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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游牧民族柔然史第六章:柔然西迁,突厥追杀柔然

 思明居士 2023-07-09 发布于河北

话说柔然西迁之后,在欧洲又掀起了一场波澜,公元552年,柔然为突厥所败,部分柔然开始西迁欧洲。

公元558年12月底的某一天,君士坦丁堡城内人山人海,但并不是为了庆祝圣诞节,而是在迎接一支来自东方的奇异使团。在各个街头巷尾,市民们到处都谈论着一个闻所未闻的名字——阿瓦尔人。

据西方史籍记载,早在公元460年左右,就有一个名叫“阿瓦尔”的亚洲游牧民族曾经趁阿提拉亡故、胡人帝国崩溃之机,侵入乌拉尔河流域,大破埃尔纳克麾下的保加利亚人,阻止其进一步东迁。这支“阿瓦尔”民族有可能是真正的柔然人,而有别于在公元558年向君士坦丁堡求援的阿瓦尔人。为了有别于前者,现代学术界通常将后者称为“假阿瓦尔人”,但人们在提到阿瓦尔人时,指的一般也就是这些“假阿瓦尔人”。总之,今人所谓的“阿瓦尔人”,亦即“假阿瓦尔人”。

阿瓦尔人刚进入欧洲,就趁匈人帝国覆灭之际,吞并了匈人库特利格尔部和乌特格尔部,并与原匈人帝国治下的阿兰人结盟。558年,在阿兰人的引荐下,阿瓦尔人使者坎迪赫来到东罗马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

君士坦丁堡人没见过这群人,他们编着辫子。阿瓦尔使团此行并没有任何恶意,而是来向东罗马帝国寻求友谊和帮助的。

阿瓦尔人的确需要友谊和帮助,而且非常急迫地需要。那突厥人在中亚的骤然崛起。木杆可汗……刚暴,勇而多知,务于征伐……西破嚈哒,东走契丹,北并契骨,威服塞外诸国。其地,东自辽海以西,至西海,万里;南自沙漠以北,至北海,五六千里,皆属焉。”土门东破柔然,建立突厥帝国。

见到了查士丁尼皇帝。坎迪赫趾高气扬地对查士丁尼宣称:“我们阿瓦尔人天下无敌,你们只有与我们结盟,才能得到我们的保护!而你们所需要付出的,仅仅是每年的供奉和一块领土。”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没有同意。阿瓦尔使团未能完成自己的使命。查士丁尼政府对这个初到欧洲的游牧民族缺乏了解,特别是不清楚其真实实力,所以只赠送给对方少量的礼品和一些空洞的承诺。

北方游牧民族柔然史第六章:柔然西迁,突厥追杀柔然

公元559年初春,保加利亚可汗扎伯干便率领7000铁骑越过依然冰封着的多瑙河,扑向巴尔干腹地,沿途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盛夏时分,在大批斯拉夫援军的帮助下,扎伯干的军队在色雷斯和马其顿长驱直入,逼近了君士坦丁堡,离提奥多西城墙只剩下30公里的距离。衰老的查士丁尼措手不及,他的主力部队正奔波于意大利北部山区,以及北非和叙利亚的沙漠地带,无法及时返回;城内的近卫军多年来不曾参加过野战,此时更无一人敢于出城抗敌。看来坚壁清野是唯一的选择,但是且慢!在万众惊愕的目光中,年近古稀的贝利撒琉将军告别了多年以来的赋闲生活,重新走进了军营,保加利亚人的狂妄举动令这位年迈的胡人将领重新产生了披上铠甲的激情。在60万人口的君士坦丁堡城内,仅有300老兵自愿随贝利撒琉前往沙场,不过他们的经验和勇气已经足以让保加利亚可汗吃到苦头。在一场树林中的伏击战中,扎伯干虽然只损失了400名骑士,却丧失了全部的信心:他赶忙吸取教训,开始了缓慢的撤退。

君士坦丁堡之围虽解,但保加利亚人的威胁却不可能立即消除。扎伯干发现并没有追兵,便立即恢复常态,又开始大摇大摆地劫掠希腊的城镇。在万般无奈之下,查士丁尼皇帝派使者携重金前往库提吾尔部的邻居——渥吾尔部可汗桑狄尔科的营帐,请他出兵偷袭扎伯干的老巢。桑狄尔科此时已是阿瓦尔人的臣属,诸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于是只能讲些空话应付,说什么将来会派人偷走库提吾尔部的战马,等等。于是,与扎伯干直接谈判成为当务之急。但即便是有大笔赎金摆上桌面,如果不是扎伯干听说东罗马海军正在准备封锁多瑙河上的渡口,也不会痛快地批准和约。用黑铁争不到的和平只能用黄金来买,这是查士丁尼帝国蒙受过的最大耻辱,而敌人又是这样无足轻重的一群乌合之众。但这其实是他们咎由自取:几十年来,查士丁尼一直不顾国穷民困的现实,妄想用罗马帝国昔日百分之二十的人口和兵力,去防守罗马帝国昔日百分之九十的边疆。因此,他的努力是徒然的,他的失败也是必然的。

