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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以巷陌作“垄上行”

 寒芦 2023-07-12 发布于河南

  与大多数生活在城里的人相同,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这座城市生活,日常活动范围也只是局限于不同时期里的某个区域。即使外出,也从未离开这座城市超过半个月。而且,凭目前和今后的身体状况来看,也不可能长久地离开这座城市在别处生活。然而,我自小就向往牧野田园的自在生活,总是想摆脱城市强加给我的束缚,成为一名农夫或者牧民。

  没有机会成为山野散人,我便用田园诗歌以及乡土文学来填补这份遗憾。最喜爱的诗人是王维,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简约澄净的山林秘境,与内心深处的清静质朴最为贴切。最爱的文学家沈从文,把小说中鲜活的情感,放到真实的乡土背景里。就像是在一幕湘西实景中,见证了翠翠和二佬的爱情悲剧。在他的字里行间,你很难找到真正的坏人。所有人物的行为,都仿佛是在轻柔地把人性的善与真泼墨成唯美的乡土家园。就像《边城》里所说:美丽是平凡的,平凡得让你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美丽是平淡的,平淡得只剩下温馨的回忆;美丽又是平静的,平静得只有你费尽心思才能激起她的涟漪。

  我想,无论是城里人还是山里人,必都是崇尚自然的,这是人类基因里注定的天性。我相信,没有人会厌恶绿油油而喜爱灰蒙蒙。

 德国浪漫主义哲学家谢林认为,自然与心灵是合二为一的,都属于绝对的世界精神。这种理论与明代的思想家王阳明所悟道的心外无理,心外无物以及致良知学说不谋而合。

  沐浴山风会令人心旷神怡,驰骋草原会令人超脱喜悦。当然海子所说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绝不只是诗人的想象,而是望海时刻真实的内心感受。就像德国浪漫主义诗人诺瓦里斯所说的神秘之路通往内心。

      所以我觉着,自然与心灵同源。

斯多葛派学者的二分控制论认为,努力改变你所能改变的,平静接受你无法改变的,并能准确地把两者区分开来。既然我离不开城市,那么就没有必要纠结于不能生活在田园这个执念。我可以寻找到城市不同于乡村的美好。

   一条条街巷,像是一条条田垄,有的笔直,有的蜿蜒,有的平坦,有的崎岖,有的曝光于晴空下,有的隐遁在树荫间。在宽阔的田垄穿行,可以昂首阔步,在狭窄的田垄跻身,仍然需小心翼翼。城市里少有山林的僻静,但充满了尘世烟火的喧嚣。城市里也少有乡间的散,但随处都是市井日常的亲切。我把这种喧嚣和亲切,称作人情味儿。有人气儿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故事,这也是城市不同于乡野的魅力所在。

  当我独处的时候,最喜欢干两件事儿,一件是在黄昏的窗前回首往事,另一件是在繁华的街头观察人群。越是处在纷杂的环境里,我就越有疏离感。疏离并不意味着孤独,而是可以在喧嚣里抽身而出,以远望的视角,来体会城市带给我的人间百味。如果不是生活在城市,我的味觉记忆里,或许只剩下两种味道,苦与甜而已了。但人生,远远不止这两种味道,而且能给你带来最大刺激的,也不会是苦和甜,可能会是辣和酸。

  我喜爱读本土的乡土文学,它能带给你宁静。中国当代从不缺少优秀的乡村文学家,比如路遥、莫言、贾平凹、刘亮程等等,不可胜举。但是,中国缺少优秀的城市文学。

  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在小说《看不见的城市》里,虚构了五十五座城市的风貌。这些城市,处在不同地域,拥有不同特色,它们是所有城市的模型,或者说是可能,不仅存在于过去,还存在于未来。但是,城市何止只有这些模型,城市会有更多更多的可能。我们需要这些可能融合为我们心灵的一部分,不止只有自然风光。

  我向往山野田地,也热爱都市霓虹。但我不了解乡村,不可能写出多么动人的句子。但我知道城市的街道,犹如农人懂得庄稼。我要把城市的巷陌当成乡野的田垄,作一首城市垄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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