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和母亲的女儿》之 写在前面的话 01 舅舅不能说，当我写下这个题目。 当我写下我的姐姐，想起我的姐姐——你的妈妈的时候。 我哭了。 准确的说，是题目在心中萌芽的一瞬，泪水也瞬间眼眶里胀大。 我只能以我的文字，给予这尘世间我至爱的姐姐，我母亲的女儿，你们的母亲的一个迟到的礼物。 这是一个弟弟，所能呈祭于她坟前的，微薄又珍重的唯一供品。 曾经，她把最美好的东西，给予了我。 如今，这最美好的东西，在我心灵的土地上，开出圣洁的小花。 今晚，我把散落满地的花瓣，收集起来，建成小小的花冢，修了一块小小的墓碑。 那些花瓣，是姐姐过早凋零的青春。 花冢里面，有姐姐生活过的老家，姐姐的婆家，姐姐孩子们的故事。 还有后来，听母亲转述的，姐姐离开之前对她牵念的弟弟所说的话…… 还有，懵懂的青春里，姐姐对我爱情上的开导；还有，只属于我俩的故事…… 那碑。 是她的弟弟，在她去世廿二年后，以泪水写下的文字。 02 姐姐的坟前，我去过一次。十余年前，曾经含泪写下《姐姐远行八周年祭》。 十多年来，大多时间里，我把你给遗忘了。 姐姐，你的坟，还在吗。 或许，还在。 或许，已不在。 记忆，已经模糊。 已经，十余年了，我再没有，去看过你。 自己去，我一定找不到的。 只能在这样的夜里，朝着你的方向。 以泪水里颤抖的手，为你立一块他人不见的碑。 这碑，要很长时间才能刻好。 碑上，我会刻下妈妈的故事。 姐姐，你想妈妈了吗。 想了。 就听我，慢慢把故事，说给你听。 姐姐，你想孩子了吗。 想了。 也听我，慢慢把故事，说给你听。 碑上，也会刻下孩子们的故事。 这碑，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刻好。 姐姐，你已经等了二十年，请你再多等我几天。 因为，我想要把那些故事，说的准确一点，详尽一些。 因为，我想要把所有大事小情，原原本本的说于你听。 或许，那故事有人告诉过你。 那么，讲错了，你便提醒我。 即便，有无数的人，告诉过你那些故事。 即便，那些故事，你曾经无数次的听过。 一定，还想你的弟弟，再讲一遍给你听。 你的弟弟，会以自己的方式，讲给你听。 03 姐姐，我买车了。 四十多岁的时候，拿了驾驶证，买了好看的小汽车。 妈妈整天的夸我，如果你见到，会比妈妈还要高兴。 你的儿子，我外甥，他长大了，也会开车。 我那车子，他开回去耍了几天，说是不错。 明年清明，如果他回来，我们一起去看你。不来，我就自己，去看你。 给你看看，看看我，也看看我们的车子。 这些，关于我和妈妈的事，我和外甥们的事，我们共同的故事。 你走之前的，你走之后的，你不知道的知道的，全都说给你听。 那些你不知道的，我要讲给你听。 那些你知道的，我也会讲给你听。如果有遗漏，你便告诉我。 那些有关孩子们的，你知道和不知道的，我全都会讲给你听。 今天，回家和母亲说话。买车之后，回家看妈妈的时候多了。 今天，我和妈妈说了太多的话，也给妈妈讲了我写字的事情。 我平静的说，尽可能形象的说，我们不识字的妈妈全都懂了。 这是最奇妙的事情。你说是吗。 突然，就想要再写妈妈的故事。 纸上，列了提纲，要写几万字的样子。 写着，写着，我突然想起了你。 猛烈地想你。 忍耐不住的，再也无法忍耐的那种想。 还有，泪水，再也无法止住的那种泪水，陪我一起想你。 于是，那些《我和母亲》的系列文字，就成了我们仨的故事。 我给她起了一个名字： 《我和母亲，和母亲的女儿》。 写好前半部分，我会整理，充实丰富，然后投稿。 后半部分写好，也会如此。 然后，前后部分合在一起，放时间里养一养，让她小睡一会，我也休憩一会。 