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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一五三)请大仙

 青壶先生 2023-07-10 发布于云南
听奶奶说,六十多年前,她那时候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呢。
那时候的日子真苦,家家户户都没什么钱,尤其是在东北的大山沟里就更穷了,住的是黄泥堆起来的房子,没什么吃的到了冬天都会去山上撵兔子,狍子什么的。
那时候东北的深冬是特别特别的冷,大雪铺满了整个山村,奶奶的爸爸每天都会拿着猎枪上山去打猎,追追兔子,狍子什么的带回家。
腊月初八这天早上外边下着大雪,太姥爷依旧拿着猎枪上了山。
走的时候我太姥就喊他不让他去,劝他说雪太大了,不差这一天了,雪停了再去。
他说啥也不听,急急忙忙就走了,结果也就过了两个多小时左右吧太姥爷回来了。
嘴里骂骂咧咧的浑身都是雪,太姥赶紧的过去把枪接过来拿着小笤帚给他扫身上的雪。
一边扫雪,我太姥姥一边问,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早呢?
我太姥爷摘下帽子说道,别提了,我刚到了山上,那雪下的更大了,结果我就看见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个白色的东西,我以为是个大兔子呢,雪太深了我也没撵它,我拿着枪瞄它,一枪打它腿上了,我就往前走去抓,结果这玩意一下站了起来,我一看,是只白色的狐狸,我他妈的刚想再给他一枪结果它站起来就跑了。我看着雪越来越大也没啥心情了,就回来了。
太姥听了以后特别激动,你说什么?你打了只白色的狐狸?还让他跑了?完了完了,不好了,那玩意有灵性,它得来嚯嚯咱家。
我太姥爷年轻本领高强,会功夫,枪法也好,在那一片很吃得开,听了太姥姥的话,他一点都不在乎,哈哈哈,它要是敢来找我,我就一枪崩了它。
太姥爷说玩这个话,谁也没当回事,眼看就过年了,太姥说今年把那个不下蛋那只鸡杀了,过年给孩子们炖上吃。说完话,就去喂鸡了
结果一到鸡窝傻了眼,一共就四只鸡,全死了,脖子那全是血,鸡腿全断了一只,哪哪都是血。她吓得嗷嗷喊,老头子你快来,完了完了,那东西找上门来了。
太姥爷过来一看,气的直骂,你这个天杀的,你出来老子崩了你。
太姥赶快阻止他,别骂了别骂了,赶紧跟我去村西头,找老刘婶去吧。
我太姥爷还不服呢,横了吧唧的说道,一个畜生你怕它作甚。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听屋西头传出一个声音,又尖又细,你打我腿让我走不了路,我就弄你全家的腿陪我。说完话,那东西咯咯咯的笑。那笑声无比诡异,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太姥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一直作揖道歉。太姥爷可不管那一套,进屋拿了枪就去找那个东西。
可那玩意儿速度极快,等我太姥爷出来的时候,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太姥姥还一直劝我太姥爷,可我太姥爷不听,还非要穿上袄子上山,好在被我太姥姥劝住了,说着大过年的你干啥啊。
虽然我太姥爷没上成山,但提着枪绕着院子转悠,嘴里骂的非常难听。我太姥姥不听太姥爷的骂,转身进了屋,装了几个鸡蛋就走了。
太姥姥说的老刘婶子,是那时候十里八村最有名的出马仙,据说她家堂上各路仙家都是拔尖的。
到了老刘婶子家里,人家正办事呢。进了屋,我太姥姥送上鸡蛋,诚恳的说道,老刘婶子啊,你一定得帮帮我家老头子,他惹了个狐狸,那狐狸来报仇了。我还听见那狐狸说话了,说一定要报仇,还要弄断我们的腿。我太姥姥说着话,就哭了起来,我们两口子倒是没啥,可我那仨孩子还小,我们有点啥事,这可咋办呀。
老刘婶子人很热情,一边劝我太姥姥,一边让她详细的把事情说一说。
我太姥姥擦了擦眼泪,接着就把太姥爷怎么得罪的那个狐狸,和狐狸杀鸡说话的事说了一遍。
老刘婶子一听,说道,这事比较棘手,得请咱家大仙来帮帮忙。
接着老刘婶子就开始唱起了听不懂的歌,开始请大仙。那个年代请大仙大多都是唱,还没普遍普通话。所以那时候唱的多用的萨满特有的语言,一般人听不太懂。
老刘婶子唱了一会儿,就见她开始神智不清醒起来,两眼翻白,嘴吐白沫。身子一摇一晃,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嗓子也细了,神态也妖娆了,把着烟杆子不放手,叭叭抽烟。
抽了几口,大仙才盯着太姥看,看了一会后又开始唱。我太姥姥听不懂唱的啥,刘婶家的叔就给解说,你家惹得可是胡家大仙啊,咱家老仙得去找他唠唠,看看对面什么意思。毕竟这事是你家男人有错在先,咱们不能失了礼数。
听了刘家男人的话,我太姥姥连忙答应,好好好,那就麻烦大仙了。
我太姥姥说完话,只见老刘婶子猛抽了几口烟,然后闭了眼。过了几分钟,老刘婶子睁开眼,抽了几口烟,又开始唱了起来。
