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上半年的国产电影最大黑马，无疑是《消失的她》。
截止发稿前，影片公映13天，累计票房破25亿，预计总票房高达33亿元。伴随着电影票房飙红的同时，是电影一路打破了国产端午节档院线电影的多项纪录。不仅力压同期投资高达3亿美刀的《闪电侠》、《夺宝奇兵5》等好莱坞超级大片，更保持着相当稳健的票房走势，即使是上映至今，工作日单日票房依旧轻松破亿，热度之高可见一斑。不仅如此，电影的口碑也值得肯定，豆瓣上超过40万人打出6.6的评分。放在近些年的国产悬疑电影类型领域，这样的口碑已经相当难得，至少说明观众的认可。除此之外，电影的热映更带出很多热搜话题，“女孩帮助女孩”，联手报复无良渣男的情节，的确很能勾起观众对受害者的同情、对加害者的恨意。如著名商业电影导演王晶所说：当一部电影能够轻松挑起观众的情绪，那么这部电影的创作者就已经把握到了票房卖座的诀窍。由此来看《消失的她》成功绝非偶然。当我们谈论这部电影的时候，不可否认的是身兼编剧与监制的陈思诚。说他是当下的“国产悬疑片教父”可能有些过誉，但说他是一位商业视角精明、善于炮制卖座商业类型电影的悬疑电影爆款推手，应该能够担得起这个称呼。从《唐探》系列到《误杀》系列，再到如今《消失的她》，根据票务平台的统计，陈思诚参与作品的累计票房已接近200亿，随着《消失的她》的热映和后续陈思诚监制、导演作品的开发，这个数字只怕还会上升。我们不禁要问，陈思诚怎么就成了“国产悬疑电影领域的金字招牌”了呢？可能已经很少有人记得，陈思诚其实是“中国首位票房百亿的导演”。那是在2021年的春节，随着《唐人街探案3》在春节档的上映，陈思诚成为首位票房破百亿的导演，当时陈思诚43岁，对于一位半路改行的电影导演而言，可以说是“相当年轻”。于是我们看到在同一年，陈思诚参加了一档导演竞技真人秀节目，在那档综艺节目里，陈思诚是最年轻的“导师”，与他同台的是陈凯歌、许鞍华、刘震云、舒淇这些已经在电影界成名多年的大腕，当时很多通稿称他为“眼光毒辣,专业过硬”、“全能型电影人”。姑且不论有关他个人的争议，也暂且不论外界对他的评价是否公正，单就票房成绩而论，这几年的陈思诚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他导演、编剧或是监制的悬疑电影的确很受市场欢迎（当然离开悬疑类型就不一定，毕竟还有《外太空的莫扎特》），并由此构建起了一套风格完整的陈思诚悬疑电影宇宙。在当导演之前，陈思诚其实在演艺圈经历着“事业低谷”，虽然也演过《民工》、《士兵突击》这样的神剧，但观众记住的永远是王宝强、张译等人。尤其是在电影领域，陈思诚在当时几乎没有接到什么好资源，甚至中间有几年时间属于“狂拍烂片”的范畴。《七小罗汉》5.2分、《一路顺疯》5.2分、《制服》5.1分……那一时期的陈思诚在电视剧领域不温不火，转型电影又得不到好的角色，演技也一直备受诟病，演喜剧太油腻、想演反派奸角又过于浮夸，唯一口碑不错的电影是去娄烨的电影《春风沉醉的夜晚》里颠覆出演。事业低谷的陈思诚后来靠着电视剧《北京爱情故事》热播，成功转型为导演，后来又拍了同名电影。紧随其后，陈思诚突然试水悬疑喜剧，带来了2015年的国产电影黑马《唐人街探案》，最终拿下8.8亿票房，陈思诚也凭借此片拿下北京大学生电影节的最佳编剧奖。之后，陈思诚快马加鞭带来了续集《唐探2》，票房直接涨到了33亿，入围大众电影百花奖多项提名。演员集结了中、日、美等多国演员，故事背景设定在美国，剧组远赴纽约实地取景，出现了更多大场面的同时，喜剧元素被进一步放大，成为2018年春节档黑马。在拍摄《唐探3》的同时，陈思诚又监制了《误杀》系列。这两部电影都是翻拍，《误杀1》翻拍自印度高分悬疑电影《误杀瞒天记》，两年后的《误杀2》改编自美国电影《迫在眉梢》，两部电影虽然并非陈思诚导演，但都由陈思诚担任投资出品人并监制，最终《误杀》系列两部电影累计票房24亿元。延期一年上映的《唐探3》，最终票房45亿，到今年《消失的她》有望破33亿。虽然纯从数字来衡量未必准确，但不得不承认，陈思诚出品的悬疑电影在商业上的确很成功。从《误杀》系列到《消失的她》，尤其可以看出陈思诚在电影风格上的延续，背景设置在东南亚，美术风格到场景设计都感觉一脉相承，主题方面也很类似，在悬疑故事中揭露人性批判、故事的主题集中在背叛、欲望或救赎，似乎成为陈氏悬疑电影的“卖座规律”。在近期的媒体采访中，陈思诚曾经谈到自己对于《误杀》系列之间的“共性”，他说：（两部《误杀》）首先，大的风格是悬疑犯罪类型；第二，主题是讲社会困境，不管是第一集的阶级，还是第二集的医患关系，它背后都有一个重大的社会议题；第三，它都是以亲情为主要切口。这段采访其实也可以延伸一下成为陈思诚在国产悬疑电影领域的创作理念——悬疑类型叙事、内核社会批判或人性反思、角色情感关系做纽带。