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侯宋琥：为了娶朱棣女儿只能废黜原配，最终还是被大舅哥清算

前言：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三月十八日，大顺军杀入北京城。大明王朝的末代皇帝朱由检自缢殉国，同时殉难的还有众多世袭勋贵，其中包括末代西宁侯宋裕德。对于这位忠臣，南明弘光朝廷追封其为梁国公，清廷则给他上了一个谥号：节愍。

崇祯帝朱由检殉国剧照

然而在南京首封西宁侯宋晟的墓葬形制却很奇特，生下第三任西宁侯宋瑛的夫人许氏，，以及宋晟的原配丁氏却仅仅葬在了她们公婆宋朝用（宋晟之父）墓地的旁边。而生下第二任西宁侯宋琥（宋瑛之兄）的叶氏，却和宋晟异穴同茔合葬。

宋裕德是宋瑛的直系后裔，那么在宋琥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以至于爵位传到了弟弟的手上呢？

舍原配娶公主

宋琥，西宁侯宋晟第四子，定远人。其祖父宋朝用、伯父宋国兴是跟着太祖朱元璋“从龙渡江”的元老。随着宋国兴的战死，以及宋朝用的老迈，老宋家的班底都交到了宋晟的手上。

在大明开国之初，由于名将云集，群星荟萃，宋晟不算耀眼。不过他也曾在亦集乃（今内蒙古额济纳）大破北元军队，也曾经突袭哈密，生擒其王子别儿怯帖木儿，一时间也称得上是威震西域。

明军北伐剧照

到了洪武朝后期，由于名将凋零，宋晟的作用显得愈发重要。北至辽东破女真，南到广西平苗蛮，大明王朝的天南海北，处处留下了这位右军都督佥事的足迹。建文帝朱允炆即位后，命宋晟为甘肃总兵官，让他仍然镇守西北。

行文至此，有人可能会觉得奇怪，宋晟既然手握精锐边军，为什么没有参与到三年的靖难战争中去呢？从种种迹象来看，宋晟和燕王朱棣之间早已暗通款曲（二人曾共同出塞讨伐北元）。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朱棣率军直扑南京之时，朱允炆曾调宋晟所部勤王，但他却“缓师不进”，坐视建文朝廷覆灭。

朱棣登基之后，宋晟立刻入京朝觐新君，并被封为后军都督府左都督。为了拉拢这位边关大帅，朱棣又在洪武三十五年（公元1402年）年底，将第三女安成公主嫁给了宋晟第四子宋琥。据查继佐《罪惟录》的记载，当时宋琥已经成婚，但是在皇帝的压力下不得不“出妻再娶”。

许配以安成公主，晟不敢从，后令琥出其妻而尚主。—《罪惟录·列传卷之十六》

永乐皇帝朱棣剧照

那么朱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个是自然是为了拉拢宋晟，另一个则是提前做个布局。宋晟一共有七个儿子，长子宋茂生平不详，第三子宋瑜乃正妻丁氏所生，次子宋瑄、第六子宋瑛、第七子宋瑾乃妾许氏所生，第四子宋琥、第五子宋玘乃妾叶氏所生。

在宋茂和宋瑜早卒的情况下，次子宋瑄理论上就是宋晟的第一继承人。建文年间宋瑄官至府军右卫指挥使，但却在灵壁之战中面对燕王朱棣拼死苦战，最终以身殉国。按说这也问题不大，宋晟既然和朱棣联了姻，这点仇恨肯定可以放下。问题在于宋瑄还有一个儿子，即宋晟的长孙，朱棣必须解决这个隐患，所以将叶氏所生的宋琥、许氏所生的宋瑛都封为驸马都尉。

战于灵璧，瑄披甲跃马先登，斩首数级。巳而诸营兵败，瑄犹格斗，力尽死之。靖难后晟功名大著，封西宁侯。永乐中兵部上列侯子孙名乞嗣封。瑄子本晟长孙，当嗣。文皇恶瑄，以瑄弟琥嗣之。—《国朝献征录卷之一百十一》

宋晟墓神道碑

永乐三年（公元1405年），宋晟因功赐号推诚辅运宣忠效力武臣、阶特进荣禄大夫、勋柱国，封西宁侯，岁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袭。永乐五年（公元1407年）七月初二日，西宁侯宋晟去世。朱棣先是命宋琥佩平羌将军印，充总兵官镇甘肃，接着又在永乐六年（公元1408年）七月让他袭爵西宁侯。

永乐夺嫡的失败者

在永乐初年的时候，宋琥深受老岳父的器重，不但让他吃个双份岁禄（西宁侯加驸马），还给了他节制陕西都司及行都司的大权，可谓对其寄予了极高的期望。

敕谕琥曰： “昔尔父镇甘肃，抚辑有方，军民安业。尔其体朕之心，踵父之行，恪勤夙夜。毋恃贵戚骄傲以凌人，怠慢以废事，务宣朝廷德意。使边境宴安，人心悦服，则予汝嘉，钦哉。”—《明太宗实录卷一百六》

永乐皇帝朱棣剧照

总的来说，和父亲宋晟相比，宋琥无论是声望还是为官的火候，都相差甚远。对于投奔甘肃的曲先卫（明代关西八卫之一）头目，宋琥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其送往朝廷，而是“留之不遣”，遭到了朱棣“臣子无外交”的怒斥。不但如此，朱棣还以公主的外公徐达为例，让女婿好好向这位开国第一武臣学习如何做一名合格的边将。

为了防止这位女婿胡闹，朱棣后来又让靖难元勋丰城侯李彬去甘肃协助镇守，实质就是监视。不过二人之间“互有猜疑”，以至于屡有矛盾，最终朱棣在永乐十一年（公元1413年）正月将宋琥召回南京。

