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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 年 5 月 6 日，阎宝航来到已成为和平民主潮头的上海。 5月13日，阎宝航在上海成立了东北政治建设协会上海分会，并作为该会负责人，在八仙桥青年会举行记者招待会。 各界团体负责人黄炎培、马叙伦、章乃器、王绍鏊、施复亮等及各报记者，共约百余人参加。 阎宝航在会上报告该分会成立经过，叙述自去年 12 月底以来，东北政治建设协会对解决东北问题的所做的努力，对东北人士不能处理东北问题，而演变成今日之局面表示非常遗憾。 他就政府接收东北问题再次发表自己的意见，指出国民党犯了两大错误：一是东北问题本来就是内政问题，硬要说成是外交问题；二是独自成立军事独裁的“行营”组织，不符合东北人民的意愿。 5 月 26 日，阎宝航出席上海人民团体联合会招待重庆来上海的民主人士座谈会，并发表演讲，反对国民党政府再次发动内战，呼吁全国人民及公正舆论监督国民党政府，不容其“自食诺言，得寸进尺，节外生枝”。 与会者郭沫若、茅盾、沈钧儒、柳亚子、陶行知、沙千里、马寅初、黄炎培、李公朴等人先后发言，主张发起组织上海人民反内战运动大会，并一致推举马叙伦、阎宝航等 9人负责大会筹备工作。 6 月 6 日，各民主党派领导人阎宝航，沙千里、马叙伦、陶行知、周建人、郑振铎、王纲鏊、罗叔章、唐韬、许广平、雷洁琼等 164 人致信蒋介石、马歇尔及各党派，呼吁停止内战。11 日，中共代表团发出复函，表示支持。 6月14日，民进理事会召开会议，建议上海人民反对内战大会应推代表赴南京，直接向国民党当局呼吁和平，并决定捐助赴京代表团费用 40 万元。 6月16日，上海人民团休联合会召开理事会具体讨论赴京代表人选，经充分协商，征求各方意见，决定由马叙伦、阎宝航、蒉延芳、盛不华、张铜伯、雷洁琼、吴耀宗、包达三及胡镢文9 人为和平请愿代表。  马叙伦旧照 另由上海学生和平促进会选出的 2名学生代表陈立复、陈震中一起共 11 人，组成上海团体代表团，马叙伦为团长，赴南京向国民党当局和马歇尔请愿： 要求停止内战，实现全面和平，要求美军立即撤走，不干涉中国内战，停止对国民党政府的一切军事援助。 会议还决定，组织群众集会欢送代表团赴京，会后举行反内战大游行。 关于代表团的经费问题，由于各社团组织活动经费都属自筹，较为拮据，所以决定自行筹集，阎宝航、马叙伦、包达三、张铜伯等都为代表团捐款，总共筹金 340万元。 对于这次和平请愿活动，中共上海局十分重视，和阎宝航具体联络的是华冈和张执一。 为加强领导，上海地下党组织设秘密指挥部于宝山路不远的一家民房里，由上海市市委委员张执一为总指挥，工委张棋、学委吴学谦、职委陆志仁具体负责，周密布置和准备。 6 月23 日上午7时许，上海三百多个团体单位，十万余人，有组织地向北站进发，游行群众手执红绿彩旗、标语、横幅，上写“反对内战，要求和平”，“一致行动，制止内战”等口号。 随后，阎宝航和各位代表先后到达，马叙伦和几位年老代表，首先进入站内116号列车。 9点40分，欢送大会开始，阎宝航回忆说： 给我印象最深的话是：“今天，我们公推了代表赴南京向国民政府，中国共产党，民主同盟及马歇尔情愿，我们要求代表们，把上海人民的意愿，转送给以上各方面。