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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前，一个周末，原铁道兵学院二十队的学员们在南郊公园植树，在公园的小路上发现一只蠕动着的，还没有长出羽毛的小鸟，估计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如果不管它，可能很快就会不行了，于是捡起带回，送给了我家小朋友。 小朋友喜爱的不得了，在二楼的阳台的角落上搭了一根树枝，让小鸟栖息，那时小鸟只能颤颤巍巍地用脚爪抓住树枝站着一副小可怜样儿。 说是小鸟，是因为还没有长羽毛，还站不稳，但是它的体型很大，比一般的大鸟体型还要大，这是什么鸟呢？只有等它长出羽毛了才能知道了。 小朋友试着给他各种食物吃，掰开嘴喂它，发现它可以吃小米，可以喝水，这就有救了。倘若是麻雀，那是宁死不屈绝不吃人类给的任何食物的。 小鸟渐渐长出了羽毛，起先是黑色的，感觉有些像乌鸦？？ 再渐渐地，翅膀上长出了白色的羽毛，嗯？难道是喜鹊？再渐渐地，翅膀下面长出的羽毛微微发蓝，喔喔，越来越像喜鹊了，它就是一只小喜鹊！ 小喜鹊的个头可真长，羽毛未丰就像一只大鸟了。 它逐渐可以在树枝上站稳了、逐渐可以在阳台上跳来跳去了、逐渐可以扇起翅膀扑棱几下了。 我家在楼下种了一棵葡萄树，长到二楼来，搭了一个葡萄架子，每年要收十几串葡萄。架子距离阳台不远，突然有一天早上起床，发现小喜鹊自己跳到了葡萄树上去了，还担心它跳不回来，唉！它扑棱着翅膀又跳回来了！ 从此，小喜鹊晚上自己跳到葡萄树上睡觉，早上自己又跳回阳台。 小喜鹊起床早，跳回阳台就用尖嘴哆哆哆地敲小朋友房间的窗户，不知道它是怎样知道那是小朋友的房间？ 小朋友听到哆哆哆的敲窗户的声音，赶紧起床穿衣开门出去，给小喜鹊喂食喂水。 太阳出来的时候，小朋友用一个浅盆子装着水放在阳台上，小喜鹊自己跳进去洗澡，扑棱得水花四溅，它高兴，大家都高兴。 小喜鹊没有妈妈了，谁来教它飞行呢？ 我们先把它往近处的树上扔，为了自保，它不得不张开翅膀滑翔，滑到树上，然后自己又滑翔到草地上。但是它还不会飞，落到地面上就动不了了。 于是我们就赶紧地跑到楼下绕到阳台的那边，从地上把它捡起来，带回家，再次把它扔出去，它再次先滑翔到小树上，再滑翔到地面上。如此循环往复，它渐渐地胆子大起来，可以一次直接滑翔到地面上，然后滑翔得越来越远，但是它自己还不会飞，只能往下滑翔，不能往上飞翔，得靠我们一次次把它捡回来。 渐渐地，它自己会飞了，飞得不远，先飞到小树上，然后再飞回自家的阳台上。 我家楼下有一大片菜地，那时候铁道兵的家属还是继承革命传统，喜欢自己家种菜，有管理处周德波处长家的菜地、有柳炳仁教授家的菜地、还有……，一般种地的都是家里的老人，湖南话叫做娭毑。 小喜鹊经常滑翔下去，跟在种菜的娭毑们脚后，娭毑们走一步它跟一步，渐渐地娭毑们猜出它的意思了——要蚯蚓吃！娭毑们就给它挖蚯蚓吃。谁给它喂了蚯蚓，它就记住谁了，然后还要跟着娭毑们回家要肉吃，由于它不甚会飞，但是会跳，于是它就跟着娭毑跳着上楼，娭毑喂它一块肉，这才心满意足地慢慢往下跳回楼下草地上玩。如果哪天娭毑们没有在菜地里，它就自己一步一步跳上楼梯，用尖嘴敲娭毑家的门，娭毑一开门，原来是小喜鹊来了，喜欢得不得了。 平日里它多在自家阳台上玩，等到小朋友们放学了，它听到自家小朋友的声音，就从楼上滑翔着飞下去，准确地跳到小朋友的肩上、头上，于是小朋友们都围了过来逗它，它是这个小区里老人孩子的最爱。它也对人类极其信任。 当年，小喜鹊常常飞到这里觅食。  小喜鹊渐渐长大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放飞它回到大自然了呢？于是有一天，我们和宣传处周小平干事一起到这个水杉树林放飞，把小喜鹊捧起来扔出去，它飞了一圈又回来了，如此反复几次，结果它都是飞走了又回来了，只好留下了，不再放飞，反正它从小就没有住过笼子，从小就是自由自在的。  周小平干事给小喜鹊在夕阳下的草地上照了这张照片，参加广州军区摄影展还获了奖。如今照片已经不甚清晰了。 这时候的小喜鹊，其实羽毛还没有全部长出来，所以飞行能力还是不强的，主要靠滑翔和蹦蹦跳跳。 因为飞行能力不强，它一般飞不远，听到家人在楼上叫它回来吃饭了，它就自己飞回来了。小喜鹊的听力很好，能分辨出是谁的声音，尤其喜欢听到我家的小朋友的声音。 渐渐地，它可以飞出两栋楼那么远了，就是隔了两栋楼，它都能听到家人的呼唤，自己飞回来。于是，我们渐渐地放心了，于是我们渐渐地放松了警惕。  小喜鹊的死是个悲剧，一天中午，小喜鹊飞到几栋楼前面，在一棵树上叽叽喳喳唱歌，保卫处处长家的几个孩子和一群小朋友围在树下叫它：下来下来！有时候它会飞下来跟小朋友玩。突然，从一个窗口里扔出来一根木方，准确地砸中小喜鹊的小脑袋，小朋友们哭着来敲我家的门报告不幸的消息，我和我家小朋友赶紧跟去。路过柳炳仁伯伯家，柳伯伯看着一群小朋友哭哭啼啼跟着我，很是奇怪，怎么回事？ 孩子们哭做一团上楼去找扔方木的叔叔理论，那个门吓得关起来了。为了安慰孩子们，我们找了一个鞋盒子，很郑重地把小喜鹊埋在了它晚上睡觉的葡萄树下。柳伯伯看着我们给小喜鹊的隆重葬礼，很感动。后来，我家小朋友和柳炳仁教授都为小喜鹊写了纪念文章发表在报纸上。 没有想到，第二天上午，头天中午扔出方木的那间房间，居然塌了，一栋通走廊的二层楼房，只塌了中间的一间，就是扔方木的那间，稀奇不稀奇？ 当初细溜的水杉树杆如今已是一个人都抱不过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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