光像长了脚一样,到哪里哪里便充满光明与温暖。
[4]献曝(pù)之忱:礼物一般,但心意珍贵。
[5]回天之力:比喻力量之大,可以扭转难以挽回的局面。
[6]再造:获得第二次生命。
[7]二天:是对庇佑者的感恩之辞。
【译文】 事情并不是故意做的,就如同浮云无意中从山峰间飘出来;到处施发自己的恩惠,称为阳春有脚。赠送礼物给别人以示敬意,谦说自己学习古人的“献曝之忱”;请别人帮助自己周旋一件事,就说全都依靠他的“回天之力”。感谢别人的救命之恩,说好像再次给我生命;称颂别人使自己再次获得生命,就说就像我有两个天在庇佑。
势易尽者若冰山[1],事相悬者如天壤[2]。晨星谓贤人寥落,雷同[3]谓语言相符。心多过虑,何异杞人忧天[4];事不量力,不殊夸父追日[5]。如夏日之可畏,是谓赵盾;如冬日[6]之可爱,是谓赵衰[7]。
【注释】
[1]冰山:天暖即融化。比喻无法长期依赖的靠山。
[2]天壤:天地之间,相差极大。
[3]雷同:指一打雷,万物便同时响应,后泛指相同,随声附和。
[4]杞(qǐ)人忧天:《列子·天瑞》篇记载的一个故事,讲杞国有个人总是害怕天塌下来,寝食难安。
[5]夸父追日:《山海经》记载的一个故事,夸父不断追逐太阳,最后渴死在路上。
[6]冬日:冬天的太阳。
[7]赵衰:赵衰、赵盾都是春秋时晋国贤臣。赵衰是赵盾之父,父子二人性格相反,赵盾为人刚猛急躁,被人称为“夏日之日”,酷热而让人恐惧;赵衰为人和蔼可亲,被人称为“冬日之日”,温暖而让人喜欢。
【译文】
权势达到极点就会像阳光照射下的冰山,很快地融化;事情之间的差距十分大,根本不能到一起,就如同天与地之间的差别一样。贤能的人如同早晨的星星一样稀少,不同的人说的话意思相同,就如同雷声一样很少有差别。一个人心中有过多的忧虑,与“杞人忧天”一样;做事情不看看自己的能力,就好像“夸父追日”一样。如同夏天的太阳般严酷,是说战国时晋国的大夫赵盾令人觉得畏惧;像冬天的太阳一样温暖,是说赵盾的父亲赵衰的品德让人觉得舒服。
齐妇含冤①,三年不雨(yù);邹衍下狱,六月飞霜②。父仇“不共戴天③”,子道④须当⑤“爱日⑥”。盛世黎民⑦,嬉游⑧于光天化日⑨之下;太平⑩天子,上召夫景星⑪庆云⑫之祥。
【注释】
①“齐妇”二句:《汉书·于定国传》记载:汉代东海郡(古代属于齐国)的窦氏赡养婆婆非常恭顺。婆婆怕拖累守寡的儿媳,便上吊自杀了。事后,有人诬告窦氏杀了婆婆,郡守因此杀了孝妇,东海郡连续干旱了三年。
②“邹衍”(yǎn)二句:《论衡·感虚》记载:邹衍无辜下狱,仰天长叹,当时正是五月,天上忽然下起霜来。后用来比喻冤狱、冤情。也作六月飞霜。
③不共戴天:不可在同一个天底下生活。戴,顶着。
④子道:为人子女所遵循的道德规范。
⑤须当:应当。
⑥爱日:原指儿子供养父母的时日,可理解为儿女应该珍惜父母健在的日子。
⑦黎民:民众,百姓。
⑧嬉游:游乐,游玩。
⑨光天化日:指大庭广众或清明光亮的场所。
⑩太平天子:指能治国平天下的皇帝。
⑪景星:大星,德星,瑞星。古人认为它出现在有道之国。
⑫庆云:五色云。古人认为它是喜庆、吉祥之气。
【译文】齐国有个妇女含冤而死,因此那个地方三年没有下雨;邹衍蒙冤下狱,导致六月天上就下起霜来。杀父的仇人“不共戴天”,一定要惩治;做子女的理应懂得“爱日”,对父母多尽孝心。太平盛世的黎民百姓,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快乐地游玩;雄才大略的皇帝能感召上天,从而出现景星、庆云等祥瑞景象。
夏时大禹在位,上天雨金①;《春秋》《孝经》既成,赤虹化玉②。箕好风,毕好雨③,比庶人④愿欲不同;风从虎,云从龙,比君臣会合不偶⑤。雨旸时若⑥,系是休徵⑦;天地交泰⑧,斯⑨称盛世。
【注释】
①雨金:天上像下雨一样落金子。
②赤虹化玉:红色的彩虹变成了美玉。
③箕好风,毕好雨:古人认为,月亮经过箕星时风多,经过毕星时雨多。箕、毕,都是二十八星宿之一。
④庶人:指没有官爵的平民百姓。
⑤偶:偶然。
⑥雨旸(yáng)时若:指下雨和放晴都符合时节,气候调和。旸,日出。若,顺从。
⑦休徵(zhēng):吉祥的征兆。
⑧交泰:指天地之气融合,万物通泰。
⑨斯:这。
【译文】
夏朝的大禹在位治平水患,上天连着下了三天的黄金雨;孔子编纂完《春秋》《孝经》两部书之后,赤虹从天而降化为美玉。箕星喜爱风,毕星喜爱雨,比喻百姓们的心愿和欲望各有不同;山风随着虎啸而生,青云随着龙腾而出,比喻君臣会合在一起并非偶然。下雨、出太阳都顺应时节,这是吉祥的好兆头。天地之气祥和,世间万物通畅安泰,便称得上是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