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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古代志书体例的发展和演变
2023-07-12 | 阅:  转:  |  分享 
  
《县志编修探微》 ——第一部分:中国古代方志的编纂 (二)古代志书体例的发展和演变根据目前的材料来看,我国现存最早的地志,要算《禹贡》。《
禹贡》是《尚书》中的一篇,据一些学者和专家们的考证,它是战国时期的作品。《禹贡》记述了全国的区划(或者说是自然区划),将全国分为冀
、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州,在各州之下,记载了该州的山川、土壤、物产、贡赋、交通等。由于《禹贡》这本书是按照地域记述一个
地方的山川、物产等内容的,因此就地方志书的体例来说,它已经基本上奠定了基础。后世的地方志书,基本上是按照行政区划(即地域或方域)来
记述本地区的自然概况和历史事实的。也有一些学者和志书的编者,认为《周礼·职方》也是志书的起始。关于《周礼》(又叫《周官》)一书的真
伪,仍然是学术界有争论的一个问题。范文澜同志在《中国通史简编》(建国以后修订本)中认为:《周礼》是战国时期儒者采编的一部有条理的官
制汇编,《周礼》一书不是全伪,也不是全真。《周礼·职方》是写周官中的一个职能机构,其本身并不是志书。但是《周礼·职方》也按地域,记
述了山川、贡赋等内容,它也把全国分为九州(与《禹贡》中的九州稍有差异) ,记述了各州的情况,这与《禹贡》的体例,有共同之处。所以,
后人把《禹贡》和《周礼·职方》的这种体例,作为地方志书的最早形式(体例)。据《隋书·经籍志》记载:班固的《汉书·地理志》与《禹贡》
、《周官》“所记相埒” ,“晋世挚虞,依禹贡、周官,作畿服经”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把《禹贡》和《周礼·职方》。视为古代地志中的
“大较”者。可见,《禹贡》和《周礼·职方》的体例(记事的体裁与形式),对地方志书体例的影响是很深远的。从《禹贡》到两汉、魏晋及南北
朝时期的地志、地记,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地方志书体例的发展,也是非常缓慢的。这个时期地志和地记体例的全貌,由于原书已经湮没,
仅能从后人的著述或辑佚本中窥其梗概,基本上是仿照《禹贡》《汉书·地理志》的体例编纂的。图经是我国古代方志的一个重要形式。隋唐时期的
图经,一般说来,是从古图经和地记发展而来的。元人戴良认为:“古者郡国有图,风土有记,所以备一方之记载。今之志书,即古之图记也。”(
见重修《琴川志·序》)。这种图记,大抵是图经、地记一类的作品。什么是图经呢?图,是指地图;经,是指文字说明。图经,开始时以图为主,
以经为辅。到了隋唐时期,图的地位与作用越来越小,而文字说明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这是图经的一个较大的发展和变化。从现存的唐代《沙州图
经》和《西州图经》等残卷来看,唐代图经的体例、类目,已经有区划、官署、河流、驿道、学校、寺庙、古迹、歌谣等项。当代方志学家朱士嘉先
生认为,唐代的图经,“已形成了一个比较完善的地方志体例,可以称之为名副其实的地方志了”(见《中国地方志浅说》,载《文献》1979年
第一期),这是有道理的。因为从《禹贡》到两汉、魏晋及南北朝的地记,其体例、类目主要偏重记述“地”的方面的内容,而图经则从详于地理逐
步发展演变到记述社会历史(如官署、学校、歌谣等)方面的内容。这是一个重要的发展和演变。过去,有人还不承认“图经”是古代方志,这是不
符合志书(体例)发展演变历史实际的。到了宋代,地方志书的体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北宋时期,乐史编撰的《太平寰宇记》增添了职官、人物、