我们要求这次短期的停战，必须成为永久的停战，谈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们这次请愿，倘如失败，我们要继续不断地请愿……。” 代表团由蒉延芳、雷洁琼两先生致答辞：“我们绝不辜负上海人民的托付。” 站台上，中外记者忙着为代表们摄影，车室内，欢送的人们拥挤着请愿代表们签字，殷勤照拂，恳切嘱咐，祝代表们健康。祝请愿成功……。  阎宝航（左一）等代表团成员与欢送群众挥手告别 但是，列车开出不久，几个暗藏在列车上冒充列车员的国民党特务，要代表们填写履历表，被代表们严词拒绝。 车到苏州、常州，又上来一伙特务，把车厢内外的标语撕掉擦净，點上预先写好的标语。对此，代表团不予理睬。 午后 5 时许，车抵镇江站，又有一伙人围在代表团车窗前，突然，七八个身穿灰蓝色罗纺长衫的人闯进车厢，为首一人手执三角纸旗，上写“苏北难民”，声称要找马叙伦。 马叙伦答：“我是。”那人向他翻个躬，自称是苏北难民，共产党使他们有家难回，逃亡在外，要求代表团将其送回家乡。 马置之不理，特务继续纠缠，寻衅闹事，阎宝航、吴耀宗前来制止、说马老身体不适，请不要打扰，特务转而要马叙伦下车“讲演”，故意刁难。 阎宝航再次对特务说：“马老年事已高，不应相迫。”并严正声明，代表团去南京请愿，中途不能下车。 特务们声言，如代表团不下车，他们将卧轨拦车。阎宝航闻之，遂与代表团几位代表分头行动，一部分人保护马叙伦，一部分人到各车厢说明代表团使命，争取旅客同情和支持，还有一部分人向月台上的乘客宣传事实真相。 结果，车厢内外旅客纷纷谴责特务的行径，这些人见势不妙，两个小时后终于退去，于是列车驰出镇江站。 下午7时，车抵南京下关车站。 民盟代表叶笃义及先期到京的代表团稀书罗报章等上车欢迎。《大公报》、《新民报》记者也前来访谈。 后来众人把行李搬出了月台，出了收票处。这时， 一群自称“苏北难民”的暴徒蜂拥而来，把众人包围起来。 混乱中，代表团成员被分割成两部分：马叙伦、雷洁琼、陈震中、陈立复、叶笃义和几个记者被推搡进了候车室。 盛丕华、蒉延芳、吴耀宗、阎宝航等人则被挤进了西餐厅，在推搡中，雷洁琼的手提包、手表和眼镜都被暴徒抢走。  雷洁琼旧照 图片来自网络 几个宪兵和警察守在候车室门口，随即，几个“难民代表”进了候车室，双方谈判，僵持不下时，阎宝航突然闯进候车室。 原来阎宝航他们几人被困在西餐厅，恰巧有几个外国人在用餐，暴徒们就没敢在那吵闹撒野，他们听到候车室这边很乱，放心不下，阎宝航就主动过来，后来几名“难民代表”离开了候车室。 候车室里还有几名记者，其中有《大公报》记者高集、《新民报》记者浦熙修（彭德怀元帅夫人浦安修的姐姐），他们向“难民”们说明自己的身份，要求出去发稿。他们刚出去，就被暴徒围住，浦熙修和高集都挨了几下打，记者们不得已，只好退回候车室。 又过了很久，一个记者冒充是警备司令部的，混了出去。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众人已经被围困五个多小时了，候车室门口只剩下一个宪兵和一个警察，而暴徒却有一二百人。 这时，一个暴徒敲破窗户钻进候车室，接着更多的暴徒钻了进来。 顿时，桌子、椅子、汽水瓶向众人飞来。雷洁琼和阎宝航护在马叙伦身前，但围上来的人太多，三人都挨了打。 雷洁琼被暴徒揪住头发，胸部被一只痰盂击中，疼痛异常，一个暴徒趁乱抢她的戒指，她拼力抵抗，结果手被抓掉了一小块肉，流血不止。 随后，雷洁琼被推躺在沙发上，浦熙修又被推倒在她身上。暴徒脱下二人的皮鞋猛抽她们，浦熙修的鼻血流在雷洁琼的脸上和身上，人也晕过去了。 