然后，我会再读，再修改。 直到，你听得懂，直到你说好的时候。 投稿，借机出版。 如果，只有前一个愿望达成，我就带着杂志去看你。 如果，两个愿望都能达成，就带着出版的杂志和书。在明年的清明，呈给你看。 如果，如果这些文字无处发表，也无人出版。就把她们打印出来，在你的坟前，读给你听。 曾经，你把所能给予的全都给了我。 如今，把这菲薄的祭品，能够给予你的唯一礼物，呈送于你。 连同，我的泪水，我的想念；连同礼物里你最想知道的故事。 04 这些文字，是写给姐姐，写给姐姐的母亲，也写给姐姐的儿女们。 是我作为姐姐的弟弟，作为母亲的儿子，作为姐姐孩子们的舅舅。 能够给予他们，唯一礼物。 我把这礼物 呈给我的姐姐 呈给我姐姐的母亲 呈给我姐姐的儿女们 呈给和她们一起度过的岁月 也呈给这漫长岁月里的自己 这礼物 是我对她们的怀念 也是对她们的告别 是我对一切的过往 也是对过往里苦痛与快乐的，怀念与告别 四十余年，写作是我一直的梦想，写一本书是我一直的愿望。 我的梦想，实现了。 我的愿望，也实现了。 今晚的我，可以如此说。 因为，直到今天，我才可以写下深情又平淡的文字，平静有力量的文字。 并且，直到今天，我所写下的文字才有了一个宏大而又具体细微的系列。 四十年里，曾经不止一次设想过这样的时刻。 曾经，我把那些痛苦的挣扎，挣扎中的憧憬，视作珍宝。 并且，幻想她们某一天可以呈现于世人面前，熠熠生辉。 从来不曾想过，我的第一本书——虽然发表出版与否，尚在未知之中——是关于我的母亲，我的姐姐的故事。 她们，以自己存在和离开；以往日不曾懂得的方式，深情的拥抱我，爱我。 今天，我终于触摸到这爱；触摸到随爱而来的泪水，触摸到泪水中的灵感；触摸到随爱，泪水和灵感一起袭来的希望和力量。 会有某瞬间的惊异，我的第一部成系列的文字，会以这样无可预知的方式呈现。 然后，猛然间领悟： 这是我最大的幸运。 这是这尘世间两个，对我不讲对错不计得失，无论对错得失都会深爱的女子，所给予我的最大的幸运。 一个以她的苍老，爱我。 一个在另一世界，依然爱我。 我把她们给予我的爱，写下，并且永记心间。 我把他们和我的故事，写下，留给未来岁月。 姐姐，先我离去已经廿二年。 某一天，母亲也会先我离去。 多年后的某一天，我也会先我儿子，先我姐姐的儿女们离去。 然而，只要这些文字还在。 我的儿子，便不会忘记他的爷爷奶奶，不会忘记他从未谋面的姑姑。 我的姐姐的儿女，便不会忘记他们的姥姥外爷，不会忘记写下这些文字的他们的舅舅。 我儿子的孩子，我姐姐儿女的孩子们，便不会忘记留存在这些文字里的人们，和他们的故事。 如此，只要这些文字还在 我在 姐姐在 母亲父亲都在 姐姐的儿女们也在 05 行文的中间，想要姐姐的照片，放在文字里。 我手中没有，哥哥没有，姐姐的儿女们没有。 母亲的家中，曾经有过，我不知道现在有否。
这里看见的，是姐姐的母亲和她大女儿的合影。 地点：深圳 时间：2016年10月 盯着照片，看了许久。 总感觉少了一点什么。 应该站在母亲身边的姐姐，你在哪里。 右边，我们母亲身边的你，去了哪里。 姐姐姐姐，快点过来。 举着手机，我喊姐姐。 手机屏幕，亮着亮着，暗了。我便点开，再暗，再点开…… 以为这样，一直开着。姐姐，便会出现，果然，我听见： 弟弟弟弟，你快过去。 我来照相。姐姐叫我。 啪嗒一声，手机碎了。 梦被惊醒，我也醒了。 我的姐姐，再不见了。 旧日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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