姓氏、艺文等方面的内容,使方志的体例、类目进一步完备起来。《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认为:“后来方志必列人物、艺文者,其体皆始于(乐)史
。盖地理之书,记载至是书而始详,体例亦自是而大变。”因此,从方志的体例上说,《太平寰宇记》一书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它把过去的方志体
例,归纳综合,融会贯通,使方志的体例较前代更为系统和完备。乐史《太平寰宇记》在方志体例发展史上的地位和作用,是应当予以肯定的。宋代
方志体例发展演变的另一个重要问题,就是仿照“纪传体”史书的体裁来编纂志书。景定《建康志》就有图、表、志、传等体,使方志成为近于纪传
体的史书。这是与宋代一些志书的编者,把方志视为“史”分不开的。元、明、清时期的志书,则更多地袭用纪传体(当然也有某些发展与变化)
。宋代方志体例的发展和演变,值得指出的还有:志书体例已经有繁体和简体之分,通纪和断代(续志)之分。繁体志书的类目,为施宿的嘉泰《会
稽志》,其门类不用以纲统目,而以细目并列标题,竟有一百一十七目。简体志书,如常棠的《澉水志》,全书只有八卷,十五门类并列,叙述简赅
。宋代的志书,徐了贯古通今的“通纪”体外,也有以断代为书的“续志”。朱长文的《吴郡图经续记》所记述的年代,从祥符至元丰年间,共约七
十年左右的史事。宋代志书的体例,也还有创新的方面。这对后世志书体例的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高似孙的《剡录》,首作“县纪年”,记述一
县的史事。这是后世方志中大事记之滥觞。陈公亮的《严州图经》,首载帝王的诏书;景定的《严州续志》,卷首即记载了“立太子诏”等。这为后
世地方志书尊崇封建帝王开了先河。凌万顷、边实的《玉峰志》 ,已有编志的“凡例”。这对以后志书体例的发展,也有着重要的影响。当然,宋
代志书在类目名称和排列上,也存在这样那样的缺点。元代志书的体例,基本上承袭宋代。从现存的元代志书来看,在体例、类目上,也反映了元蒙
统治的时代特点。明、清时期的方志体例,那就有了明显的发展和演变。明代的方志体例,有沿袭宋、元方志体例的一面,也有发展和演变的一面。
明代的繁体志书,大多分为类目两级,即在大类之下,再分若干细目,最繁的志书有一百余细目。有的志书单是“人物”一类,就细分为十七目,这
未免过于繁琐。简体志书,其类目一般比较简明,有些是十分简略的。如洪武年间的《无锡县志》只分为邑里、山川、事物、词章四类,一类为一卷
。唐枢的《湖州府志》只分土地、人民、政事三门。个别的志书,也有以简志命名的,如黄润玉的《宁波府简要志》 。明代志书体例的发展和演变
,有四个方面值得注意:第一,志书中订有“凡例”,已经较为普遍。永乐十六年,朝廷曾颁发了纂修志书的“凡例”,对志书类目的设置及其要求
,均作出具体规定。在一定意义上说,这一“凡例”也起到了统一志书体例的作用。而明代志书中的“凡例”,对于志书体例的发展,又有着一定的
促进作用。第二,志书的体例,仿纪传史体的日益增多,纪、表、志、传等体,已很普遍。在志书中,也有仿编史体的,如颜木的《随志》等。但它
对后世志书体例的影响不大。第三,设立了记述“旧志”(编纂始末)的类目,记述和保存了前人修志的原序,或者记述了本地志书编纂的原委和始
末。如万历《绍兴府志》,末为《序志》一卷,凡绍兴地方的志书,均一一考其“源流得失”,这对于学术研究是很有益处的,也对后世的修志事业
起了较大的影响。第四,在人物体例上,创立了贬例。康海的《武功县志》,记述人物,有褒有贬。万历时的《广东通志》,专设“罪放”、“贪酷
”二门,以示讥贬。这种志体,改变了以往志书中对于人物只褒不贬的做法,在体例上也有所发展。明代地方志书的体例,也有很大的弱点,主要在
一些类目名称上,往往好古,或者不恰当地标新立异。如志书中有“笄祎”、“清閟”等令人难以理解的类目,有的甚至把“沿革”故意改为“考易
”等。这是明代志书体例上比较明显的弱点。清代初期的志书体例,基本上沿袭前代。康熙十一年(公元一六七二年),清廷下令全国各地纂修志书