和平恢复之后,拯救君士坦丁堡的贝利撒琉却没有得到任何奖赏。皇帝认为,他在以往的多次战争中已经为自己积攒了充足的财富和荣誉,多一分无助其增,少一分无助其减。更加糟糕的是,两年之后,贝利撒琉的名字被牵涉进一桩谋反案,仅仅靠着皇帝仁慈,这位老将军才得以安度晚年,但却被剥夺了大部分财产和全部职务。他人生的最后8个月自由时光平淡而又绝望,以至于后人甚至以讹传讹地传说,皇帝命人挖掉了他的双眼,使其只能在击败扎伯干可汗的那座城门里向路人乞讨度日,口中还念念有词:“行行好,给贝利撒琉将军一个铜板吧!

北方游牧民族柔然史第六章:柔然西迁,突厥追杀柔然

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大约就在查士丁尼大帝和贝利撒琉将军去世前不久,幸运的阿瓦尔民族也迎来了他们最伟大、也是最知名的可汗——伯颜。

伯颜之所以采取相对非暴力的扩张方式,既是出于柔然民族长期以来的佛教信仰,也是因为他看到,阿瓦尔人的数目太少,和敌人硬拼,纯属死路一条。按照突厥人的说法,西迁的阿瓦尔人仅有两万,不清楚这指的究竟是有战斗力的成年男子,还是包括全体老幼妇孺在内。即便是前者,要想在欧洲打出一片地盘,同时抵御突厥人的追杀,也是极为困难。要想快速壮大自身实力,最好的方法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有鉴于此,伯颜拿到拜占庭人的岁赐以后,立即借花献佛,四处送礼,劝说周边部落加入阿瓦尔人的阵营,与自己同呼吸共命运。两个保加利亚部落起了模范带头作用,毕竟他们在百余年前还与阿瓦尔人是一家,比较容易相互理解。

见钱眼开的吴提吾尔人首先宣布臣服,库提吾尔人、奥诺吾尔人和各个斯拉夫民族接连吃了几回胡萝卜和大棒,也打消疑虑,欣然云集在伯颜可汗的大旗之下。只用了两年时间,阿瓦尔人的营帐就从高加索山北麓绵延到了喀尔巴阡山北麓,人数也飞速增长至20万之众。以往东欧诸侯之间根深蒂固的敌意,都在伯颜可汗的魅力感召下雪融冰释;往昔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满怀喜悦地相互合作。各地的物产在乱世中难得交换,如今则司空见惯地出现在同一座毡房。

到了562年,阿瓦尔人的势力已经像闪电般扩张到了易北河,征服斯拉夫人以后,阿瓦尔人继续西进,不料这一势头却被法兰克人抑制住了。

507年,法王克洛维一世战胜了西哥特人,将高卢的大部分土地纳入了自己的版图,建立起封建化的法兰克王国,并皈依了天主教。这个世袭王朝以克洛维的祖父墨洛温命名。

法兰克人天生没有大一统观念,父亲一去世,兄弟们就喜欢分家单过。克洛维一世死后,法兰克王国立即分为四个小王国,分别由克洛维一世的四个儿子统治,558年才重新统一,但也只维持了三年。当阿瓦尔人出现在易北河东岸之时,法兰克王国又分裂成四个小国,即塞纳河流域的巴黎王国、卢瓦尔河流域的纽斯特里亚王国(意思是新王国)、罗讷河流域的勃艮第王国和莱茵河流域的奥斯特拉西亚王国(意思是东方王国)。不久,巴黎王国就被纽斯特里亚王国兼并,从此不复出现在历史上。

在这三个小王国之中,纽斯特里亚王国统治着原罗马帝国重点经营的富庶地区,经济实力最强;而奥斯特拉西亚王国统治法兰克人的故地,民风剽悍,军事实力最强。561年12月的圣诞节前夕,刚刚登基的奥斯特拉西亚国王西格伯特一世突然得知,匈奴人(法兰克人一直这么称呼阿瓦尔人)已经越过了易北河,于是赶紧出兵迎战。

