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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的道德 ◎ 朱成玉 因为疫情而停摆的城市，车流人群都停下来了，这种暂停也可以看做是一种休整。在缓慢的节奏里，阳光白云有了歇脚的地方，花草树木有了不一样的光色，人类终于知道给其它物种让让道儿。这时候才理解了毕淑敏所说的“慢”——凡是自然的东西，都是缓慢的。太阳一点点升起，一点点落下。花一朵朵开，一瓣瓣落下。稻谷成熟。都慢得很啊。那些急骤发生的自然变化多是灾难。比如火山喷发，比如飓风和暴雨，比如山崩地裂和海啸......身体也是慢的。一个孩子要长大，是很慢的。一个人睡觉，也是很慢的，要很久很久，从日落到日出，人才能休息过来。 花朵在风中练习飞翔，孩子们在树下练习思考，恋人们在春天练习接吻，诗人们在早晨收集露水，要给失明的心，完成一次重见天日的洗礼。阳光洒在伤痕累累的人间，哪怕它是过期的药水，也总会有一些止疼的功效。 我看到蜘蛛网上有很多飞虫，就想，蜘蛛吃得过来吗？它会不会也经常请客，把其它蜘蛛邀过来，一起喝两杯呢？显然没有这样的盛况，我想它们活着，似乎“饱腹”已不是首要任务，一张蛛网的完美与否，才是关键所在。我却热衷于捣毁它们，每次看到有蛛网，就毫不留情地捅掉。可是，第二天早上，依然会有很多网，在不同的地方再次张开。其实不见得有很多蜘蛛，保不齐就这么一只，硕大的它不知哪里来的惊人的能量，一而再，再而三地织着生命的网。有一次，我看见那上面空空如也，一只飞虫都没有，只挂着几滴雨珠，忽然就有些心疼起它了，虽然它样子丑陋，甚至可怕，但它的这种精神却着实让人感动——认认真真地结网，是它的道德。 蚂蚁爬过草尖儿；蚕宝蠕动在桑叶上；一只蟋蟀，住进寺里。一只野猫，每天在寺门口溜达。不论是蟋蟀的鸣唱，还是野猫的鸣叫，里面都有一股梵音的味道；一只麋鹿在河边饮水，然后把水溅到身上，洗着满身的梅花......这都是旺盛而持久的生命力。天地从容，人，也该从容。
二月没有30天，一年没有第五季，撕下的日子没办法再粘回去。一个个日子有点酸，放点儿糖，熬一熬，串起来，就是糖葫芦。 昨天如云烟飘散，今天似流水在淌，明天是永远的岸，一个又一个明天，看似无边，终会抵达。 一个人，既要头上的空气，也需地上的粮食。地球老了，依然转个不停。活在这个衰老的星球上，爱着简单的五谷杂粮，爱着天空的湛蓝，爱着大地的黝黑，爱着牛羊，以及从不曾落于牛羊身上的一根鞭子。爱着尘埃，并告诉自己，如果低于尘埃，那就归入大海。 从容，即是万物的道德。 一个贩鱼的人，面对买家的一再砍价，只微微笑着，他带来大海的气味，也带来了大海的辽阔。 一个画家对英国当代最伟大的画家弗洛伊德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画家，但是你不会构图。”弗洛伊德说：“我以前就对这种说法感到非常满意，我当时想，'噢！太棒了！’因为我觉得，我把对象描绘成笨拙的效果，就是真实生活所看到的笨拙。” 在一家烧烤店门前，一个笼子里，一只白色鸽子不停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它不知道自己濒临死亡，即将成为炭火上被烤炙的吃食，它只是不能容忍自己的羽毛脏乱，这是一只鸽子的道德。 花可以萎谢，但从不褪色，这是一朵花的道德。 带路的人，迷失在路上。他并没有随意指给我们某条路，而是在原地徘徊不前。这是带路者的道德。他老了，记忆常常短路，但良心没有迷路。 “一株海棠的道德，就是顺应季节长出叶子，开出花来。”（代薇语）这便是顺其自然的美感。鱼在水里，我在风中，自在随心。棋子碎了，棋局是不是结束了呢？不是的，只要棋盘还在，一切皆可为棋子。那就砸了那棋盘，让这天地，再无棋局，再没有勾心斗角，蝇营狗苟，再没有算计和陷阱，只有顺其自然的行走，只有水到渠成的奔赴。 by：《做人与处世》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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