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很想写一写庄子笔下的那只大鹏鸟。虽然庄子认为大鹏也是有所待的,和受见识、能力、时间、修养、道德局限的小动物以及人类一样,都没有达到逍遥游的境地。 但世间万物哪有真逍遥呢?袁宏道说:“人生不得行胸臆,纵年百岁犹为夭。”而莎士比亚却说:“即使把我关在果壳之中,仍自以为无限空间之王。” 或许,让自己减少遗憾的唯一方式,大概就是在果壳般有限的人生中尽量追随自己的心意过活。大鹏从北海飞到南海,是不是也在行胸臆呢?权且妄测一番,仅此而已。 他是北海中的一只鲲。 是这片海中最大的鱼。 他可以在北海之中自在遨游,当他在海中游走时,所有的鱼都会为他让路,当他扇动双鳍轻拍水花,击起的浪涛能把天上的鸟儿震落。 亘古不变的岁月静好,是另一种难以言说的迷失落寞 。 他静静等待着六月的大风。他想在飓风席卷海浪之时,奋力跃出海面,化而为鹏,乘着羊角旋风飞到九天之上,飞往地之南极,那里有他的心之所向。 在等待大风的日子里,他一次又一次想起蜩与学鸠的话: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 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是啊,南海和北海到底有什么不同? 南海和北海或许并没有什么区别,拼尽全力飞到那里,还是要落到海里,还是会褪了羽翼,变回一条鱼,还是要度过枯长寂寞的时光,也还是会升腾出别的无名渴望。 可是,北海和南海终究是差了一段距离。 那段距离叫做天空。 他一定要飞过那片天空,亲自去触摸那片绚烂的云霞。 凝聚全身力量于幻化翅膀的双鳍,只待风起海动,尽力一搏。 六月的大风,如期而来。那垂天之云般丰硕的羽翼托举着他庞大无比的身躯渐渐升起,耳边没有了斥鷃的讥笑,只有奔呼的罡风——他期待的声音。 原来再大的嘈杂声也会消散在高处。 他飞过莽莽昆仑,飞过茫茫大漠,看九州如尘,看北海如泻。 他飞过漆黑无光的极夜,飞过绵绵不绝的苦雨,看朝阳升起,看红云漫天,看日月轮转,看星河浩瀚。 虽然,飞到九万里的高空,还是要落到海里,变回鲲,但他飞翔的这段经历,也足以安慰那万古失落的长夜,和那段不眠不息的等待。 毕竟,他是唯一一条飞过青天的鱼。 天空或许没有留下他的痕迹,但他真正地飞过。 或许现实中没有大鹏所期待的天风海涛,尘世中只有无知窃笑的斥鷃与徒争腐鼠的鸱鸟,他只能孤独地腾跃,孤独地挣扎,孤独地摧折,但这世上也一定有那么一只稀有之鸟,追随大鹏孤独的努力,欣赏他孤独的美丽。 或许努力最终没什么意义,也或许,努力本身就是生命最大的意义。 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方式,或许我应该让学生写写寓言故事。 谨以此文献给那个孤独而努力的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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