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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了趟堂弟家。时间已快九点了，可堂叔还没起床。已九十有二的堂叔，是亲房男性中的高寿老人。自三年前患脑梗后，便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此前每天坚持散步、时常还会帮女儿喂鸡、每到除夕还要到祠堂打锣鼓的他，无奈地只能坐在轮椅上打发时光了。好在子女的悉心照顾，吃喝拉撒洗漱等，一任琐事，均由两位儿子分工负责，卫生工作做得还非常到位，老人的房间里闻不到一丁点的老人味。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经历三年又六个多月的时间了，两兄弟把老爷子护理得妥妥帖帖，只要老人喜欢吃的，都会想方设法满足他，啥时想吃就啥时煮。也许脑梗会影响味觉功能，老爷子还会无中生有，曾有一段时间硬说食物中有“柿子水”。大概就是苦涩味吧，被形象地说成加了“柿子水”，真拿他没办法。虽然被横说直说，但端茶倒水依旧不敢怠慢。
病榻上呆久了，生物钟或也会紊乱，渐渐地已不按作息规律行事了，也没有了一日三餐的概念，早餐有时要等到中午才有胃口。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依恋那张床了。昨天，时钟已是九点挂零，可他仍在那睡回笼觉。很希望他能起来聊聊天，很想再听一回他讲“劳动大军”的故事，听他复述“峰口蓝坊乌嘟场，半路涂钟丘廖梁”的顺口溜，但整个上午他都赖在床上。
从昨天的表现，我觉得他可能因为无聊，从而会没事找事。我和堂弟正在饮茶，当他刚醒来时就说要饮茶，儿子随即送去半碗（不会烫手的不锈钢碗）的热开水，几分钟后又说要茶了，其实碗中的茶仍剩下很多；有时儿子刚出来又被叫住了。就这样以要茶为理由，一再折腾了四五次。我想也许是精神空虚的缘故吧。
出于好奇也好 关心也罢，我从客厅步入他的私人空间，去卧室看望安慰他。只见碗中依然存有小半碗的水。他坐在床沿上不停地搓揉双手。令人欣喜的是 堂叔依然认得我。我劝慰了他几句，因他的耳大背了，我说些什么也许他一点都没听出来，但他应该能领会意思。说来也奇，自从我拜见他之后，就又乖乖地躺在床上，再也没闹腾了。
人老了，什么问题都会找上门来。之所以会不停地搓揉双手，也许是皮肤瘙痒的缘故吧，是老年人气血衰弱的表现。
“母亲最初把我们带来人世，是在床上；经过一生无所不能的奋斗，最终还要回到人生原点——床，去接受别人的照料，并准备骑鹤远遁。”
上面的一段话摘自网络上《天黑得很慢》一文，冷冰冰的文字，既不忍看也不忍听，可又不得不直面事实。这是自然规律，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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