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庆年间,保定府有一个名叫范伍的老人,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希淹,十八岁中了秀才,只会读书,弱不经风。 他对儿子万般宠爱,不过因为家里不富裕,十九岁还没娶妻。 为了参加来年乡试,希淹在家闭门苦读,有一天晚上,正在写文章,忽然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出现在他桌前,看了看他的字,说道:“写得真好。” 家里突然冒出一个美丽的女子,希淹知道她肯定不是人,对她置之不理,可她却拉住了他的手,靠在他肩上,百般挑逗。 希淹还从来没碰过女人,哪受得了这个,况且女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异香,勾魂摄魄,更使他难以自持,很快沦陷其中。 女子自称是狐,名叫浮玫,才一个多月,希淹就被她折磨得两眼发黑骨瘦如柴。 范伍发现儿子日渐消瘦,非常惊讶,问他怎么回事,他才如实相告。 到了晚上,范伍在儿子房门外守着,听到里面有女子的声音,一脚踹开房门,痛骂浮玫勾引自己的儿子,提刀朝他刺了过去。 哪知浮玫呵呵一笑,竟突然消失,瞬间出现在范伍身后,范伍转身刺过去,她又出现在了床头。 范伍又要去刺,手上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一阵剧痛,手里的刀掉在了地方,紧接着浮玫就消失不见了。 他见浮玫不见了,以为她不会再来纠缠儿子,可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她竟然又来找希淹。 范伍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无计可施,只能去求城隍爷,可是依然无济于事,她还是每天晚上都来。 眼看儿子一天比一天消瘦,范伍只恨自己没有本事除妖,寝食难安。 这天,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登门拜访,自称名叫白老长,家在西山,年轻时曾学过道术,擅长驱邪降妖,路过这里,看到他家妖气弥漫,定有妖邪作祟,特来拜访。 范伍闻言,赶紧把儿子的情况告诉了白老长,求他降妖捉怪,救儿子一命。 白老长说这事容易得很,当即写下数十张符咒,让范伍贴满整个院子,妖怪自然就不敢来了。 范伍照他说的去做,浮玫果然不再来了。 范伍大喜过望,拿出五两银子酬谢,可白老长却不肯收,对他说道:“其实,令郎的危险并没有彻底解除。” 范伍赶紧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慢慢说道:“老夫在这里,那妖怪自然不敢来,但我要是走了,只怕她会变本加厉。我年龄大了,又不能常住这里,这可怎么办?” 范伍赶紧求他想个万全之策,他想了想说道:“我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妙娥,年方十六,待字闺中,我的这些本事全都交给了她,若是让她嫁给令郎,一来能保护令郎安全,二来我女儿也有了终身依靠,岂不是两全其美?” 范伍闻言大喜,让白老长尽快把女儿接来。 两天以后,白老长华冠丽服而来,身后跟着一顶轿子,一名绝色女子从轿子里出来,纤腰细臂婀娜多姿,体态轻盈千娇百媚。 范伍和白老长很快为两个孩子安排婚礼,拜过天地送进入洞房后,又打扫出一间屋子给白老长住。 到了半夜,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范伍打开院门一看,竟然是被赶走的狐女浮玫。 浮玫一句话不说就往院子里闯,这时白老长也被惊醒,看到她后大声呵斥道:“你竟然还敢来?” 浮玫怒气冲冲,指着白老长怒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不过是西山上的一条巨蛇,幻化人形,以驱邪降妖为名为女儿找女婿,真是无耻。” 白老长大怒,嘴一张,一条长舌像剑一样直刺浮玫的面门。浮玫被击倒在地,现出了原形,苦苦哀求放她一条生路。 