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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硝烟中接防 在离开“志司”前往台日里的途中，我决定去看看我们的友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九兵团因为根据“志司”的指示，第六十七军接防之后，二十兵团将在东线代替九兵团实施指挥。位于六十七军西侧五圣山一带的九兵团第二十六军也将归二十兵团统一指挥。  第九兵团是在一九五O年十一月间入朝的，入朝后一直担负东线作战任务，参加了第二至第五次战役，打得很出色。宋时轮任该兵团司令员兼政委。我与他在抗日战争时就认识，是老战友所以一到九兵团驻地，他就打趣地说:“欢迎你们光临视察!” 我说:“岂敢!我们是来听取指示的。” 他问:“到了我们这边，初步印象如何?” 我说:“首先感觉到，你们防区的路修得好，一到这边我的车就跑得飞快.你不但是一位指挥官，还是一位大工程师哩)” 他朗朗笑道:“过奖了，过奖了。”  我俩郑重地交谈了有关接防事宜，他也谈到他们所参加的那四次战役的经验与教训，其中对于军事指挥方面的独到见解，给人以有益的思考和后示。 那天是阴雨天，对敌机役有什么顾虑，日间行车也方便，我们一行人白天就上路了到达九兵团一两个小时后，天就快黑了宋时轮司令员一定要留我们住宿，我也就不坚决谢绝了。晚餐时，他不知从哪里找来几瓶茅台酒，要我们给“报销”掉。主人见我不敢多喝，就偏要对我进行重点攻击.宋时轮不仅以激将之词要我与他连续对饮，还发动副司令员陶勇、参谋长覃健给我敬酒分明他已有所准备，特地找来政治部主任谢有法和作战处处长金冶作陪，坚持轮番把盏。 我忙说:“你们是成心要灌倒我呵!” 宋时轮说:“醉不醉是你的事，你喝不喝是我的事谁叫我是东道主呀!” 我说:“你们的酒好，以一当十我已足够了” 宋时轮还是不罢休:'堂堂司令员还怕酒?把英雄气概拿出来!” 难得的好气氛，我也就又连千了两杯。这时已到六七分酒意了，我暗暗捅了捅张南生，想让他替我挡挡驾，准知他老兄先我而醉了。真遗憾，我们的宣传部长魏泽南不在场。老魏海量，连他自己也吹嘘:“我能喝酒，杨司令能唱歌。 次日早上告别时，张南生对宋时轮说:“你们的人厉害，酒也厉害!” 我接上说:'九兵团—'酒’兵团嘛!有酒力的兵团!即宋时轮说:“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不怕日后人家骂我小器了待到凯旋之日，我们再来碰一杯。”我们的坐车启动了，他招招手:“在我们防区内，你们就放心地跑吧!” 第九兵团辖第二十、第二十六、第三十七三个军，其中第二十七军和二十兵团第六十七军即将交接防务第六十七军奉命于八月九日离开元山地区，徒步行军，向指定的昌道里以南地区开进，走了十多天第六十八军是八月二十一日开拔的，九月上旬所属各师到达淮阳地区集结. 这次兵团主力向敌开进，是二十兵团入朝后第二轮长途行军，比起第一轮行军来要艰苦得多。 从七月中旬到八月下旬，朝鲜北方发生了几十年未见的特大洪水灾害河水暴涨，高的达七至九米.被冲毁的铁路桥约九十座次，线路一百多处;公路桥被毁坏百分之五十左右，给我军交通运输造成严重困难连日暴雨，山洪横流，对二十兵团广大指战员无疑是严重的考验徒步行军的战士大都是每人六十斤以上的负荷量，浑身泥浆，脚底起泡甚至腐烂，队伍稍不留神就会被洪水冲散。第二0三师曾被汹涌的洪水分隔成几个部分，隔水相望，难以会合。许多连队一连十来天吃不上一顿热饭，睡不上一次“干燥的觉，随身携带的干粮要带到前线去，不敢轻易吃掉。四两米加上自挖的野菜，就是一天的伙食。 成千上万的人得了肠炎、痢疾。因雨大滑坡，露营的部队也都有了意外的伤亡，其中有些人不慎掉入河中，或被洪峰卷走敌机也钻天气的空子，有时雨停后便三五成群地出动对我侦察、轰炸或扫射，多处交通要道都有敌机投掷的定时炸弹和地雷。为保证这次长途行军任务的完成，各级领导采取了许多应急措施。