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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善之区我的梦 文/崔文杰 首善京师，灼于四方。孙我髦士，金玉其相。饮酒乐曲，吹笙鼓簧。勉武徒御，观国之光。 ——题记 2019年的那个寒假，出生在小县城的我第一次举家来到北京，进行了一次为期十四天的最难忘的旅游。从此以后，去京读书便是我高中时代乃至现在最大的愿望，甚至是奢望。 时隔五年，当初的雀跃与震撼仍然历历在目。依稀记得在绿皮火车上发低烧的我愣是坐了整整22个小时，可从头到尾竟没有丝毫疲倦。耳边一直响起的是妈妈的“囡囡，睡会儿吧。你太累了”的劝告和火车隆隆的鸣笛声，车厢里噪杂的声响满载着的都像是我的诗和远方般那么美好。 一出站，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北京西站”四个富丽堂皇的大字和川流不息的人群。耳边传来的一声声“二环走不走咧”、“天安门儿嘞”的带有独特京味儿的亲切口音，我对这拥有三千多年深厚历史底蕴的首善之区更是充满景仰与好奇，大概是碧瓦红墙的绝美故宫，亦或是车水马龙的三里屯大街？ 我们先去居住的地方置放行李，舟车劳顿的爸爸妈妈想着尽快去餐厅吃饭。而我则拉着姐姐四处拍照，不放过一丝细节。景色尽收眼底，但我总觉即使切切实实踩着北京的一砖一瓦，却也有种“飘飘然如遗世独立”的不真实感。 我们的住处在五环绕城高速公路附近，据说是爸爸朋友的公司分派的住处——是一间不大的平房，由一张隔板将空间分成主卧和客房，房间前后左右堆着三张新旧不一的床，床上堆放着一些蓄满灰尘的被褥。打开衣柜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霉味儿和铁锈的刺鼻味道。我半是嫌弃半是无奈的嘟囔道：“这个地方也有点太简陋了吧……”话未说完，妈妈便打断我：“在北京这么冰冷的城市，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是大多数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啊。” 冰冷？怎么能是冰冷呢？ 彼时，我对这座城的印象是车红酒绿、是纸醉金迷；是暮鼓晨钟、是京国脊梁；是彰显大国风范的开放之城、是安居乐业的人民之城。 果不其然，它是我想象中的模样。 我来到了满是岁月积淀的南锣鼓巷，观赏到人文气息和烟火味十足的历史，就像是时间的某种穿越，通过灰瓦灰墙与几代人谈话，自然静谧的就像是缓缓流淌的小溪抚慰人心。我领略了白雪镶红墙的紫禁城，漫天的飘雪搭配故宫的红，才明白了古诗词中的“庭前雪，明如洗”的银装素裹的美，无怪乎那么多人“唯念故宫一檐雪”的执念。我攀爬了象征着中华民族不可摧毁永存于世的意志和力量的长城，是蜿蜒曲折连绵的九曲十八弯，像一条盘旋在万里云际的游龙般屹立于世界的东方之巅，越群山、经绝壁，而我也体验了一把“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滋味。还有霞光万丈辉煌灿烂的天安门，大气磅礴的皇家园林“颐和园”，似摇篮般孕育体育健儿生命的鸟巢……好多好多，手机相册也因内存不足，彻底死机。 因此，14岁的我因这次旅行，开始对钟灵毓秀的北京城憧憬着、向往着、梦想着，直到五年后的今天，也依旧如此。 某天夜里气温骤降，北京星星点点的飘扬着雪花。爸爸妈妈提前回房间休息，我与姐姐溜达到附近的肯德基店，点了一些汉堡和薯条。正大快朵颐之际，一个面色蜡黄的大概六十多岁的老人径直走到我们的座位对面，像被抽干了血肉，空有一层外壳。他右手大拇指的指甲深深嵌进满是冻疮和疤痕的粗糙皮肤中，甲缝尽是些陈年泥垢。单薄的棉衣因过于破旧导致里面的棉芯扎眼的裸露在外面，大概是他太干瘦，肥大的棉衣罩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滑稽，像小孩偷穿大人的披风。黑紫色的龟裂嘴唇上下翁动嗫嚅着，浑浊无光的眼睛无助且直勾勾地看着我，或者说是我手里的汉堡。 千万个世纪飞逝而过，时间仿佛静止。我和姐姐愣在原位，抬头仰视着干枯的老人。不知为何，他的身影一瞬间高大起来，笼罩住了打在我们身上的灯光。这时，他整个人处在暖光灯的正中间，面前是万丈光明，背后是温柔黑暗。姐姐反应过来，拉着我就往外走。我回过头看他，他又变得越来越小了，直至彻底不见。 “疯子，那人绝对神经病。”姐姐一路都几近是惊魂未定般的咒骂，大抵是是受到惊吓罢，姐姐不停地跟我搭话。而我只有一个想法“他有没有吃掉汉堡，他看着那么饿、那么瘦。” 躺在床上，那位老人沧桑的面庞和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身影死死印在我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他居住在哪儿，甚至有无栖息之处，在这偌大的城有无能够依靠的家人，有无保暖的衣物可以支撑他挺过这漫长寒冬……这可是北京啊，难道不是人人衣冠楚楚、光鲜亮丽吗，难道不是处处风光旖旎、金碧辉煌吗？他呢？他是向来如此狼狈，还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生活压弯了腰肢？他年轻时是否承载着属于自己的梦想小船扬帆远航去找寻在这里的归不知为何，我的鼻尖突然很酸，在他的身上折射出的是无数被残酷现实打败的渺小似尘埃的人们，从此以后，他们再无冲破南墙的热血，只剩麻木不仁的心。原来霓虹灯下的这座城啊，有梦想，也有不少眼泪，有生活，但更多的是生存。此时，幼稚的我豁然明白，原来这才是真实的北京，我才理解妈妈口中的“冰冷”是什么意思——是破碎梦想的冰冷，是被现实的菜米油盐所羁绊的冰冷。仿佛是当头一棒正中心间，这世间成千上万的拥有幻梦的人执着的去追求的结果是支离破碎。 可是，他们的身上只剩卑微和不堪吗？那些交不完的房租、加不完的班、熬不完的夜、吃不尽的外卖，还有早上骑不上的共享单车和挤不上的地铁，是什么让他们还如此心心念念？他们确实没有了青春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也没有指点江山的挥斥方遒；没有银鞍白马的踏步流星，也没有高楼击筑的壮志凌云。但我坚信，他们从未后悔，也从未放下自己的傲骨，走尽半生的他们，归去仍是少年。而少年之所以是少年，就在于敢构想自己的乌托邦，无论结果，其意义早已远超本身，正所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濯兮，可以濯我足”，便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所以，即使满身泥泞，也还有梦想与远方，无论幻灭与否，永远是心中的一团火，哪怕别人只能看到烟。 那次旅行之后，去北京上学便成了我最大的执念。不再是因为它的纸醉金迷，而是少年的不服、不甘、不妥协让我为它如此着迷。 我宁愿痛苦，不要麻木。 北京，请等待渺小但独立、迷茫却自由的我。我坚信，北京的万家灯火阑珊处，总有一盏与我的未来息息相关。 首善之区，我的梦。
作者简介： 崔文杰，女，2004年出生，大学中文系在读，愿用心生活，热爱生命，不遗余力地过好每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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