阎宝航的衣服全被扯烂了，脸上身上流了好多血。 请愿团中年纪最大的马叙伦，起初挨了几下打后，被一个宪兵推到男厕所后面的办公室里躲起来，才没有继续被打，否则以他62岁的年纪，恐怕打死也有可能。 陈震中是被打得最重的，他年轻力壮，曾猛烈抵抗，终因寡不敌众，被打成重伤，后来在送医院的路上，躺在车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另外，陈立复、叶笃义和高集都受了伤，还有其他报社的记者，自然也都挨了打。 还有一个局外人，南京中国银行一个姓陆的女职员，因公去下关车站办事，适逢其事，到候车室看热闹，被暴徒误认为是代表团人员而打了一顿，她的衣服被扯得稀烂，几乎赤露着上身。 代表团11人中，只有吴耀宗、蒉延芳、盛丕华、包达三、张纲伯、胡子婴六人没有挨打。 当和平请愿代表团在下关车站被殴打时，冯玉祥、李济深等闻讯几次打电话给陈诚、邵力子和警备司令部，要求立即制止暴行，营救代表，但均无结果。 中国共产党对“下关惨案”极为关注。南京中共代表团周恩来、董必武、滕代远、齐燕铭等于当日深夜 2 时即赶赴中央医院慰问负伤诸氏。 周恩来向各位代表亲切慰问，他神情严肃地说：“你们的血不会白流的。” 当他看到受伤代表躺在医院的长凳和临时担架上时，立即亲自和院方交涉，经再三力争，才得到五张三等病房的床位，他离开医院时，已达拂晓。 邓颖超得知受伤代表尚未吃饭，立即派人回梅园新村中共代表团住地取来牛奶、饼干、水果。 第二天，周恩来在军调三人小组会议上，正式向国民党当局提出严重抗议，要求惩办祸首，追究责任，撤销特务机构，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件，以及人民和个人有请愿申述之权，政府支付赔偿受伤代表的医药费及个人损失，保证代表的自由安全等。 24 日，在南京的共产党人李维汉、廖承志、范长江等到医院慰问。 “下关惨案”消息传至延安，毛主席、朱总司令，立即电慰惨案中受伤的马叙伦等人。原电如下： 南京周恩来同志，请转上海人民团体请愿代表马叙伦、篑延芳、张纲伯、包达三、盛丕华、吴耀宗、阎宝航、雷洁琼、陈震中、陈立复诸先生公签： 先生等代表上海人民，奔走和平，竟遭法西斯暴徒包围殴打，可见好战分子不惜自绝于人民。中共一贯坚持和平民主方针，誓与全国人民一致阻止内战，争取和平奋斗，谨电慰问，并希珍重。 毛泽东 朱德 25日，上海《联合晚报》和《时代日报》记者专程到医院看望阁宝航等，他表示：“和平民主要从奋斗中来，挨打、受伤不算什么，我只希望早日全愈出院，继续奋斗!” 同日，南京市各界民主人士，亲往中央医院等处慰问马叙伦等人，送花、送衣服、送水果者，竟日络绎不绝。慰问函电，更是如雪片飞来。 6月29 日，“上海人民和平请愿代表团”乘机返回上海，受到各方面的热烈欢迎。随后，慰问的函电，登载于《文汇报》、《联合报》两报，连篇累牍，连续刊至一月之久。 慰怎受伤代表的捐款，超过 1000 余万元（后来这笔款，都如数转送给上海人民团体联合会)。 “下关事件”，是国民党反动派继“较场口事件”之后，又一次计划周密、手段狼毒的反革命血腥暴行，这一次又一次的暴行，极大教育了全国人民，更加坚定了要求民主、反对内战的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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