站在这个角度来看，不管是《唐探》系列，还是《误杀》系列，亦或是如今《消失的她》，其实都能看出这种创作轨迹的延续。毕竟纯粹的商业片更多带给的是观众视听层面的享受，但陈思诚的悬疑电影，常以角色情感做切入点来迎合观众的需求《唐探1》当中的“黄金失窃案”，背后引出的是一位父亲对养女偏执病态的爱；《唐探3》直接致敬了日本推理名家森村诚一的《人间的证明》，反派长泽雅美作案的背后引出了文咏珊饰演的日本战争遗孤的悲惨往事；《误杀1》是一位父亲和一位母亲之间为了对各自子女之爱引发的亲情厮杀；《误杀2》则是一位父亲用生命对自己孩子的救赎。到如今《消失的她》，陈思诚可能更摸准了当下市场的脉搏，俨然是一部“大型婚姻惊悚电影”，借由一桩夹杂着谎言与背叛、奇情与欲望、复仇与人性的悬疑案件。电影对于悬疑氛围的营造是成功的，电影的前三分之二的叙事都是以朱一龙饰演的男主角何非的视角展开，突然回家的妻子变成陌生的蛇蝎美女，屡次想要拆穿对方身份但却无计可施，故事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随着真相的揭开，原来男主所说的是“谎言”，而倪妮饰演的女主角陈曼和文咏珊饰演的假妻子，则是合谋做局，用骗局来刺破真相，用谎言来击破谎言，虽然悬疑感未必有多强，但作为商业电影的“爽感”的确营造得很成功。另一方面，《消失的她》中有着鲜明的女性主义色彩，这当然有编剧陈思诚精心算计的成分在内，为了迎合当下观众的口味，所以故事中女性是善良美好的，女性帮助女性的主题让人感动，渣男作恶多端、死到临头不肯悔改让人气愤。结尾突然告知他亲手害死的妻子其实早就怀有身孕，亲身杀子的真相以及妻子在生命最后时刻对他的爱让他彻底崩溃，此外故事中还有对校园霸凌的现实关照。算计固然是算计，但也不得不说，这些“情绪价值”的确植入得够精明，所以纯从电影领域，《消失的她》未必是多么优秀的电影，纯就商业角度而言，电影的成功并非偶然。其实不完全是，作为一名悬疑电影爱好者，我只是认为陈思诚的确为国产悬疑犯罪电影探索出了一条“可复制”的成功模式，这点对于当下的内陆电影市场其实相当重要，有着一定探索意义。长期以来，国产悬疑电影都是稀缺类型，能够叫好叫座的悬疑电影更是凤毛麟角，所以才会出现《消失的她》其实也就6.6分，但已经算是近年国产悬疑片领域的黑马。说到底，内陆市场苦于“无悬疑类型”久矣。八十年代的国产悬疑电影曾经百花齐放，公安侦破文学、反特惊险片的相互影响，促成了八十年代的悬疑电影热。《405谋杀案》、《滴水观音》、《虎年奇案》、《血案疑踪》、《智破奇案》等电影中，大胆新奇的案件设计、具有时代特色的侦探破案过程、案件背后的时代隐喻，让这些电影成为观众记忆中的经典。反观进入二十一世纪，国内的悬疑电影类型反而日趋小众。武侠片、奇幻片、动作片、恐怖片甚至是科幻片，都曾经流行过一阵，但悬疑犯罪类型的电影却始终偏小众。细数近十年的国产悬疑犯罪电影，数得着的有《全民目击》、《心迷宫》、《暴烈无声》、《不速来客》等少数优秀作品，要么口碑好但票房不理想、要么电影本身素质平平，导致影响力不够。纯粹的悬疑电影似乎很难打破“不卖座”的票房规律，这大概也是陈思诚在拍《唐探》系列的时候，要将其拍成侦探喜剧的根源所在。但随着《唐探》系列的试水，证明了观众对于悬疑犯罪题材的需求，尤其近些年一些欧美悬疑电影在国内引发的热议，如《看不见的客人》、《网络迷踪》等题材，此外还有国内以迷雾剧场为代表的剧集的热播，都让悬疑题材成为新的创作风潮。但风潮在前，不是谁都能成为浪潮儿。迷雾剧场的后继乏力，证明悬疑题材的创作门槛很高，想出爆款也难，更不必说在创作上面临着各种条条框框乃至于有形或无形的创作枷锁。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说到底，全靠同行的衬托。国产悬疑题材就像一家不缺食客的餐厅一样，餐厅过去这些年经营不善导致险些倒闭，偶尔换了个年轻厨师，虽然技艺未必精湛，但的确带来一些新口味弥补食客的空虚，观众没有其他选择，这家餐厅自然也就不缺食客。陈思诚从《误杀》系列到《消失的她》，一直在尝试国产悬疑题材的类型探索。由于国内悬疑故事的稀缺，就把国外已经成功的优秀案例做本土化改编，再移植到东南亚的异域背景，让故事拥有相对宽松的创作自由度，同时加入迎合当下内陆观众审美趣味的元素。这固然是一种“取巧”的电影创作思路，但也确实证明了是一条可行之路。这篇文章的最后，总结一下，陈思诚的200亿悬疑电影宇宙并非全靠侥幸而取得，陈思诚不断尝试，为国产悬疑片走出了另一条大路。此外，今年的国产悬疑题材电影，还有许光汉、惠英红、尹正主演、根据《看不见的客人》改编的电影《瞒天过海》，张译主演、陈思诚监制的悬疑犯罪新作《三大队》，都挺让人期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