双方在图林根(今魏玛一带)相遇,甫一交手,伯颜就感觉对方战斗力挺强,可能会给本方带来较为严重的损失,地形对自己也不利。谨慎起见,他引军撤回易北河东岸,并派出使节向西格伯特一世道歉,说自己只是来打猎,并没有发现对岸会有居民。奥斯特拉西亚国王欣然接受致歉,同意与阿瓦尔汗国以易北河为国界,双方于是握手言和。

虽然这次西征戛然而止,阿瓦尔汗国还是捞到了大片土地和众多人口,收获丰硕。

北方游牧民族柔然史第六章:柔然西迁,突厥追杀柔然

伯颜可汗停止向西方扩张,还有更深的考虑。他发现,中欧人烟稀少、经济贫困,攻打当地无利可图,不如转向南方发展,以便与拜占庭帝国零距离接触。但要达到这个目的,他还必须解决盘踞多瑙河北岸的两个强劲对手,也就是曾经毁灭阿提拉帝国、如今占据多瑙河下游的格皮德人,以及格皮德人的死敌、多瑙河中游的伦巴第人。这两个民族的战斗力不亚于法兰克人,直接与之硬拼,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阿瓦尔骑士的生命太宝贵了,伯颜可不舍得随意消耗。

但就在此时,从东方传来了嚈哒汗国被征服的消息。突厥人扩张的步伐似乎无法阻止,恐怕迟早会追到欧洲来。阿瓦尔人必须尽快南下多瑙河流域,同时还要尽可能地保存实力。

“怎样驱虎吞狼,以便自己渔翁得利呢?”伯颜可汗陷入苦思冥想。

阿瓦尔人的突然到来,改变了整个中欧的政治格局。但伯颜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快感,就收到了一个五雷轰顶的坏消息:仇家西突厥的使团出现在君士坦丁堡!

北方游牧民族柔然史第六章:柔然西迁,突厥追杀柔然

突厥:惊不惊喜柔然我来追杀你了。

柔然:……

伦巴第人在中世纪的欧洲举足轻重,但直到5世纪以前,这个民族都没有什么值得记载的事迹。直到463年柔然可汗吐贺真西征,东欧各民族向西迁徙,他们才受外来压力所迫活跃起来,趁着奥多阿克向意大利进军之机,南迁到斯基尔人的故土,也就是多瑙河中游平原。500年左右,伦巴第酋长塔托东征西讨,统一了各个伦巴第部落,又战胜了几个周边民族,这才真正建立起伦巴第王国,版图包括今奥地利东部和匈牙利西部。

545年,塔托的孙子奥杜因登上了伦巴第王位。在他的统治下,伦巴第人开始联合富有的东罗马帝国,蚕食周边日耳曼民族的领土,特别是多瑙河下游的邻邦格皮德王国。550年,查士丁尼大帝讨伐东哥特王国,奥杜因和格皮德王图里辛德都派兵助战,从而导致了著名的“西米翁事件”。

西米翁(今塞尔维亚的斯雷姆斯卡米特罗维察)是多瑙河中游的一座城市,不仅有着重要的战略价值,而且经济繁荣,主导着多瑙河上的航运业,控制着周边的广阔农田,而且还拥有独立的铸币工厂。这座重镇在442年被阿提拉的哥哥布勒达攻占,尔后落入东哥特人之手。在攻打东哥特王国期间,拜占庭人本来要收复这座城市,却发现它已经被奥杜因率先抢占了。查士丁尼大帝恼羞成怒,暗中挑唆格皮德人与伦巴第人交恶。日耳曼人缺乏伯颜可汗的智慧,中了拜占庭人的以夷制夷之计,很快就重起战端。

在558年的一场血战中,伦巴第王储阿尔伯因斩杀了格皮德王储图里斯蒙德。尔后两国和解,阿尔伯因按照父王奥杜因的旨意,勇敢地亲赴格皮德王国谈判,被初丧爱子的图里辛德收为养子,并且与图里辛德的孙女——妖艳的罗莎蒙德公主订婚。但婚礼尚未举行,奥杜因和图里辛德就相继去世。伦巴第王位无可争议地由阿尔伯因继承,而格皮德王位则落到了图里斯蒙德的弟弟和罗莎蒙德的父亲——库尼蒙德之手。库尼蒙德对阿尔伯因恨之入骨,坚决不肯将女儿嫁给这个杀死自己兄长的仇人,两国于是在560年再次反目成仇。

阿瓦尔人的突然到来,改变了整个中欧的政治格局。伯颜可汗从易北河东归时,已经确立了在这一区域内的绝对军事优势地位,库尼蒙德与阿尔伯因都企图把阿瓦尔人拉拢到自己这一方。但伯颜还没来得及决定自己的立场,就收到了一个如同五雷轰顶的坏消息:突厥使团出现在君士坦丁堡!