老刘叔一边听,一边给我太姥姥解释,说这个事也好办,那大仙说了,你要是答应供他,他就不找你男人的麻烦。要是不供的话,可就麻烦了。
我太姥姥一听,眨巴眨巴眼睛,跟老刘叔说道,这事我得回家跟他商量一下,大叔你也知道,我家那犟驴他不信这些啊……
商量吧,老刘叔似笑非笑道,但他要是硬不干,你可得有心里准备啊。
我太姥姥点点头,感谢了老刘叔过后,赶紧回了家。
到了家里,我太姥姥赶紧找到我太姥爷,老头子,有解决的办法了,老刘婶说只要咱们把它请回来供着,就没事了。
我太姥爷急脾气,叼着烟锅子大喊道,不可能,他就一个畜生还能倒反天罡?我不供它,让它来找我,我看到底谁死谁活。
我太姥姥心里害怕,又劝了我太姥爷几句,但我太姥爷脾气是真犟,怎么说都不听,最后没办法,我太姥姥也不劝了。
结果到晚上就出了事,那时候都睡的都早,也没有灯,天黑了就躺下了。
听我奶奶说,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太姥自己起来就下了地,我奶奶以为她要去厕所呢,结果她下了地,也不出去,就光着脚在地上跑。不过我奶奶看的清楚,她有只脚好像一瘸一瘸的,但跑起来一点都受影响,速度特别快。
奶奶和两个舅爷都没睡着,三个孩子全都看到了,一个个吓得够呛。就开始推太姥爷。太姥爷晚上喝了酒,被推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一看我太姥姥的样子,就开始骂,你特么的要干什么这是,你赶紧上来睡觉。
我太姥姥根本没理会他,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嘴里不断的发出尖笑,也不说话。
我太姥爷就怒了,冲我太姥姥喊道,你瞅什么玩意儿你瞅,到底是睡不睡啦?不睡就滚出去。
我太姥姥还是看着他笑,也不说话,不过一边瞅着他,一边慢慢走过来,到了我太姥爷跟前,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我太姥爷啥时候挨过我太姥姥的揍啊,当时有点懵,在哪儿愣住了。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我太姥姥对着他又是一巴掌。
两巴掌下去,我太姥爷才反应过来,回头就去拿枕头,要往她身上扔。结果枕头还没扔过去,我太姥姥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我太姥爷看到她倒下,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下了炕,给她抱炕上,点上了洋腊看着她。
抱她上炕之后,也就两三分钟,她就醒了过来。问她啥,她愣愣的,什么也不知道。大家看她这样,怕刺激她,也没敢再说什么,纷纷躺下睡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中午,我太姥姥光着脚到处乱跑。那时候天寒地冻的,怕她冻坏,就给抓回来。结果不抓还好,抓到了就晕倒。回到家也不干活了,饭也不做了。不是傻笑,就是抱着太姥爷的酒桶喝酒,那酒量吓死个人,一口气能喝大半斤。喝了也不醉,还满地打滚。
最吓人的是吃大油,一勺一勺的往嘴里怼。奶奶说,她们看着都害怕,三个孩子一直哭。可哭也没用啊,那时候她根本不管孩子。
我太姥爷也是一筹莫展,想尽了一切办法,我太姥姥就是不见好转。也就两天的功夫,她左边那个腿变得不咋好,走道一瘸一拐的,好像冻的,又好像被人打的。
我太姥爷也着急了,这回也不得不信了,就跟她一起去了老刘婶子家。到了之后,老刘婶子依旧很热情,我太姥爷有点不好意思,便说了这几天,我太姥姥天天在家作,也不做饭了,啥活也不干,不是笑就是出去跑,还吃大油,腿也坏了可咋整云云。
老刘婶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错在你,你打了人家腿暂且不说,人家也没说报复,只是弄了你几只鸡,说了两句狠话,根本就没祸害你。再说了,人那位仙家也说了,跟你媳妇有缘分,要不然不能轻绕了你。你们要是同意呢,就领他回家供奉上,人家大仙可是实打实有真本事看病的,你也算遇到好仙了,要不然你不死也得没半条命,你知道么你。
我太姥爷一听老刘婶子这么说,连忙答应,好好好,只要别嚯嚯这婆娘了就行,她也没啥错,要遭这些罪也是该我遭啊,我真是后悔啊,还有哇,她那个腿怎么突然就坏了呢?
老刘婶子再没多说什么,只跟我太姥爷说,这是一报还一报,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
那时候领仙也简单,就是一个柜子一张红纸一个碗,请大神二神去帮着摆弄摆弄。大神肯定是老刘婶子,二神就是老刘叔了。
选好了日子,这就供上了,在那个年代的东北农村,这个事也很正常,所以大家也没出啥太玄幻的事情。
供上之后没多久,我奶奶说,也就过了两年,我太姥姥就开始给人看事了,看的还非常准,就是她的左腿也无缘无故的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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