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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宾泽文 桂林全州县大碧头村，坐落在一条湘桂古驿道旁。传说女娲补天的一块遗石成了该村的背景山，因而人杰地灵。自明代建村以来，该村宾氏宗族耕读传家，人丁兴旺，丰衣足食，科举有名，政坛有声，朝廷有官，古村发展得很是不错。 古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历史走进民国末期，大碧头村的宾氏子弟宾兴出事了一一宾兴乃大碧头村始祖宾七公之十九代孙，他自小聪明伶俐，智慧过人。儿时读书，三更灯火五更鸡，头发悬梁锥刺股。童试清末中秀才，后民国替代清政，科举被废，他失去了进一步科举进仕的机会，却考入民国广西法政学堂和广西第一自治研习所、广西法官养成所读书（与白崇禧同学），毕业后出任全州县高等小学校长（当时是全州最高学府）和县师范讲习所所长。后随著名改革家赵炳麟赴山西省办实业，任赵炳麟（厅长）手下的总务处长，回广西后先后任桂全公路代表、龙州、凭祥换契委员，后被选为广西省第一届参议委员（厅级）。 公元一九二三年至一九二五年，新旧桂系军阀经三年逐鹿争霸，旧桂系陆荣延、孙鸿英败退，以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为首的新桂系一统广西天下。 战后，广西百废待兴。宾兴临危受命，出任全州县知事（县长），当时广西只有两个甲等县，全州县和贵县，均属厅级县。宾兴上任伊始，实行减三税（糖税、酒税、烟税），“放水养鱼”，发展经济，以图改变家乡穷面貌。可时运不济，天不助人。他上任不到半年，四川军阀汤子模就领兵从广东败退回四川，路经广全州时，威逼宾兴三天内交20万大洋作军晌，宾兴不从，施以“拖”字诀，躲入乡里大碧头，可汤子模发话，如三日不交军晌，就放火烧光县城。宾兴为了救危，只好回到县城与汤子模谈判，坚持不交军饷，等待白崇禧发兵来救。汤子模一气下，令部下吊死了宾兴。呜呼，宾氏赤子，国之忠臣，壮志末酬身先死，一片丹心昭日月。
按当时的丧葬时俗，死于外面的人是不能进故村祠堂办丧事的。但大碧头乡亲却说，宾兴为国为民而死，死了不进宗祠，会变成游魂野鬼，我们不忍心啊！于是，乡亲们把宾兴尸棺迎回大碧头祠堂，大办丧事。当时全州县乡官府、各地乡民代表纷纷前往吊丧。白崇禧（宾兴的同学)、陈恩元（宾兴的学生、桂林市市长）也专程赶往大碧头祭奠宾兴。其中白崇禧送挽联一幅，上书：“为政清廉时太少，会援全州我来迟”。意思是：你在全州县任职时间太短，我救援你来得太迟……正当大家沉痛吊奠宾兴时，一位乞丐打份的老者走进灵堂，拜了一拜，自言自语地说道：大碧头村今后要衰败六十年啊……此话正好被一位孝子听到，便斥责乞丐“你胡说八道什么？滚，滚出去……” 便将他赶出了村门……后来有人说，宾兴死在外面，却进宗祠办丧事，坏了规矩，这是仙人来警告大碧头人了…… 大碧头人当然不信此言，可从那以后，村子里不断出现一些怪事一一深更半夜背景山上常有猫头鹰悲叫、有的人家的母鸡在夜间学公鸡打鸣。还有的水井里莫名其妙地浮出一些女人的花裙绣巾……更悲哀的是，宾兴的几个青壮兄弟、子侄相继病逝，他最有出息的儿子宾荣光在抗日时期拉起了一支近百人的抗日自卫队，打鬼子时没倒在日本人的刀枪下，却被自己手下的一个队员开枪击毙……直至解放后，他家族的横祸才慢慢止住。可是，大碧头村还是流年不顺，天灾不断——该村山高岭陡，九分石头一分地，且无江河之利，只靠几口小山塘储水灌溉田地，本来就水贵如油，宾兴逝世后，村里的几口山塘，不知何故，不断出现岩洞漏水，堵不甚堵，越堵越漏。于是乎，十年九旱，季季欠收，村民苦不堪言。特别是上世纪六零年至六一年，大碧头遭受特大旱灾，有的稻田颗粒无收，人们吃糠咽菜，一些老弱病残经不起饥饿，一命鸣呼了。 当时有人编顺口溜，说： “有女莫嫁大碧头， 十人受苦九人愁。 无水灌田收枯草， 无米下锅舔缽头”。 有些老人叹气曰：当年宾兴逝世时，那个乞丐说大碧头要衰败六十年，难道果真如此…… 历史进入七十年代后，农村开始体制改革，在实行以生产队为单位的集体经济制的同时，给每家每户划分了少量自留地，形势有所好转了。但由于水塘漏水问题未得到解决，旱灾仍然还在威协大碧头人。再加上当时的各种上缴任务繁多，人们还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由于完不成“三提五统”任务，大碧头村成了全公社的“欠债大户”。有一年，公社来了个新书记，他下决心解决大碧头的“欠债”问题，便组织了二十余公社干部到大碧头催债，大碧头人不愿交粮，干部们便挨家挨户去搜粮仓、撮稻谷。将强征的稻谷集中放置小学校等待运走。官逼民反啊，当时有一村民激愤不过，站在村头吹哨高呼：“乡亲们，他们抢我们的救命粮，我们一起去抢回来！” 一呼百应，当时村民们一窝蜂似地涌向小学校，把各家的粮食抢了回家。公社干部怕闹出大案，只好垂头丧气地撤走了。事后，他们说：大碧头实在太穷，他们饿怕了！ 人们在困惑`中终于迎来了八十年代。大碧头村同全国各地一样，实行了全面的农业联产承包制，农民的生产积极性提高了，县、乡政府也逐步取消了农业税，还积极整治江河、维修水库。大碧头村的几口水塘也得到了有效补漏。连续几年，大碧头村获得了粮食大丰收。温饱问题逐步得到解决。 于是，先前说神话的老人又说话了：我们村的宾兴从逝世到现在，算起来已过六十年了，大碧头衰期已过，现在该振兴了！ 嗨！你说神也不神，从大碧头以后的发展看，老人家的“神话”还真得到了验证一一八十年农村体制改革后，大碧头人重拾“耕读传家，忠孝为本”的祖训，努力发展经济，人人奋发读书，九十年代以后，军队团职军官、党政县处领导、社团首领、公司经理、大学教师不断涌现。宾氏子弟接连不断地考入中国科技大学、北京大学，有的硕士博士连读，有的留学美国。真是文星高照，后继有人。 更值得骄傲的是，大碧头村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子弟宾恩信，少时刻苦求学，大学毕业后，顺应历史潮流，投身商海，致富后怀一腔家国情怀，热心慈善，捐资助教，赈灾抚贫，共捐资达上千万之巨。五年前，他投资十数亿，回报家乡的养育之恩，在大碧头村兴建了四A级国际旅际度假区。使昔日的穷山村，成为了闻名遐迩的文明村。全国各地的旅客纷纷前往参观、考察、旅游、度假。期间，全国农民体育健身运动会在大碧头举办，把大碧头村的知名度推向了全国…… 如今，早已度过六十年衰败期的大碧头村，正朝着全面中兴的又一个六十年、六百年奋发勇进。这正是： 莫道苍桑六十年， 乌云过后艳阳天。 湘桂驿道古村美， 好山好水好家园。 （作于癸卯夏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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