如前有先遣队，后有收容队.先遣队一般是从师、团机关抽调得力的干部组成，他们携带着电台，主要任务是为行军队伍开道。连以上单位都建立了收容队，成员有军、政干部，医务人员及必要的警卫战士，一般都配备有大车，负责收容沿途的病员、伤员和掉队的人员。 此外，我们还建立了交通指挥小组，在交通要道负责调度人员、车辆的行进，调解交通纠纷;还组织了防空小组，负责对空监视，发现空中有敌情就立即以鸣枪、发简易信号等方式报警;另外还有设营队、修路队等.部队在行军中，一靠行政组织，二靠团结互助，不仅按时到达了目的地，而且还出现了不少模范集体。如第六十七军有个六连，这个连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就发挥得特别好，入朝后在两次长途行军中任务完成得都很出色。该连连长在行军途中，双脚的躁骨都已跌伤，肿得连鞋子都穿不上，他便用棉花和从床单上撕下的布条把脚裹起来，拄着一根报子，坚持行军。指导员和战士们要把他送到收容队去，他却怎么也不肯他说，当连长的更要模范执行党支部'行军会议决议。 有一天，他们在一片山地上露营，刚睡下不久就发现美军飞机轰炸山脚下的村庄，村庄里顿时火光四起。他们便马上奔去灭火、救人，受到朝鲜群众的赞扬。有一次露营，因下雨而找不到干柴干草，炊事员就到附近的人家借了一捆。背回来后，司务长问明柴的来历，就按价付给五角钱的朝鲜币.给柴的人家说什么也不肯收。不收也要收，司务长说这是连里“行军会议”规定的上级本来不知道这件事，后来师机关经过此地，遇到一位朝鲜老大爷拿着五角钱的朝鲜币，叙说着要还钱的原委，这才知道六连在这里买过柴禾，他们严格地执行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在行军中，我们的炮兵分队则更艰难一些，但是他们也都和步兵一样，表现得很出色。如我们有个加农炮一连开进中遇险不散，齐装满员地按时赶到了目的地当他们被洪水阻挡时，连长指挥战士在山谷间横着拉起一根绳子，以此作为扶手用的保险绳，然后肩扛火炮部件，人护马匹，在齐胸齐脖子的洪水中穿过山谷。为了运火炮的部件，他们来回往返多次，后来两架敌机飞来、投下几颗照明弹，跟着就是扫射。为此，担任警戒的战士听到可疑的嗡嗡声，就及时报警;全连除了一位排长为拉住惊马而受伤外，其他人员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当敌机再一次飞来时，他们已全部克服洪水的障碍，通过了这个山谷“在洪水里行军，在硝烟中接防。”这两句话可以概括第二十兵团人朝后八九月间的基本状况。 第六十七军进至昌道里以南的金城前线之前，军长李湘根据兵团的指示，带领师、团主要军事指挥员先到第九兵团部，后到第二十七军军部，最后分别到第二十七军各师、团，研究交接事宜，学习友军经验，熟悉防区情况。 李湘同志是江西水新县人，一九三O年加入中国L农红军时才十六岁，十七岁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十八岁转人中国共产党。历任司号员、通信员、排长、连长、营长、团长、师长、军长等职在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始终战斗在最前线，先后负伤达十一次。是一位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年轻指挥员。此时，他还指示所属师、团进行认真的接防动员工作，提出接防要做到“三好”，即一、将友军交给的当面敌情、地形、阵地工事、具体任务接收好;二、把友军转交的粮食、弹药、仓库、通信线路及作战器材接收好;三、把友军的作战经验学习好。随即，他们与友军共同拟定了具体交接计划。从八月三十一日开始，接替第二于七军金城以南的阵地。 在第六十七军长途开进和接防之际，敌军于八月十八日集中了大约三个师的兵力，在炮兵、航空兵和坦克兵的支援下，向我北汉江以东至东海岸约八十公里的朝鲜人民军防御正面发动进攻。这就是敌人“夏季攻势”的开始。 