白老长说道:“你这孽畜,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命,本该将你就地正法,不过今天是我女儿的大喜之日,我不想脏了我的舌头,你走吧。” 浮玫闻言仓皇逃窜。 有一天,希淹在房里读书,妙娥在镜子前梳头,范伍和白老长正坐在一起拉家常,忽然闯进来一个僧人,说是要替天诛妖。 只见僧人席地而坐,闭目合十,嘴里念着咒语,忽然大吼一声,肚子一下子膨胀起来,手持明晃晃的钢刀朝白老长扑了过来。 白老长神情自若,笑着说道:“你就这点本事?” 只见白老长不慌不忙,喊了一声“看火”,随即就见僧人的四肢冒起火来,很快烧到了全身。 僧人随即化作一只山魈,跑出了门。 当时街上的人很多,看到山魈抱头鼠窜,纷纷大笑道:“烧得好,烧得好。” 原来这名僧人是浮玫请来的救兵,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被白老长击败。 不过他们并没有就此罢休,又花重金贿赂了当地的县丞,以妖法害人的罪名,派了衙役来拘拿范伍父子。 见衙役们来拿人,希淹赶紧回屋告诉了妙娥,哭着说道:“我死不足惜,只是连累了父亲。” 白老长看他这幅模样,笑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遇到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我跟你们一起去,有什么酷刑,让他们尽管冲我来。” 第二天,范伍父子俩被带到大堂,县丞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治他们的罪,希淹赶紧大喊道:“白老丈人救救我。” 这时白老长踱着四方步走进大堂,望着县丞微微一笑,将数尺长的舌头伸出来晃来晃去。 县丞大惊失色,问道:“你是何方妖孽,在公堂之上竟然还敢兴妖作怪?” 白老长说道:“我是西山上的千年老白蛇,修炼吐纳之术,修成人行,从不害人,即将成为地仙。” 说完,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鳞片,有面盆那么大,表面光滑如镜,呈给县丞,说道:“大老爷,这可是一件宝物,就送给老爷,看能不能放了我的亲家?” 县丞拿过鳞片一看,只见上面竟然映出一个驴头,满头大汗,就像是在蒸笼里。县丞吓得把鳞片扔在地上,鳞片顿时摔碎。 县丞知道被他戏弄了,怒不可遏,大骂不止。 白老长大笑道:“你看你看,多像是一只叫驴,自以为身为百姓父母就可以随意欺压,除了会叫,还有什么本事?” 白老长说完狂笑起来,声音尖利,衙役们吓得脸色大变。 接着他又说道:“你身为百姓父母官,不能为百姓做主倒也罢了,竟然收受妖邪贿赂,坑害无辜良民,何其愚蠢?凡是有良知的人,都恨不得将你食肉寝皮。” 县丞被骂得哑口无言,只得叫衙役大刑伺候。 白老长大怒,呵斥道:“你看看,驴性又发作了。看火!” 话刚说完,只见县丞身上突然着起火来,将他穿的官服烧得一干二净,身体却完好无损。 县丞吓得魂不附体,立即将范伍父子无罪释放。 几天后,白老长突然离开了范家,不知所踪,浮玫也没有再来寻仇。 有一天,浮玫突然出现在范家,跪在妙娥跟前,怎么也不肯起来。 妙娥说道:“怎么,你是不是看我父亲走了,想来加害我们夫妻?” 浮玫哭诉道:“不是,不是!以前都是我无知无畏,白老爷和娘子都是神仙,我哪还敢加害。我是想恳求娘子收留,为奴为婢我都心甘情愿。” 妙娥轻蔑一笑,说道:“你说得恐怕不是真心话吧?我看你是雷劫将至,想到我这里来避劫吧?” 浮玫的谎言被戳穿,不敢隐瞒,说道:“娘子真是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你。” 妙娥说道:“看在你修行不易,就让你留在家里,但不准你迷惑相公,否则一定让你形神俱灭。” 浮玫指天发誓,绝不敢再存害人之心,否则天打雷劈。 然而浮玫躲过雷劫后,依然本性难改,她是不敢迷惑希淹,却和隔壁员外家的仆人私通,最终被妙娥赶出了家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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