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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四气调神大论》曰：“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灵枢·逆顺》说：“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治未病首先是防病，防止疾病的发生，使人不生病或少生病，方可健康长寿。这是中医学一个源远流长的预防医学思想。将玄府理论运用于治未病，通过开通玄府，畅达气血津液精神以预防疾病的发生，谓之开玄防病。 一、理论依据 养生保健一般多注重于“补”，却不知“通”更为重要。人体健康以通为贵的思想源远流长。如《吕氏春秋·达郁》篇曰：“凡人三百六十节，九窍、五藏、六府。肌肤欲其比也，血脉欲其通也，筋骨欲其固也，心志欲其和也，精气欲其行也。若此则病无所居，而恶无由生矣。病之留、恶之生也，精气郁也。”《素问·调经论》亦曰：“五脏之道，皆出于经隧，以行血气。血气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认为精气郁结，血气不和乃百病根源。《素问·至真要大论》提出：“疏其血气，令其条达，而致和平。”《灵枢·平人绝谷》云：“气得上下，五脏安定，血脉和利，精神乃居。”均认为疏通人体气血，使之运行流畅，通顺条达，无所不至，即可消除诸疾，促使机体阴阳气血平衡。东汉张仲景在《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中提出“若五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强调元真之气通畅是人体保持健康状态的基本条件，也是治愈疾病要达到的最终目的。 从玄府理论分析，上述经典著作中所说的“通”，不仅是指人体经络、血脉的畅通，更是指密布人体上下内外的玄府窍道畅通。作为气血津液精神运行终末端的玄府，其开放通畅程度直接关系到气血精津液的渗灌及神机的运转，与人体的健康息息相关。可以认为，玄府畅通为健康之本，开通玄府郁闭、维护气血津液精神的畅通，在治未病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开通玄府不仅是治病之纲领，而且是防病之要法。丰富多彩的开通玄府方法，为预防疾病提供了众多的选项。开通玄府、促进气血津液流通的方法甚多，广而言之，各种外治方法乃至体育运动均有此功用，下面仅就药物内治之法举例说明。 二、运用举隅 （一）“有病无病，防风通圣” 《仁斋直指方论（附补遗）·诸风》：“夫圣人治未病之病，知未来之疾，此其良也。其中风者，必有先兆之证：觉大拇指及次指麻木不仁，或手足少力，或肌肉微掣者，此先兆也，三年内必有大风之至。经云：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宜调其营卫，先服八风散、愈风汤、天麻丸各一料为效，宜常服加减防风通圣散预防其病，则风疾不作而获其安矣。” 按：刘完素所制防风通圣散作为防病的良药，流传甚广。北方一些地区称之“春药”（春天的药），用于春天防病。每到立春时节，不少人家都要备几剂防风通圣散，作为全家春季“防疫”之药服用。故谚云“有病无病，防风通圣”。从元代易水学派医家罗天益《卫生宝鉴·春服宣药辨》中，可窥此法在当时的盛行情况。相传至今数百年来，在民间仍未中断应用，足见其成效。 分析防风通圣散组成，发表清热，泻下利湿，和血健脾，似显杂乱。不加化裁，老少同服，更与辨证论治原则不符，故历来质疑之声不断（包括《卫生宝鉴·春服宣药辨》）。从玄府学说认识，防风通圣散发散开玄、通下开玄、渗利开玄、清泄开玄并用，刘完素的本意无非是使“周身中外气血宣通”，维持人体气血津液精神正常的升降出入状态，而达到预防百病的目的，正是“五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之意。 据《河间六书》记载，刘完素之开玄防病，不限于防风通圣散一方。如益元散与防风通圣散合方而成的双解散，刘氏提出：“设痊愈后，更宜常服，使病不再作，新病不生，并无过竟。无问岁数，乃平人常服之仙药也。”便是作为预防保健之通用药（书中亦指出“此药除孕妇及产后，月事经水过多，并泄泻者不宜服”）。