,要求按照《河南通志》的体例(“款式” )纂修,即采用不分层次、不作门类并列的体例。这是清王朝第一次用行政命令的手段,来统一全国志
书的体例。所以,当时的省志体例,大多数趋于一致,有一些县志的体例,也有仿照省志体例的。清代乾隆、嘉庆时期,由于不少著名的学者,积极
参与了地方志书的编纂工作,在志书的体例上提出了这样那样的见解,并且比较广泛地开展了学术上的讨论。因此,地方志书也就有了比较明显的发
展和演变。清代志书的体例,除了通纪与断代、繁体与简体的分别外,影响比较大的主要是仿图经体和史体。仿图经体的志书(有人把它叫做旧体)
,体同图经,注重历史沿革和地理方面的内容,以戴东原等人为代表,坚持地方志书应以古今沿革为主。戴东原提出“古今沿革,作志首以为重”(
见《戴东原集·应州续志·序》)。他对于志体还提出“修志不贵古雅,宜从世俗,绝不宜人,亦无一定义例”的看法。戴东原的这一看法显然有一
定的片面性,因为至迟在宋代,志书已经有一定的义例,志书的编者就很注意义例了。所以,否认志书的一定义例,是不符合历史实际的。史书体可
分为编年体和纪传体,其中以纪传体为主(被后人称为新体)。以章学诚等人为代表,认为地方志书是“一方之全史”,主张志书的体例应仿照“正
史”(纪传体)的体例。章学诚提出一部志书,应设立“四体”,即立“纪”以纪录“皇恩庆典”;立“表”(谱)以列画“官师除授”;立“考”
以编著“典籍法制”;立“传”以撰写“人物名宦”。后来,他又根据地方志书本身发展的特点,创立了“三书”体例,写了著名的《方志立三书议
》、“掌故”和“文徵”,以“志”来记述事、物和人。这是志书的主体,是成一家之言的著作。以“掌故”来汇录官府的典章制度、档案史料,以
“文徵”来汇录奏议、诗词等。“掌故”和“文徵”是志书的两翼,是史料汇编,以保存地方文献。章氏在《方志立三书议》中指出:“凡欲纪一方
之文献,必立三家之学,而始可以通古人之遗意也,仿正史之体而作志,仿律令典例之体而作掌故,仿文选 、文苑之体而作文徵。三书相辅而行,
缺一不可,合而为一尤不可也。”在“三书”之外,另设立《丛谈》,收录“三书”以外的材料,犹如一般志书的“杂记”。章氏在志书的具体类目
上,也有所创新。如设立了“政略”一体;在列传上设立了“阙访列传”和“前志列传”。地方志书设立阙访,对于保存和考证史事是有好处的。至
于“前志列传”,则是记述前代修志的始末(或摘要记述志书的序例),以明志书的渊源,这是很好的主张和见解。章学诚在志书的体例上,还有一
个重要的主张,即方志必须辨体。省志、府志和县志,它们的体例不同,类目也有所不同,不能随便“分合”为书。这就是说,不能把几个县志,随
便凑合起来而为府志,也不能把府志分散而为县志(见《方志辨体》)。这种主张是很有见识的。章学诚关于地方志书体例的主张,有不少的精辟见
解,颇受后人的称赞。叶廷琯在《吹网录》中赞誉章氏的志书体例是“思精体大,深得史裁。”寿鹏飞也认为:“方志体例之严,始于实斋章氏”(
见《方志通义》) 。章学诚的志例主张,对于后世志书体例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民国时期,余绍宋主编的《龙游县志》,是一部著名的县志
,并受到著名学者梁启超的称赞。《龙游县志》的体例,就是仿照了章氏的志书体例,并有所发展。方志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其体例也是不断发展变化的。从总体上看,前期的志书较接近于地理书,注重记述地理方面的内容,多以《禹贡》、《周官》为其模式。后期的方志(主要是宋元以后)体例,更多的是近于纪传体的史书,我国古代史书的编纂形式(体例)发展缓慢,某些方面,拘泥于形式,或多或少的影响到方志的形成。因此,地方志书体例的发展也是缓慢的。地方志书体例在长期的缓慢的发展史中,逐渐形成了方志本身所具有的体系(形式),这是方志区别于其它史书、地理书的一个标志。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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