遥远的距离可以阻止两个民族之间的兵戎相见,但却无法消除彼此的仇恨。西突厥可汗室点密得知大批柔然人西奔,担心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立即派出间谍和使者,满世界寻找这些突厥人昔日的主子,最后是在高加索山区的阿兰人口中打听到了这些流亡者的下落,同时也获知,神秘的“西方宝主”就位于黑海对岸。室点密一手把玩着拜占庭金币索利得,一手轻抚着中国丝绸,双眼放着金光。几百年来,从长安到罗马的丝绸之路成就了无数冒险家的暴富梦想,它就像通往天堂的阶梯,让这位大征服者心动不已。

以前,国际丝绸贸易总是中国出丝、罗马出钱,两者间的巨额差价却主要由中间商,也就是波斯人和粟特人享受。现在,突厥人也想分一杯羹。在与萨珊波斯帝国瓜分嚈哒汗国之后,室点密便派出一支突厥使团,去西亚与波斯沙皇库萨和谈判关于丝绸贸易的协议。没想到谈判破裂,库萨和还强行将突厥使团准备带到君士坦丁堡贸易的丝绸全部焚毁,几名突厥使者也猝死在途中,风传是中毒所致。此事就像“波士顿倾茶事件”或“虎门销烟”一样,直接导致双边关系破裂,“丝绸战争”一触即发。

563年,西突厥酋长阿悉结派遣的使团经黑海抵达君士坦丁堡,标志着“北方草原丝绸之路”的开通。这次外交行动的本质目的是和平的,但突厥人也因而得知,拜占庭帝国已经与自己的死敌“阿瓦尔匈奴人”结盟,还通过岁币的形式予以资助。突厥使者恳请查士丁尼,不要资助这些流亡者的复国大业,更不要将这些突厥人的叛徒接纳进自己的领土。当他们心事重重地离开君士坦丁堡时,或许会考虑到如何围攻这座皇城的问题,但绝对不会预料到,自己的同胞(奥斯曼土耳其)真正完成这一壮举,还要等到890个年头之后。

在突厥使团的压力下,拜占庭帝国与阿瓦尔汗国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当年晚些时候,阿瓦尔使团也来到君士坦丁堡,在拿到岁币后,就地向军火商人购买了一些武器。拜占庭将领波努斯闻讯,不顾外交礼节与对方的抗议,强行予以没收。查士丁尼原先准备同意阿瓦尔人在领土方面的要求,允许他们定居在多瑙河南岸的潘诺尼亚(今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和摩西亚(今保加利亚),以防御伦巴第人和格皮德人可能的入侵,现在也全都不算数了。

尽管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件,伯颜可汗依旧没有打算放弃与拜占庭帝国的联盟。听说查士丁尼驾崩了(565年11月14日),他立即派大臣鞑吉帖率使团赶赴君士坦丁堡吊唁。“鞑吉帖”这个名字似乎可翻译成“台吉”,他是名地位很高的阿瓦尔贵族(或许是叶护或吐豆发),此行的主要目的在于拿回拜占庭当局拖欠已久的岁币。查士丁尼的继任者查士丁二世也有自己的算盘,企图把阿瓦尔使团的来访办成显示他自己声威和政绩的盛典。

北方游牧民族柔然史第六章:柔然西迁,突厥追杀柔然

在登基后的第7天,查士丁接见了阿瓦尔使团。整个场面经过精心布置,目的就是显示皇家的威严,让蛮族感到震惊和敬畏。使团被从镶金的君士坦丁堡西南门,也就是所谓的“金门”导入,经过观礼大道进入皇宫,道路两侧列着无数警卫,冠毛高耸的头盔和金光闪闪的盾牌使他们显得威风凛凛。穿着华丽朝服的官员犹如众星拱月,云集在皇帝宝座之下。拱托宝座的天篷由四根希腊式圆柱撑起,顶端装饰着展翅欲飞的胜利女神雕像。查士丁身披朱紫色皇袍,遍体珠光宝气,头上的孔雀皇冠显得分外耀眼,这是拜占庭皇帝在军事和外交场合专用的衣冠,用以在外国人心中制造深刻印象。