当然回京并不意味着丧失了皇帝的信任，永乐十五年（公元1417年）皇太孙朱瞻基大婚的时候，负责行纳征礼的正使依然是西宁侯宋琥。而当南京大祀坛天库发生盗案之后，又是宋琥奉旨督五城兵马进行捕贼。

皇太孙妃剧照

• 大舅哥的报复

永乐十八年（公元1420年）年底的时候，皇太子朱高炽和皇太孙朱瞻基相继从南京启程，搬往北京居住。大明王朝原来的京师是南京，但是永乐皇帝一心一意迁都北京，谁也拦不住。而在太子、太孙、岷王离开之后，南京地面上除了韩王和太祖女婿赵辉，最有势力的就属西宁侯宋琥。

永乐二十二年（公元1424年）七月十八日，朱棣在北伐班师途中突然驾崩，皇太子朱高炽于八月在北京即位。永乐朝的储君之争非常激烈，太子的两个弟弟汉王朱高煦以及赵王朱高燧都对太子宝座虎视眈眈。

其中赵王的势力主要在北京，和宋琥没有关系。而汉王在南京待了十多年，和宋驸马可谓是打得火热。为了彻底剪除汉王对于皇位的威胁，朱高炽自然也要解决宋琥这个妹夫。当年八月初五日，朱高炽让跟自己关系良好的另一位妹夫：常宁公主驸马沐昕掌南京后军都督府事，又命太监王贵率领下西洋官军控制南京城防。虽说新皇帝让王贵外事同宋琥和沐昕计议而行，实际上是架空了这位西宁侯。

赵王与汉王剧照

九月十六日，刚刚奉旨镇守山海关的襄城伯李隆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再次回到南京协助宋琥和沐昕操兵守备。作为新天子的心腹，李隆显然是带着任务来的，因为皇帝同时给了宋琥一道敕书，让他驰驿赴京。

己亥，敕驸马都尉西宁侯宋琥： “先帝之山陵之期已近，即驰驿前来。”—《明仁宗实录卷四》

换句话说，宋琥如果想体面，那就自己乖乖来京。如果不想体面，襄城伯就会帮他体面。此时朱高炽已经在北京收拾了妹妹永平公主、外甥富阳侯李茂芳，下一个就是西宁侯宋琥。

仁宗朱高炽剧照

洪熙元年（公元1425年）正月，宋琥被削去爵位，追夺诰券，废为庶人。西宁侯一爵，由其弟咸宁公主驸马宋瑛承袭。甚至于对于安成公主这个亲妹妹，朱高炽也没有放过，因为公主家的田庄都被没收以后转赐给了新任西宁侯宋瑛。据明熹宗天启五年（公元1625年）进士黄景昉所著的《国史唯疑》中的记载，宋琥就是因为当年站队汉王而被朱高炽给收拾的。

宋晟二子琥、瑛俱尚主，号宋氏大小驸马。琥交通汉庶人而瑛恪事东宫。咸宁公主贤，数以资材济东宫乏。洪熙初，夺琥爵侯与瑛，尽收所置舟车、田庄畀咸宁公主，禁其兄弟不得往来。—《国史唯疑·卷二》

对于朱高炽此举，其实有很多人并不以为然。永平公主、富阳侯李茂芳，确实卷入了永乐二十一年（公元1423年）的那场谋立赵王的未遂政变，她们的结局也算是罪有应得。而汉王早在永乐十五年（公元1417年）就已经离开南京，前往山东乐安州就藩。朱高炽对于宋琥的处罚，是不是过重了呢？

明宣宗朱瞻基剧照

洪熙元年（公元1425年）五月仁宗朱高炽驾崩，宣宗朱瞻基即位，随即在六月宽宥了宋琥的罪过，让他“闲居优逸”。而到了宣德五年（公元1430年）的时候，宣宗更是恢复了姑父驸马都尉的身份。从《实录》的记载来看，摆得上台面的罪名也就是“不恭”而已。

壬子，复宋琥驸马都尉。琥，永乐中以驸马都尉袭封西宁侯。洪熙中礼部尚书吕震等尝劾琥不恭之罪，仁宗皇帝削其官爵，俾闲居省咎。上即位，笃亲亲之恩，降敕宥其过。至是，始复驸马都尉，并岁禄一千石。—《明宣宗实录卷六十四》

结语：就在恢复驸马身份后不久，宋琥便不幸去世。明英宗朱祁镇即位后，封宋琥嫡长子宋铉为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食禄不任事。正统八年（公元1443年）八月十三日，安成公主去世，享年六十岁。

公主去世后，宋铉向朝廷提出一个请求，让母亲与父亲合葬。明初公主和驸马都是单独安葬，唯有朱棣长婿袁容死后偷偷与永安公主合葬。袁容是朝廷重臣，其子袁祯袭爵广平侯，所以朝廷上下都对袁家此举眼开眼闭，未予干涉。但是宋琥毕竟算是罪臣，宋铉的请求能不能答应呢？最终明英宗一锤定音：同意。

户、礼部言旧无公主驸马合葬例。惟永安公主与驸马都尉袁容，其子私自合葬。上曰： “合葬，古礼也，从之。第不允其坟户。”—《明英宗实录卷一百八》

 

洪武釉里红岁寒三友纹梅瓶

公主墓位于江宁县东善桥响龙山，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因城市建设而被抢救性发掘，从中出土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国宝：洪武釉里红岁寒三友纹梅瓶。

朱高炽幸亏在位时间短，不然真不一定能配得上仁宗这个庙号。从他处理宋琥一案来看，心胸极其狭窄。退一万步说，就算宋琥有罪，又何至于如此苛待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