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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新故事，错过前文的宝宝戳这里： 夜晚，周兴在医院陪母亲，他回想了一下，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和母亲单独相处。 他看着母亲，忽然不知道和她说什么，他认为每天只知道家长里短的老太太和他这个行长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准备出去抽一颗烟，刚走到门口儿，母亲喊住他： “大兴，坐下来陪妈妈聊会儿天儿。” 周兴想了想，只好留下来，笑呵呵的对老太太说： “好啊，今晚儿我就陪老太太唠唠嗑。” “大兴，妈知道这些年你内心挺苦的，哎……” 周兴心里一动，没有言语。毕竟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和母亲启齿的。 “大兴，妈跟你说说我的遭遇吧。” 周兴望着老太太，不知道这个一向和善坚强的老太太如何用了遭遇这个词。 周母喝了口水说： “我和你爸是娃娃亲！” 周兴听到这儿马上来了兴趣，这可是他从来没听过的。 “那还是解放前，我才10岁，我爹忽然得了急病，家里实在没钱看病，我娘就给我订了一门亲事，过了彩礼，一共5块大洋，这门亲事就是周家。 十指望这钱能救我爹一命，可谁知，他还是撒手人寰。 我爹死后，家里一下没了主心骨，我大姐已经出嫁了，我娘不主事，我身下还有个妹妹，才8岁。胆子很小。 我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这个家，以后我要当了。” 周母说起这事时，神情淡淡的，只有一抹哀伤。 “其实没人遮风挡雨，你也就成长起来了，别人家能干的活我也能干，别人家男人吃的苦，我也能吃，别人家遭不了的罪我也能遭，上山砍柴，下地种田，拖坯、抹墙、养猪、养鸡……没有我干不了的活。 虽然我娘带着我们孤儿寡母的，竟然也没有谁敢欺负我们，谁敢动歪心思，我敢拿镰刀砍他们。 后来我长大了，也解放了，兴自由恋爱了。 因为我能干，我还当上了妇女主任，经常去乡里开会，认识不少人，上门说媒的也不少，有个小伙子很是相中我，他爹还是县里的干部，当时我要是同意，就能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我不是没动过心，因为他对我确实挺好，他呢模样好，心眼好，工作也好。就是你们现在说的，一见钟情吧。” “那后来？”周兴随着母亲的进入了回忆。 “后来，我想了很久，当初那个娃娃亲的约定，虽然解放后不作数了，可是在我心里一直是个梗，那时候周家没落了，你爸他在两年内先后失去了双亲，他原本是学堂里的高材生，学习那才好呢，如果不是家中有变故，兴许他的前途很好，和我也没有关系。 可是，父母过世，养尊处优的他一下被打回原形，15岁，书也不能念了，回到家开始领着弟妹顶门立户过日子，可他根本没干过农活，因为父母病故，家里那是一贫如洗。 一个屯住着，有时候我看见他，也是觉得他太可怜了。 他看到我时，目光躲闪，脸就通红。 那时候我们彼此接触的根本不多。 后来，他家里的婶娘出面，提起了当年的娃娃亲约定。让我嫁给你爸。” “妈！人家一提亲，你就善心大发，同意了？”周兴问。 “那些年，我知道我是怎么从没有父亲庇护下，慢慢长大的，我比你爸大三岁，他婶娘很会劝人，说我嫁过去就还能当家，说你看看他带着弟弟妹妹过日子多可怜？衣服破了，都没人给缝一下，大冬天还耍单呢！ 我听了心里也不好受，我权衡再三，假如我选了那个我钟意的，也许以后我真能吃香的喝辣的，可是我娘咋办？我妹妹咋办？离的太远，没法照顾。 再有，我嫁到那个门庭，我能说干啥就干啥？能当家么？肯定不能。 还有，我嫁给了别人，我是一走了之，以后就会有人指着我们家骂我们嫌贫爱富，骂我不守约定。 人家当初在困难时，没嫌弃我们家，订了亲事，如今人家落难了，我就拍拍屁股走人吗？ 不能！ 想明白这些事，我就和你爸结婚了！ 结婚那天，你爸都还懵的，他没想到我这么快答应了！ 结婚的时候，我们家徒四壁，你爸感觉很愧疚，他局促不安，又是不肯低头说个软话。 唉，想想，他那时候不过才17岁，搁到现在，就是个大孩子，而我也才20岁而已。 至于我为什么那么快的决定了，因为那个干部子弟也一直在追求我，我怕再不决定，真会改变主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要问我，有没有后悔过，每次和你爹吵架的时候，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选择错了？ 可是假如让我重新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选。 现在你爹他岁数大了，反而学会了疼人，我也知道，这些年虽然他不说，可是在他心中，一直以我为重。 有一次，有人说，老周头，看看你老婆老的一脸菊花，你倒是像个老干部似的哈。 本来是夸他年轻、有派头的一句话，可谁料想你爹直接把那人给骂了，总之，不许外人说我一个不字。 他最骄傲的一件事是一辈子没动过我一手指头。 我俩过一辈子，没有大富大贵，但是我内心安宁、踏实。” “老太太，原来你和我爹是这么结合的呀！那后来那个干部子弟呢？” “听说我结婚了，他也就死心了，当然啦，人家门庭好，上赶子姑娘多的是。” “老太太，你咋那么傻？你当初要是嫁到那个官二代，我是不是就不用这么努力了？你也不用受一辈子穷了？” “那你觉得受穷好还是受气好？”老太太反问周兴。 “啥意思？” “后来听说那家的老太太非常厉害，婆媳矛盾很大，三天两头吵架，我宁肯在穷日子里打滚，也不会去小心翼翼看人家脸色讨饭吃。 再说，这穷不扎根，富不长苗，这么些年，咱们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在银行工作，你二弟种地，你小弟上了大学，谁又能说，我当初嫁错了呢？ 现在，好些人还都羡慕咱家！” 老太太越说越起劲儿。 “老太太，那你想告诉我啥？”周兴看老太太一副得意的样子，故意逗她说。 “用你爹的话说：人生哪得尽如意，事事只求半称心吧！”心疼老太太一字一顿地说。 "妈，挺有水平呀！”周兴大感意外。 “你爹当初那可是秀才！读书不少呢，我学也学会一句半句的！” “那还有啥？”周兴继续逗她 “问心无愧！” 周兴这回可不逗了，朝老娘伸出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我要是生在这个社会，我也能考上大学，别看你小子人五人六的，不服你！” 今晚周兴可见识自己家老太太的过人之处了，以往只嫌她唠叨，却原来，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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