觐见时,阿瓦尔使者被要求匍匐下跪,同时皇帝身边的司仪官高唱早已写好的赞美诗:

这些狂野而可怕的蛇发丑类,以往需要军队勇猛和顽强的守备,如今跪倒在金銮宝殿之内,谦卑地请求朝廷的恩惠……

如此公然侮辱来访的使者,在现代世界极其罕见,在古代却司空见惯,所以外交经验丰富的鞑吉帖并未动怒,反而采取“先卑后亢”的方针,对查士丁极尽赞美之词,称“罗马人的宫殿,简直是第二个天堂”。吹捧完对方之后,他以高超的演说技巧,顺势吹捧起自己的可汗伯颜:

“陛下登基未久,眼前这无尽的财富和荣耀,不用说,都继承自先帝(查士丁尼)的遗产。先帝在东方和西方都取得了丰功伟绩,而这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北方边疆的安宁。北方蛮族以往曾给贵国添过许多麻烦,近些年却安静下来了。陛下应该知道,这都要归功于我国伟大的可汗。在他的领导下,战无不胜的阿瓦尔人冒着罗马人难以忍受的苦寒,越过北方冰雪覆盖的山川,云彩一般的帐幕现在已经覆盖多瑙河北岸。正是慑于我国的强大武力,那些北方蛮族才不敢轻举妄动;先帝也正是出于对大汗的感激之情,每年定期向我国送来贵重的礼品。由此可见,罗马人能够在和平的环境中发家致富,主要靠的是先帝的慷慨,以及大汗的仁慈。我国为罗马人创造了安定、和平的外部环境,因此,有充足的理由分享贵国经济发展的成果。

“我们希望,由先帝创建的这一友谊传统,能够在陛下手中发扬光大。在此,我们有必要提醒陛下,对于维系两国友谊极为重要的岁赐,已经拖欠达两年之久了。去年,大汗远征波斯,越高加索山,涉幼发拉底河,戎马劳顿,一时无暇过问此事。后来得知先帝御体欠安,出于善意,暂且不予追缴。父债子还乃是天经地义,陛下既然已经继承了先帝的基业,就应仿效先帝明智而慷慨的行为,以确保您那些爱好和平的北方臣民不受战乱之苦。”

鞑吉帖嘴里左一个“先帝”,右一个“先帝”,试图以此压倒查士丁,但没有料到,这位新皇帝的性格出奇怪诞。因为查士丁尼活得太久(87岁),查士丁登上皇位时已是风烛残年。长年的宫廷政治和慢性病的综合作用,令他的生活基本无法自理,性格孤僻而粗暴。像这样的老者尤其难以忍受他人的冒犯。无限的权力更诱发无限的傲慢,孔雀皇冠的主人于是摆出不惜一战的坚定姿态,回敬阿瓦尔使者:

“帝国的边疆由数量庞大的士兵守备,武器和马匹都很充足,胆敢入侵的蛮族必将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们一面声称愿意提供援助,另一方面却威胁采取敌对行动,这两样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你们自称'战无不胜’,却被突厥人赶得落荒西逃;突厥人尚且多次请求我们的友谊,他们的手下败将难道还值得我们惧怕?

“先帝之所以赐予你们年金,是因为同情你们的不幸遭遇和谦卑的请求。现在,你们将从我这里获取更为珍贵的礼物,那就是了解自己的地位和弱点。觐见已经结束,你们可以告退,回国的旅途保证会很安全,没有恐惧的必要。如果你们下回再来时,为自己这次的不当言论道歉,或许还能获得我的一些恩惠。”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鞑吉帖的这次出使当然也就只能以失败告终。据有些史书记载,阿瓦尔使者后来还要反驳,惹得查士丁勃然大怒,当庭辱骂阿瓦尔使者说:“不要脸的死狗!看朕割掉你们的猪尾巴!”随即将这些人剃了辫子,流放到小亚细亚的卡尔西顿,两国从此反目成仇。不过,后来鞑吉帖曾再次出使君士坦丁堡,可见这个说法并非事实。

阿瓦尔人固然对查士丁的敌对言行感到愤怒,但也从鞑吉帖使团的君士坦丁堡之行中得到启示:突厥人正在西进,自己在东欧的地位依然脆弱,一些保加利亚和斯拉夫部落尚未臣服,在这种情况下与拜占庭帝国反目,确实并不明智。逐步兼并多瑙河流域的各个势力,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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