查书中众多方剂，被数次称作“仙药”者，仅有益元散、双解散两方，若非行之有效，怎能得刘氏如此推崇？不过这种用法，按常理确难为人接受。刘氏自己也承认：“此药（益元散）泛常多用，虽为效至大，俗以病异药同，将为妄行，反招侮慢。”不得已采取加入一些不同颜色的药物来变换外观，“主疗不殊，收效则一，俗目懵然，何能别此，可远妄侮，可显玄功，后之学人其究心焉。”（《伤寒直格》） 刘完素通过“防风通圣防百病”的成功范例将《黄帝内经》《金匮要略》以通防病的思想变成了现实，为后世指出了一条开通玄府、通畅元真以却病延年的有效途径。其独特学术经验值得深入发掘研究。 （二）防治兼备：补一大药汤 近代巴蜀名医补晓岚以八味大发散（麻黄、蔓荆子、藁本、细辛、羌活、防风、白芷、川芎、生姜）加入附片、干姜、肉桂、天麻、茯苓、法半夏、酒大黄、泽泻等，名为“补一大药汤”。功能温中补火，扶正祛邪，开通经络，活动气血，补肾益脾，消除痰湿，预防感冒，保健身体，适合各种人群饮用。据介绍，20世纪40年代，补一大药汤曾经风靡山城重庆，从上层社会到劳苦大众，莫不交口称誉。据称饮之可以舒经络，活气血，消外感，减疲劳，提精神，壮体力；对于劳累之人，见效尤其显著。1946年，重庆霍乱症流行，补一药房曾以此方熬制大锅汤，供大众饮用，起到良好预防作用。［重庆与世界，2013，（5）：83-87］ 按：此方在大队发散开玄药物基础上，增加附子、肉桂、干姜温阳开玄，半夏、茯苓涤痰开玄，酒大黄、泽泻通利开玄，形成多种开玄之法并举，全方位调节人体的意蕴。其用法亦如“有病无病，防风通圣”之意，平人可饮，病家宜服，有病治病，无病预防。是方与防风通圣散均为集多种开玄之法于一体、防治兼备之方，虽温凉有别，而开通无二，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刘完素与补晓岚，一为寒凉派首领，一为火神派名家，看似水火不容，却在“疏其血气，令其条达，而致和平”上形成共识。内中意蕴，发人深思。 （三）冠心病的二级预防：麝香保心丸 冠心病的二级预防，是指对已患有冠心病者，控制其发展和防止并发症，减少患者由于疾病进展而引起的死亡、致残等严重后果。近年来诸多循证医学证据证实，长期服用麝香保心丸后具有明显抑制心肌纤维化进展、保护受损血管内皮、抗动脉粥样硬化等多项作用，从而显示出多途径、多方位、多环节治疗冠心病的相关作用机制。作为长期预防性用药，可遏制冠心病的多种病理进展，预防心绞痛等急性心肌缺血发作，改善心功能，改善患者的血管内皮功能，发生猝死、心肌梗死、需做手术或介入治疗的比例明显减少，有助于改善患者生活质量，对冠心病二级预防十分有益。这在冠心病的二级预防中，有着极其深刻的意义。［中国中医药报，2012-6-21（004）］ 按：麝香保心丸源于宋代《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记载“治卒心痛”的苏合香丸。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经过历时8年的研究，在苏合香丸的基础上进行组方及剂型的优化改良而成。含有麝香、蟾酥、人参、牛黄、肉桂、苏合香、冰片等七味药物，芳香温通，益气强心，用于气滞血瘀所致的胸痹。该药最初是作为冠心病心绞痛急救药物而研发，随即发现其可预防心肌缺血，从而预防心绞痛的发作。该药不仅是缓解胸闷胸痛起效最快的中成药，而且是第一个具有促进缺血心肌血管新生作用的中成药，副作用小、安全性高，且长期用药安全可耐受，因而受到医学界高度重视。 该方用于冠心病二级预防的机制，现代药理学研究已从扩冠、强心、降低血液黏稠度、改善异常的血液流变学指征及抑制炎症反应等方面予以充分阐明，而在中医学却有难解之处。方中虽有人参、肉桂温阳益气，但麝香、蟾酥、苏合香、牛黄、冰片等辛香走窜之品难免有耗气伤阴之虞，本草诸书皆谓不可久服。然而临床众多长期服用麝香保心丸患者的现实却并非如此，传统中医药理论难以圆满解释。 从玄府学说分析，方中麝香、苏合香、冰片及蟾酥、牛黄香窜开玄，蟾酥更能搜剔开玄，牛黄又能涤痰开玄，肉桂温通开玄，人参补虚开玄，是一个全方位开通玄府的理想药方。本品在冠心病二级预防中的成效，正是开玄防病的一个典型案例，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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