在此之际，第六十七军当面之敌侵朝美军第七师和第二十五师一个团、南朝鲜军第二师和第六师，也发起攻击，企图占领昌道里地区，突破我防御地带第六十七军主要兵力兵器集中于北亭岭、广大洞地段，采取“对主要支撑点必须坚守，次要支撑点与敌反复争夺”的方针，以大量杀伤敌人，挫败其进攻。 八月三十一日，也就是第二十兵团开始接防的这一天，敌人向第六十七军一九九师发动了局部攻击，遭到一九九师的坚决还击。此后十多天中，敌步兵在飞机、坦克配合下，对我前沿阵地七个高地进行了连续不断的进攻。 第六十七军一面不断加修工事，克服雨季带来的种种困难，一面坚决抗击，七个高地中除“七八O点”高地被敌占领外，其余全都守住了。 至此，第六十七军接防完毕。他们的部署是:前沿部队，有三道防御阵地，后面为第二梯队，其中有一个团及师高炮营作为军的防空降预备队，随时准备歼灭板桥里地区可能空降之敌军指挥所设在寺洞.此刻，他们的西侧为第九兵团二十六军，东侧为人民军第五军团，北面为二十兵团第二梯队六十八军。 由于前沿的工事为数不多且质量不高，部队只能依托野战土事作战.为此，我们决定采取带有坚守性质的机动防御，在前沿一般以少量部队疏散配置，在二线保持强大的预备队，以便通过反复争夺来守住阵地。这时，第六十七军除对付敌人小规模的进攻之外，在部队中普通进行了战术思想的教育，其内容包括二主阵地必须坚守，前沿阵地要反复争夺;兵力配置要“前轻后重”、火力配置要“前重后轻”;防御纵深要成梯次配置，形成环形防御等等他们还争分夺秒大力加强I事，构筑交通壕、掩体等，以形成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同时，他们将反坦克火器集中起来，在便于敌坦克行动的地域组织了反坦克地带，设置了防坦克障碍。为保障前沿部队作战，还组织了师炮兵群，规定了各师高炮营的任务是保卫军、师指挥所、炮兵发射阵地和北汉江大桥。 第二十兵团第六十八军的开进晚于第六十七军。第六十八军到达淮阳东里地区集结是九月十日。他们到十月才奉命接替朝鲜人民军第五军团的防务。接防之前的一段时间内，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战备整训和冬防准备。冬防准备包括修建住房、库房，储备于草、木炭等. 兵团机关驻地在台日里.战争期间，面对敌人的优势装备，我们是无明显的前方和后方的。即使在兵团驻地不汉有炸弹、硝烟，还有暗藏的敌特活动.为了指挥机关和驻地朝鲜百姓的安全，除了派出必要的警戒之外，我们兵团直属队每到一地，都要组织搜山.有一次，搜山过后，兵团司令部就那次行动发了一份通报，虽然是发给各军，但同时也报给了“志司”和军委其目的是要引起各、师、团指挥机关对安全工作的重视，这份通报介绍说： 本月十日兵直组织第二O二师六O四、六O五团(两个连)及兵直警卫分队，在兵直驻区搜山........九日上午兵直司规定搜山界线，干部看地形，当晚具体组织。十日三时部队到达，事先保密很好，四时二十分突然向敌特活动山区四面合围，使敌特猝不及防，故收一定效果，捕获可疑人员三十二名(初步审讯后释放十一名)，步枪一支，子弹七十余发，军毯一条，雨衣二件。搜山经验如下: (一)搜山之前先对当地调查了解敌特活动情况，搜山时要请当地党政千部协同。 (二)提前一日组织搜山部队，并由干部亲自侦察地形，就地划分搜索区域或重点搜索目标。 (三)搜山时要注意隐获、肃静，不要大声叫喊，也不要鸣枪，以免敌特惊逃，除先严密包围外，应先派一部精子兵力占领几个重要山以便控制、观察较大地区(四)搜山邢队要轻装，连以下干部分散到排、小组，以便加强指挥。 (五)搜山部队之通信联络除规定各种信号以步行机较好。 在战争期间那多如雪片的文书中，这样的通报似乎算不了什么。不过，它确实是记录了指挥机关人员战地生活的一部分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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